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侯門混口飯(上) 第36頁

作者︰白裙

不過將希望完全都寄托在老太太身上,也不是郭菀央的態度。郭菀央知道,自己也要掙一把!

當下來到東跨院,卻見正堂之上,嫡母與父親端正坐著,滿臉都是煞氣。水芸香跪倒在下面,距離水芸香一丈距離開外,跪倒另外一個男子,面前一個大大的包裹,鼓囊囊的,看樣子里面裝的都是錢。

水芸香只是哀哀哭泣,那男子卻是連連磕頭,說道︰「老爺,太太,事情就是這樣了。小人為了表妹,也是花了十年時間……好不容易才攢夠十五貫錢,才前來請求,請老爺太太寬宏大量,成全我夫妻……」

水芸香哽咽著說道︰「誰與你是夫妻?」

郭菀央進門,跪倒,見過父親母親。見女兒前來,郭銘臉色稍稍解開一點,卻依然不帶溫和之色。丁氏微微點頭,說道︰「央姐兒,這事情不是你能管的,下去繡花罷。」

郭菀央跪倒在地上,抬頭說道︰「母親說的是正理。只是女兒听聞了這件事,卻有幾分好奇,希望得知一下這事情的真相。」

郭銘點頭,說道︰「也好,她畢竟是你的姨娘。容媽媽,你說來給央姐兒听听吧。」

容媽媽就開始利索陳述︰「今天中午的時候,這個男兒,自稱姓黃,名叫黃三兒,拎著十五貫錢來到門房,說是想要贖取他的未婚妻子去成親。說是他的未婚妻子十年前被我們家買了去。我們家中有規矩,凡是買斷的奴婢,家中人前來贖取,只要能確認並且能出得起原來身價的,全都依他們所願讓他們贖取出去,以免傷了人倫。雖然說,我們家並沒有將近二十六七歲的未婚老丫鬟,而且這個黃三兒說不清自己的未婚妻子現在叫什麼名字,但是為了讓黃三兒死心,兩個管事媽媽還是去拿了十年前的買人賬目來,一個一個比對下去,去看家中的老婢女,哪個才是他的未婚妻子。比對了整整兩個時辰,將十多年來的賬目一一都對過來,卻還是沒找到具體名字。應媽媽還將年齡對上的幾個老婢女都叫了來,一一面對面看過,才發現,全都不是。」

容媽媽說了一大篇話,嗓子有些發干,當下咽了咽唾沫,才繼續說下去︰「可是黃三兒當即就哭了,老大男人的,哭得眼淚鼻涕到處都是。說是他的未婚妻子,乃是他的遠房表妹,當年表妹家壞了事,父親被殺,表妹也被販賣。當日在賣表妹的人市上,他親眼看見表妹是被一個叫王世元的少年帶走,後來追到王世元家中,又曾親口听見王世元的書童告訴,王世元將表妹送與了郭家……為了湊足表妹的賣身錢,他可是整整勞動了十年,每日在碼頭上幫人做佣工搬運貨物……可是現在滿懷希望卻是打了水漂,叫他如何不傷心?他這樣哭訴,人人動容。當時應媽媽就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說道︰我們家的二老爺,不是與王公子交好?據說二老爺家的水姨娘,當日就是別人送與的,這個黃三兒說的莫不是水姨娘?應媽媽這樣一說,黃三兒立馬就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我家表妹就是姓水,因為姑父好書,所以閨名就叫芸香!」

