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跨上摩托車將那男子給擠到後頭,油門一加,如箭離了弦般,疾駛而去。
「慢點、慢點!」後座力讓他突然往後倒,宇文逸死抱著她的縴腰,差點沒摔下車去。
華蝶以純熟的技術在車陣中穿梭,往往毫厘之差就會撞上一旁的車輛,嚇得她身後所載的人直冒冷汗。
「你還穿著學校的制服,難道就不怕被警察攔下來嗎?超速了!」
她騎車像是在玩命,她不怕死,可是他怕!但華蝶像是沒听見他的話,速度不減反增。
「小蝶!」呼嘯過耳的風令他感到不安,早知道就不該自作主張來接她,否則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我有駕照了,昨天拿到的。」她回應背後男子驚惶的尖叫聲。
「就算有駕照,速度也不能超過一百二!」
她大笑,上了蜿蜒山路。
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來,山腰處驀地下起一陣大雨。漸漸地,華蝶突然感到左手背由麻癢轉變成燒灼般的疼痛,像是被炙熱鐵塊燙到一樣。
那種感覺迅速地蔓延全身,讓她意識到情形有些不對。
也許,該抽個空到醫院去做個檢查。
「小蝶……」宇文逸突然間痛喊出聲,整個人不穩地晃了一下。
斑速疾駛中的摩托車突地往左面斷崖打滑,撞上護欄,接著她覺得自己被高高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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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蝶悠悠地轉醒,但眼皮實在太過于沉重,徒勞無功地睜了幾次之後,便再度合上。她只感覺到現在全身上下疼痛萬分,頭昏沉沉的,身子像是被綁上了千斤重物,動彈不得。
天色很暗,暗得她看不見任何束西。她渾身濕答答的,既冷、又累、又疼、又難過。
「大夫、大夫,您快過來看看她。」
外頭下著大雨,劈哩啪啦地敲著屋頂上的瓦片。村婦開門迎接剛由城里趕來診治病人的嚴信。她接下大夫的簑衣後,便趕緊將他領到床邊。
床上已鋪了許多稻草,但雨仍下個不停,天氣濕冷異常,讓她不禁擔心躺在床上的姑娘會受凍著涼。
「哎呀,這小泵娘怎麼傷成這個樣子啊?」嚴信不忍地皺著眉,看著這十六、七歲的女娃兒。手骨斷了、臉蛋傷了、頭也破了。失血過多的俏臉蒼白如紙,教人看了就心疼。
一阿保的爹在崖下發現她的,可能是給山賊打劫,不小心摔下山崖。一村婦為床邊的火堆加入薪材,希望能溫暖華蝶不斷降低的體溫。
嚴信連忙替她處理頭上傷口,再將其斷骨接回原處。村婦此時也燒熱了一盆水,沾濕了布,擦拭她身上與臉上的血漬。
「這小泵娘不打緊吧?」婦人換了幾盆水,連水巾也弄得髒兮兮的,好不容易才擦乾淨沾著她身上的髒東西。
「咦?這小泵娘看起來真面熟!」嚴信端詳著華蝶的容貌好一會兒。
「面熟?大夫您認得她啊?」村婦也湊近前來。
但見這娃兒天生麗質,生得粉粉女敕女敕的,如同水做的一樣,那些山賊竟也狠得下心傷她?
嚴信一直覺得這女孩似曾相識,在幾經思索之後,他終于想起在哪兒曾見過。
「對了,一定是她沒錯!」
「哪家的姑娘?」原來嚴大夫認識這娃兒,那真是太好了。她的家人一定很擔心她。
「是她沒錯,相貌如此出眾的娃兒我不會記錯,她是華府的二千金!」
是誰在她耳朵邊講話?嘰嘰喳喳地,吵死了!
