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那天接到育貞姊打電話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呈現一片混亂,搞不清楚狀況。出書了?真的假的?電話另一頭的育貞姊,肯定只听見雅禾不斷傻笑的聲音。
下午三點整,才剛起床,思緒還未由棉被窩里拉回來呢!
一天里,大概有十二個小時可以用來睡覺,其余醒著的時候也是懶懶散散、貪著優閑。至于自己為何會是這副模樣,日前終于找到了一個解釋。
那時網路上正盛行動物佔卜,抱著好玩的心態,雅禾也湊了一腳,哪知啊,佔卜的結果顯示雅禾的動物屬性為——無尾熊。
哎呀,沒想到還真準呢!
原來哈雷和派翠克是我的同伴啊,也難怪雅禾整天沒事就想睡覺,不過不喜歡吃尤加利葉就是了。
然而這樣的雅禾,居然會嘔心瀝血地寫了一本小說。哦、哦噢、哦噢、還真得放鞭炮慶祝呢!
其實啊,雖然寫了小說,但雅禾平時是鮮少看書的。每當翻起一本本的小說,滿滿的十萬個字竄入腦海時,那黑抹抹的文字就猶如排山倒海、狂風巨浪般席卷而來,常常讓雅禾的小腦袋超過負荷而當機。
但是,人的一生總有許多矛盾,雅禾更是集所有矛盾之大成綜合體。喜歡喝著老人茶听搖浪樂的雅禾,自然忍不住就往文字堆里鑽了。然而當擰著眉看完一本小說時,那種豁然開朗,仿佛又完成什麼艱鉅任務的感覺還真是美好!
最愛,就屬漫畫書了。看著美美的圖畫毫不費力地翻閱,享受著身歷其境般的飄飄然,不用擔心眼楮會因過多的文字彈出來。
但若問雅禾為什麼偏愛上寫小說,答案不外乎只有一個。
那就是!自虐啊!
第一章
夏日炎炎正好眠。
窗外藍天無雲,忽遠忽近的蟬鳴伴著被粉筆敲得喀喀作響的黑板,交織成一首沉穩的安眠曲。她不住地點頭,仿佛同意老師滔滔不絕的論述。但沒多久,就見她倒在課桌上,手中藍筆一撇劃過歷史課本,留下長而深的痕跡。
蒙朧間,身體四周緩緩地溫熱了起來。她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座石宮之中,百般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
「我可以給你三個願望。」突地,一道聲音響起。
她見到眼前一名漾著美好笑容的男子佇立在一團火光當中,但熾熱而耀眼的光線卻讓她雙眼刺痛地睜也睜不開。「帶我離開這里,我傷了那個人,如果我不走的話會被他殺掉的。求求你,快帶我走。」她竟開口請求,說著連自己也難以理解的內容。
「這個願望太簡單了,我的力量足以帶你來去三千世界。」
「哪里都行,越遠越好,只要能離開這里。」她感到心中一股莫名慌張的情緒,無法自制,宛如置身夢中,看著別人扮演自己般不能自主。
突然,火球中迸裂出一團烈焰朝她飛來,灼燙了她的手。
「好痛!」
她感覺到有東西像要撕裂她的手背,鑽進了肌膚底下。
接著,地面消失了,她一腳踩空,身子猛地往下墜落無盡黑暗之中。
意識消失之前,有人靠在她耳邊說著︰「記得我倆間的契約,三個願望,換取你的……」
「我的什麼?」
華蝶突然抬起頭來,一臉驚恐地四處張望,最後的那句話她听得不甚清楚。
「你干嘛?」
旁座正用心听著堂上老師講課的好友被她嚇了一跳。
她倉皇的眸子映著的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而是再熟悉不過的同學的面容。
華蝶呆了一會兒,對于情境的轉變,顯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還有三分鐘就下課了,你醒來得還真是時候。」同學驚訝地道。
「剛剛是你在我耳邊說話嗎?」那夢境真實得仿佛她曾到過那個地方一樣,讓她十分疑惑。
「在你耳邊說話?大白天的做了春夢不成?」
待腦袋運轉了幾圈,華蝶終于回過神。「去!」她笑了一聲,別過臉,望向窗外。
「華同學,既然你已經醒了,麻煩你回答這個問題。」歷史老師發現她的好學生居然睡了大半節課,笑容可掬地點了她的名,「昨天我們復習到北宋為金所滅,南宋定都臨安,試問北宋兩次變法內容及最終均告失敗的原因?」
「呃……」不用問這麼艱深的問題吧?她才剛醒耶!
