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站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便是雍昊淵,他面無表情,眼中的寒光即使在這樣的深夜也清楚明亮。
向春華渾身僵硬,只覺全身血液都凍結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被發現,只知道這次自己完了。
她慌了,害怕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不斷發抖。「我……我……」
「向春華綁架晉王世子妃欲私通敵營,罪證確鑿,人贓俱獲,立即拿下!」雍昊淵冷聲道。
「不!你們不能抓我!我是侯府的大小姐,我……我是未來的世子妃啊……」向春華被逼得有些瘋狂了,口不擇言地胡亂叫著,「你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見到步步逼近的士兵,她把心一橫,由懷里抽出一把匕首,指著車上的箱子。「你們再過來,我就殺了向冬兒,不要以為我不敢……」
她見士兵們真的停步了,急急忙忙將箱蓋打開,就要將里頭的向冬兒拉著做人質。可是那蓋子才一打開,箱內竟出現一把亮晃晃的利劍,劍刃不偏不倚地指著她的喉頭。
「你……」向春華嚇哭了,她不相信向冬兒敢拿劍指著她,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陷入這種困境,這些人是要逼死她!
她還不想死,她是侯府大小姐,她還沒成功陷害向冬兒,還沒嫁給晉王世子,也還沒享受夠榮華富貴啊……
這時候,箱子里的任皓自己跳了出來,穿著一身女裝還戴了顆假肚子的他,早就在箱子里憋很久了,現在終于能出來透透氣,不過他那劍尖可是沒有離開過向春華。
「是你!你怎麼會……」向春華不敢相信,那個文質彬彬的俊美公子不是對自己很好嗎?怎麼會拿劍指著她?
與此同時,向冬兒才慢吞吞的由雍昊淵身後走出來,她看向向春華的目光很是復雜。
「你只要不害我,今日的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向冬兒難得繃著一張臉,她理解向春華不喜歡她,卻無法接受向春華想害她的命。
「是你陷害我!是你陷害我對不對!你這賤人……」向春華豁出去了,就想沖出去抓花向冬兒的臉。
這賤人憑什麼站在勝利者的立場與她說話?這賤人該永遠匍匐在她身下的啊!
任皓豈可能給她這個機會?在她口出穢言的同時,他利劍已挽了朵劍花朝她招呼去。
向春華臉上馬上開了一道口,由于太快,甚至還不太感到痛。她只覺眼前亮光一閃,下一刻臉上濕漉漉的,她本能的伸手一模,竟模到一臉血,尖叫了一聲之後,非常干脆地暈了過去。
「就這樣?這女人真不禁玩。」任皓踢了踢她,確認是真暈,便不想再理會她了。
沒錯,今晚就是特地為向春華設的局,她平時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著,只有她自己傻得以為那些害人的謀畫沒有人听到。
向春華倒是好算計,卻是笨到沒想到若她真的成功了,讓向冬兒落到倭寇手上,萬一雍昊淵投鼠忌器,防守有了漏洞,被倭寇打進了金州城,難道她自己就能夠幸免?