容媽媽在說話的時候,水芸香依然在低聲哭泣。

「這事情就這樣被判定了。應媽媽見牽連到姨娘,不能自己做主,當下就立馬將這件事報告給了老爺太太。老爺太太一听這件事,立馬就將姨娘與黃三兒一起叫了來。雖然說外人進我們東跨院是不妥,不過這事情不問清楚明白,還真不行。黃三兒一見姨娘就大叫‘表妹’,可是姨娘卻似乎不認識他。黃三兒就哭訴這些年來種種,要姨娘隨他回去過日子。可是姨娘就一口咬定自己不認識黃三兒,更沒有所謂的婚事。黃三兒就訴說水姨娘是貪戀富貴,忘了先人的心願,請太太為他做主。又陳述了當年他與水姨娘交往的種種事情,又拿出婚書。老爺太太全都看得明白,因此就要水姨娘與黃三兒回去。」

水芸香哭道︰「老爺太太明鑒,我真的沒有所謂的婚事,我家是有表兄,可是內中並無這個黃三兒!」

郭銘皺眉。丁氏說話,聲音帶著淡淡的怒意︰「水氏,我也知道,你為我們郭家生了兩個孩子,是我們郭家的大功臣。你舍不得離開兩個孩子,也是人之常情。然而你卻死咬定這個表兄乃是騙子,卻未免不近人情!難不成你還要我們郭家誣良為盜,送交法辦不成?婚書俱在,這個黃三兒,連你耳垂後的黑痣都說的清清楚楚,若非你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旁人哪里能得知!」

水芸香說不出話,目瞪口呆,說道︰「奴婢……也未曾知道他為何得知。」

黃三兒叩頭,說道︰「妹妹你可還記得,你十五歲那年的夏天,在你家後院樓上,我們第一次有了肌膚之親……那顆黑痣,就是那天看見的……我那天還曾親吻你的耳垂,你卻忘光了?」

一句話落下,郭銘的臉色鐵青,厲聲說道︰「沒上沒下的狗東西,這不是你亂說話地方!」

黃三兒連連磕頭,說道︰「小人是錯了……然而老爺,這是實情!」

丁氏嘆了一口氣,說道︰「老爺,請不要生氣了。好在這些日子一直忙,又沒有挑上好日子,妾身也未曾受了水姨娘的茶,這事情即便傳揚出去,也還有挽回的余地……」拉著郭銘的袖子,微微嘆息,說道︰「即便沒有水姨娘,妾身也會將兩個孩子照顧的周周到到。」

郭菀央看著郭銘的臉色,心中已經清楚郭銘為何如此震怒。這個黃三兒,肯定是之前也曾說過類似的話,這些言語,加上耳垂後面的黑痣作為證據,終于成功將郭銘的疑心挑動,讓他震怒。

男人嫉妒起來,比女人更可怕。這個黃三兒口口聲聲說水芸香婚前就已經出軌,郭銘焉能不生氣!即便這個女子為自己生了兩個孩子,也顧不得了!

眼角的余光覺得,丁氏的眼神鎮定的可怕。參照水芸香的言語,郭菀央心中已經有數。

這些日子來,丁氏的表現一直可圈可點。因為來自三房的壓力,郭菀央也一直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丁氏身上。總覺得外敵當前,丁氏不至于搞窩里斗。

只是沒有想到,丁氏遲遲不願定下日子受了水芸香的茶,卻是存了這樣一個心思!

留下子女,將生母趕走!

從此之後,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嫡母!

而且今天的表現……真的是一個完美的嫡母,完美的太太呢。

思想明白,郭菀央就抬起頭,對水芸香哽咽說道︰「姨娘,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們……可是即便我們不在你身邊,您也是我們的姨娘……」

听郭菀央這樣說話,郭銘倒是露出不忍之色。丁氏倒是異常滿意,當下笑道︰「央央說的是正理。即便離開了我們郭家,你也是我們兩個孩子的生母,也可以當做親戚來往是不是?你放心,我就當央姐兒玥哥兒親生孩子一般……」

水芸香萬萬想不到郭菀央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臉色蒼白,說道︰「央央,姨娘不認識這個男子!」