「如果你敢在上課時堂而皇之地睡起大覺來,應該是有所準備吧!」
「我有背,可就是忘了。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下次再問我吧,希望到時我可以記起答案。」她癱在座位上不願起身,視線還有些蒙朧,無法對焦。
「如果背過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分明就是無心求學!」歷史老師因她的無禮回答而板起臉來,仿佛受了多大的侮辱。在學校這個注重和諧的團體中,個人色彩太過濃厚的她,總是令所有授課老師頭疼不已。她從沒見過學生可以想上課就上課,不想上就呼呼大睡誰也不理會的。虧她還是級任導師,卻怎麼也教不會此生尊師重道的重要性。
這時一旁頑皮的學生紛紛起哄。
「老師這你就不知道了,華蝶患有嚴重的健忘癥,她認為無關緊要的東西是怎麼都記不起來的。」
「她國中時候撞過車,所以腦袋壞了。」
「你才腦袋壞了!」華蝶笑著打了身旁男同學的頭一下。
「你們!」唉,現在的學生真是難以管教!
解月兌的下課鈴聲傳來,歷史老師面色鐵青地離開教室。
反了,全都反了!這世界怎麼會變成這樣,學生說話竟比老師還大聲!她頭也不回的忿忿離去。
「啊,開始下雨了!」老師面如鐵灰地離去,華蝶卻一點也不以為意。
「下雨!?你有帶傘嗎?待會還有電腦課,我們得越個操場才能到教室耶!這個爛學校,連個遮雨棚都沒……」
她沒心留意同學說了些什麼,眼神望向窗外。梅雨時節,天空夾雜著細細雨絲,天色暗得特別快。
罷才讓她枕著睡的左手背驀地發熱。她覺得有些癢,于是搔了搔手。
「你干嘛一整年戴著手套上課,還只戴左手,現在流行嗎?」
華蝶繼續搔癢,「不也有人只穿一個耳洞?」那只白色的手套上,還沾上了她的口水。剛剛真是睡得太熟了。
☆☆☆
好不容易結束了學校的課程,華蝶來到警衛室旁等公車。幸好雨還算小,她拉上了風衣拉鏈。
如潮水般涌來的困意又讓她打了個呵欠。高三了,每天都忙著讀書考試,睡眠不足下,她的臉總顯得蒼白無血色。
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引擎聲,她遠遠的就看見一輛血紅色的重型摩托車呼嘯來到她的面前。
前座的男子拿下安全帽,笑紋在眼角散開。「上車吧!」
「這輛車好像是我的……」難怪感覺有點熟悉,她沉吟道。
「我看你好久沒踫它了,幫你試試車!」男子取下系在後座的安全帽遞給華蝶。
「不用上班嗎,有時間來載我?」
他的笑有種能讓她心平氣和的魔力。要是平常人敢動她的愛車,早就被丟到太平洋喂鯊魚去了。
「我放老板假。」他替她拿過書包,背在自己胸前,趁勢吻了她如嬰兒般細致柔女敕的臉龐。
「請假跑來學校門口釣女高中生,不怕被炒魷魚?」
「說什麼呢,回家吧!」
他今兒個有些奇怪,可華蝶就是說不上來。他的眼眸中傳來她無法解讀的訊息,雖然他一向溫柔體貼,但還不曾就為了送她回家特意請過假。
回家……不知為了什麼,這兩個字竟在她心底掀起小小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