華蝶想抬起手掩住耳朵,卻無奈雙手像已經廢了似地,完全不听她的指揮。听著那些嘈雜的喧鬧聲,華蝶再度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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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府
華鎧修剛由外頭回到府中,才踏進門就發覺氣氛有些不對勁。下人個個面色凝重,連走路都躡手躡腳,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大哥,你可終于回來了!」由後廳走出的華螢一見到闊別了大半月的兄長,連忙急急走向前去。
「怎麼,我不在時發生什麼事嗎?」見她慌張的樣子,華鎧修開口詢問。不過才多久沒見,這個妹妹就消瘦了大半圈,這讓他有種極不好的預感。
華螢一雙翦水明眸中雖有疲累,但更多的是難掩的愉悅之情。朱唇微揚,她笑道︰「是三妹,找到三妹了!」
「三妹?」
華鎧修愣住了。等一下,這怎麼可能?哪個家伙不想活了,居然趁他不在,把小魔星給找回來?
「嚴大夫在城外發現了她,他說他一見到她就知道了,就知道那是三妹。」華螢拉著華鎧修的手就往里頭走去。
「娘直說是菩薩保佑,等三妹的傷好了,她馬上到廟里還願謝神,感謝上蒼將三妹送回我們身邊。」
「受傷?三妹受了什麼傷?」她一定是在外頭結識仇家,避不過了,才想到回家躲藏。
華鎧修不像華螢那般激動,事實上他根本就對他這最小的妹妹一點好感也沒有。
「邊走邊講好了,大哥,你快一點,見到小蝶你一定會嚇一跳,她一點也沒變……」華螢從來就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但今兒個她卻急急拉著他,穿過幾個蜿蜒長廊,飛也似地走著。
華蝶的歸來是她與娘親多年來的期盼,今日終于願望實現,怎能不令她雀躍萬分、激動不已?
走到瑞香園前,華鎧修突然停步。
這個地方是她失蹤前居住之所,巨石造景的庭院種滿粉紫色蝴蝶蘭。他依稀記得,她總愛在這假山假水間嬉戲,被她在足下撥弄的蝴蝶蘭總會發出比平常更濃郁的香氣,足以使人為之沉醉其中。
華蝶……一個他以為可以不再提起的名字……
「進來吧!」華螢出聲打斷了他的回憶。她已經打開了門,就等他跨足入內。
瑞香園內並沒有多余的下人在內,榻前站立著華夫人一名婢女、一名大夫隨侍在旁。
華鎧修里足不前,因為他的心中仍留有她帶給他的陰影。他以為,他會迎上華蝶那雙慧黠多變的眸子,所以邁出的每一步都是戰戰兢兢的。
沒想到,見到她時,卻是張熟睡中的臉。
「娘,孩兒回來了!」他暗暗松了口氣。
華夫人聞聲抬起頭來,她的眼中閃著些許的淚光,年華消逝的臉上刻劃著歲月的痕跡。
但是長年皺擰著的雙眉卻已松開,她綻開一抹難掩激動的笑容。「是小蝶、真的是小蝶……」
大夫正診著華蝶的脈。華鎧修往榻上看去,毋庸置疑的,他一眼就可以認出榻上的女子是他失蹤七年之久的三妹。華螢和華蝶是對孿生姊妹,兩人面容相仿,難以分辨。如果不是華螢現在就站在他的身邊,華鎧修可能真會以為躺在床上的是他二妹。
「我三妹怎麼了?」場合上需要,他不得已裝作關心地問了幾句。
「三小姐除了頭部外傷失血過多、手骨斷裂之外,還染上風寒,所以才昏迷至今。不過三小姐的底子好,加上筋骨通順、脈象平穩,所幸未有大礙。」
「她不要緊吧?」華夫人听了診斷,心頭像是被狠狠地勒緊,呼吸困難。什麼身子骨好不好的這些話她不想听,她只想知道這個苦命的女兒流落在外究竟是受到了如何的對待,怎麼會弄得這身傷?
「娘!」華螢見狀馬上攙扶住華夫人。「嚴大夫是城里醫術最高明的大夫,他一定會醫好小蝶的。」
「女孩子家受了這身傷可怎麼了得,還傷在她如花似玉的臉蛋上,這讓為娘的好生心疼啊!」華夫人又是嘆氣又是掉淚的。
「三妹向來命大,死不了的!」
華鎧修這安慰母親的話,在眾人听起來卻有些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