郭菀央柔聲說道︰「姨娘,證據確鑿,何必不認呢……黃叔叔能為母親在碼頭做了十年工,這份情誼,就是天地也要感動了,母親何必為了子女,裝作鐵石心腸?」

水芸香氣得簡直要暈過去,什麼話也不會說了,嘴唇哆嗦,說道︰「連你……你也信了那個騙子,卻不信我!」

郭菀央卻當做沒听見水芸香這番話,只說道︰「姨娘您也只管放心,這些天來,您也親眼看見了,母親對我姐弟,那真的是沒話說。首飾衣服飲食,哪樣不盡心?姨娘不在身邊,母親也會將我們照顧好……請姨娘一定放心。」

丁氏見郭菀央說的在理,心花怒放,心想這些日子對郭菀央實行的糖衣炮彈政策果然大有收獲,當下柔聲說道︰「央央說的也是正理。你就放心與丈夫去了罷,你就當做我們院子里嫁出去的,我好好的給你備上一份嫁妝,你到夫家也有面子。我們郭家的人,總不能讓人看輕了。」對郭銘說道︰「我有三個陪嫁莊子,原先是打算給三個女兒做陪嫁的。今天竟然遇到這樣事情,我就從中撥出三十畝,作為陪嫁可好?」

郭銘見妻子如此處分,倒也大方。他雖然氣恨水芸香婚前就已經出軌,但是這些年來到底還有些情分,何況水芸香的外貌,與丁氏相比,要強多了,因此倒也舍不得水芸香下半輩子十分受苦。當下點頭說道︰「這三十畝,就從央央的名下撥去罷。」

水芸香一把推開央央,尖聲說道︰「我不走……我是郭家的人,我不認識這個黃三兒……」

「姨娘。」郭菀央柔聲說道︰「其實我也知道,這些年來你也記掛著黃叔叔。我記得你的左邊胳膊肘上有一個牙齒印……我曾問您是誰咬的,您就是不肯說。我猜測是父親,您也否定了……現在想起來,定然是當日黃叔叔留下的了,黃叔叔,您說是不是?」

水芸香頭腦昏昏沉沉的,听郭菀央這番不知所雲的言語,倒是不知如何回答。郭菀央也不要水芸香說話,眼楮只看著黃三兒,柔聲說道︰「黃叔叔,我姨娘左邊胳膊肘上的牙齒印兒,與您有沒有關系?」

黃三兒之前听郭菀央只幫自己說話,心中已經為自己的表現而得意。認為這個少年無知的女孩子,已經上當了,正幫著自己勸說親生娘親呢,當下恬不知恥的笑道︰「正是……那個牙齒印,是我多年前咬傷的……」

「無恥之徒!」水芸香終于反應過來,伸手就捋起自己的袖子,說道︰「你還說在我胳膊上咬下牙齒印……我胳膊上,哪里有牙齒印!」

伸手正要捋起袖子,郭菀央卻是將她的手摁住了,柔聲說道︰「姨娘,不要在陌生男子面前露了手臂……」轉頭看著郭銘,說道︰「父親,您該知道,姨娘的胳膊肘上有沒有牙齒印,您一清二楚。」

郭銘這才如夢初醒,對著黃三兒,大怒說道︰「無恥之徒,居然敢上我郭家來詐人!」

黃三兒這才有些驚慌,尖聲說道︰「老爺,這不是小人撒謊……小人當日確實在芸香的胳膊上咬過一口,誰知道卻沒有牙齒印兒?」

「你……還要胡說八道!」郭銘氣得發抖,說道︰「來人……轟出去……」

「老爺,且慢。」丁氏眼中閃過一絲驚慌,隨即鎮定下來,說道︰「最後一句話,或者不能證實。只是婚書卻是確實,這下如果不解釋清楚,只怕傳揚出去,還是我們郭家仗勢欺人不認人呢。」