包不用說,不用等到倭寇打進來,雍昊淵就會先盛怒地了結了她,她想象的那些什麼世子會移情別戀的情節根本不可能發生。
今天晚上從一開始任皓就躺在床上假扮向冬兒了,雍昊淵故意讓王府看門的小劉與小趙收了她的銀子,讓晚上巡邏侍衛看到向春華時都視而不見,連那座小門的門鎖還特地換了個最爛的,保證一擊就破。
可惜到底為什麼失敗,向春華這輩子都沒機會知道了。
第十二章 重新回到天子腳下(1)
向春華被關押的隔日,雍承志率領的七萬援兵就到了,他們一部分人偷偷地進了金州城,另一部分繞到倭寇後面包抄,在倭寇又開始發動新一輪的攻擊時,所有軍隊傾巢而出,強勢兵力下嚇得倭寇棄盔解甲,落荒而逃。
但晉王父子百戰沙場,豈是省油的燈?倭寇根本沒有逃的機會,馬上就被另一頭包抄的軍隊夾擊,死傷慘重,最後逃走的不到百人,倭寇這一次的入侵可謂全軍覆沒,大敗而去,沒個幾年時間不可能恢復過來。
這場戰役蹊蹺的是,倭寇過去侵擾海岸城鎮,頂天了不過來數千人,從來沒有破萬的,但這次竟是浩浩蕩蕩來了三萬大軍,連船都是新造的。
雍昊淵在抓捕敵人時,特地抓那些行蹤可疑、體型與印象中的倭寇不太相當的,果然被他拷問出,倭寇這次其實與天朝的一個重要人士有勾結,那人給他們食糧,替他們造船,更派人幫他們增軍,要求只有一個,就是攻破金州城,殺死晉王父子。
在雍昊淵仔細調查倭寇接受人力及食糧的路線及方式之後,最終查出,與倭寇勾結的那人便是二皇子!可惜只有倭寇一方面的證詞,根本無法證明二皇子的陰謀。
此外,皇帝的聖旨也在這個時候來到了金州城。由于金州衛在朝野想象中仍是化外不毛之地,晉王父子居然能率領金州衛的士兵們守住金州城,打敗倭寇,還殺得他們膽寒,繳獲數十艘船只,簡直令朝廷大為振奮,尤其是皇帝,近年來因為天災人禍頻仍,聲望頗有些下落,想不到把晉王弄到東北去,居然還立下這種功勞,這可是能讓他這個皇帝被史書好好記上一筆的大功!
斑興之余,對晉王父子的忌憚仍然有之,連人在金州衛都能搞出這種聲勢,皇帝再也不敢將他們派到其他地方,索性以戴罪立功為由,將他們父子召回,放在身邊好好看管。至于當初覺得晉王父子在京會搶過皇帝風頭的念頭,皇帝也不願再想,反正到時候給他們安個虛職,時間一久,百姓自然會遺忘晉王父子的風采。
至于歸遠伯府,因為被向春華通敵給拖累,從此打入凡塵,貶為庶民,向春華三等親以內的一律以共犯處理,秋後處決,五等親以內流放至西南蠻荒開墾,不知道有沒有回來的一天。
至于向冬兒因為出嫁了,再加上她可不像晉王父子是因罪被貶東北,而是以扎扎實實的功績被皇帝冊封的五品鄉主,所以自然歸遠伯府的罪名不會歸到她身上。
听到要離開金州衛的那一刻,向冬兒並沒有太大反應,還有條有理的趕在離開前安排好酒樓與作坊的一切,至于柳家與金州城的合作已成常例,也不必再讓她操心。
直到終于坐上馬車要離別,向冬兒才覺得心里空了一塊,不知為什麼,眼淚就自個兒流了下來,她自己也無法控制。
「世子妃,你怎麼了?」翡兒連忙拿了帕子讓她拭淚,而翠兒則是急忙探頭出去告訴外頭騎馬的雍昊淵一聲。
「冬兒。」雍昊淵的聲音沉穩地由外頭傳來。「可是不舍這個地方?」
向冬兒邊哭邊點頭,隨即反應過來他又看不到,便哽咽地道︰「夫君,我好舍不得這里的一切。這里的軍隊,是父王一步步訓練起來的;這里的城牆和護城河,是我們讓他們慢慢加強的;這里的特色物產,是我們苦心鑽研許久開發出來的,還有這里的百姓,是與我們一起同甘共苦過來的……」
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她對這里已經有了深厚的感情,畢竟京城雖繁華,卻不比自己胼手胝足拼出來的成績來得珍貴。「我真的舍不得,甚至我們的孩子,也是在這金州城里有的……」
外面的雍昊淵沉默了一下,突然說道︰「那你繼續哭吧。」
此話一出,不僅翡翠一一婢及李嬤嬤傻眼,原本依依不舍的向冬兒眼淚也掛在眼眶,都忘了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