郭銘冷哼了一聲。方才是少了一點腦子,被丁氏與黃三兒繞著團團轉了。只是丁氏這樣說話,他也不好反駁,再加上妻子積威之下,一時也不想反駁,當下就怔住。

郭菀央站了起來,看著黃三兒,笑吟吟的說道︰「黃叔叔,我想問您幾件事。第一件事,您說您在碼頭做了十年工,才攢足了十五貫錢。我想要求教一下,碼頭沒夏天,碼頭沒太陽了麼?我听說,在碼頭上做工的人,一個個都被曬得烏黑烏黑的,手上腳底板都是老繭……」

郭菀央笑吟吟說下來,一群人的臉色全都變了。面前這個黃三兒,整個白白胖胖的,除了衣服陳舊破爛一點,哪有一點苦力該有的相貌?

丁氏臉色一變,這個容媽媽,托人做事不穩當,怎麼可以找這樣一個男人來演這樣的苦情戲?

郭菀央微笑著一句話落下,黃三兒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說道︰「老爺太太,小人其實是在碼頭上幫人算賬做賬房先生,之前……之前是為了將自己的情形……說慘一點,好打動芸香,說夸張了,老爺太太……請原諒……」

郭菀央含笑說道︰「這里夸張一點,那里夸張一點,你說的所謂婚約婚事,估計也是夸張罷?」

黃三兒急道︰「有婚書為證,哪里敢欺騙老爺太太。這婚書是確確實實的,當日水老爺親手寫下來的……我敢對著青天白日立誓,如果撒謊,就叫我死無葬身之地。」

郭菀央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听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向來是不將老天爺放在心上的。再說了,死都死了,有沒有葬身之地,好像也沒有多大的區別,是也不是?」

黃三兒知道,在這個聰慧的小姑娘面前,自己的行藏已經完全暴露。唯一的指望是手中的婚書做得夠好,能幫自己月兌身。如果真的不能月兌身,少不得也要將主使人給供出來了。當下疾聲說道︰「小姐……請相信我,千萬要相信我,您看這婚書……」

郭菀央將目光轉向郭銘,問道︰「父親,女兒能不能看看那所謂的婚書?」

郭銘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雖然這些日子來,隱隱也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相當聰慧,曾在賞桂之會上七步成詩,小小的在太子妃面前出了一場風頭,但是畢竟那只是听說。今日親眼看見郭菀央侃侃而談,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將生母的冤枉解說明白,自己身為男子,反而不如一個小女兒,就不由慚愧了。現在見女兒要婚書,渾然不覺女兒無禮,反而極為高興,說道︰「你拿去看看罷,東西陳舊,似乎是有十多年時間。」將東西遞給郭菀央。

郭菀央接過,打開那婚書,婚書顏色斑駁,看起來似乎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看了幾眼,突然笑道︰「父親,這樣的婚書,你要多少,我就能給你做出多少來。」

郭銘詫異,說道︰「你竟然能判定這婚書是造假的?」皺眉說道︰「這筆跡,卻很像是水縣令的筆跡。」

郭菀央輕聲笑道︰「筆跡不筆跡,我卻是不知道的。我只是知道,這婚書上頭,整個都彌漫著一股茶水氣味兒,那是用茶葉水做的假,將隔夜茶葉水噴在這個紙張上,紙張就能顯出陳舊的顏色來。您看,如果是上了年頭現出來的黃色,顏色是均勻的;這個紙頭上,顏色卻是不均勻,斑斑點點的,就是茶葉水造的假。」

郭銘看過,果然如此,不由點頭說道︰「女兒你果然聰明,連這個都知道……來人,將這個騙子拿下去,送交官府,問個究竟!」

等在外頭的奴才小廝,已經全部進來了。

郭銘臉色鐵青,隨即一怔,看著面前的丁氏,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

郭菀央心中咯 了一下。

郭菀央揭穿這個事情的真相,不過就是想要給水芸香洗清冤枉。幫生母洗清冤枉,也不是為了其他,只是不想讓生母不明不白的賣到莫名其妙的去處。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