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皇帝與眾臣被一封來自西南八百里加急的奏報給震動了,俺答人一連攻下西南五座城池,邊關失守,守將戰死。
「短短幾日就丟了五座城池,咱們邊關難不成是紙糊的!」皇帝怒道。
先前不支持勞師動眾派兵征討的大臣,此時噤聲不語,不敢說話,其他大臣也面面相覷,一時不敢接腔。
鄒騏些出聲說道,「父皇,軍情緊急,刻不容緩,不如讓義弟即刻點兵前去馳援。」
聞言,兵部尚書連忙附和道,「皇上,兵馬和糧草都己經差不多備齊,隨時可以發兵。」
皇帝看向崔開平,問道,「你可準備好了?」他當時給他十天的時間,如今才只是第七天。
崔開平出列稟道,「回皇上,臣已準備好,隨時可以領兵出征。」
皇帝略一沉吟,下旨道,「鄒熙听旨,朕命你領兵五萬,明日卯時出發,征討俺答人。」
「臣遵旨。」崔開平躬身一揖,領命。
散了朝後,崔開平在離開前特地前去求見皇帝。
進了御書房,不等他開口,皇帝便先開口問道,「這一仗你可有把握?」
「眼下還不清楚西南局勢,臣不敢妄自在皇上面前夸口,能一舉擊敗俺答人,但臣會盡全力而為。」
听見他這麼說,皇帝露出放心的笑容,若自信滿滿說定能擊敗俺答人,自己反倒要擔心他過于自負了,因為驕兵必敗。
「很好,此去若是有什麼需要,你隨時寫奏報回來給聯,這次是你第一次獨自領兵出征,萬事小心,朕會命木濤山為你的參將,他為人謹慎,擅長行軍布陣,你可多听听他的意見。」
崔開平應了聲,「是,多謝皇上。」說完這事,他向皇帝提出一個要求,「臣領兵出征,府里只剩蘊惜一人,能不能請皇上幫著臣照應一下?」
皇帝待他一向親近,京里他也沒別的親人可以托付,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放心不下自家娘子,擔心有人欺負她,他不得不大著膽子替她找個靠山。
聞言,皇帝笑著擺擺手,「你放心吧,你府里朕會讓人替你照看著。」
得了皇帝的允諾,崔開平這才放心出了宮,回了侯府,告訴妻子他將要出征之事。
白蘊惜以為還要再兩、三天他才會走,沒想到這麼快,明天就要出征了,抑住想出口挽留的話,她急忙替他收拾行裝。
這會兒已是初冬,她擔心他受凍,拿出幾件這陣子她剛替他做好的厚實冬衣,一邊柔聲叮囑——
「天氣越來越冷,在外頭你要穿暖和一點,襪子我也多幫你準備了幾雙,若天氣冷,記得多套一雙,別凍著了。」她不敢讓自己流露出軟弱的神情,怕影響了他,讓他無法安心離開。
他從背後擁抱住她,「你放心,我會盡快打完這場仗回來。」兩人成親都還不到兩個月就要分離,他恨不得將她拴在褲帶上一塊帶走。
「你不要急,一切以穩妥為上,我會一直守在這個家里等你回來。」為他收拾好行裝,白蘊惜轉過身依偎在他懷里,眷戀的輕輕撫著他的臉,她盼著他能早日回來,但他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擁著她,崔開平萬分不舍,「我真想把你一塊帶去。」
「你別擔心我,我會替你好好守著這個家!」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只有這件事。
「等我回來。」
說完這句,崔開平不得不離開了,他還得趕去京畿大營,明日將從大營那里直接領兵出發,沒時間再趕回侯府了。
「這孩子幼時就沒了父母在身邊照顧,好不容易娶了妻,可才剛成親不久又要出征,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娘子,你平日里多關照關照蘊惜,別讓她被人欺負了。」
鳳辰宮里,皇帝親自過來交代皇後這件事。
送走皇帝,皇後沉吟片刻,讓人召來四公主。
「拜見母後,不知您找箏兒來有什麼吩咐?」進了鳳辰宮,平素里驕縱的四公主也收斂了幾分,依著規矩行禮問安。
「本宮听說你前陣子領了幾個人到樂安侯府去,可有這回事?」看向她,皇後神色淡然地詢問。
「這是張貴妃讓我將人帶過去的。」听她這麼一問,四公主連忙將這事推到張貴妃頭上。
「本宮先前不是已交代過你,不許插手干涉樂安侯府的事,你為何還違背本宮的意思,把人給領到了樂安侯府去?」皇後語氣不冷不熱的質問。
四公主知道她這是生氣了,忍不住暗自害怕起來,解釋道,「先前听了母後的話,我也沒敢再領人過去,可後來張貴妃找上我,說是擔心樂安侯府人丁單薄,讓我把那幾個人帶過去,好給樂家侯開枝散葉,多生幾個孩子,這真不是我的意思,全是張貴妃的意思。」
她雖打小養在皇後跟前,平時皇後也沒太管束她,可一旦違背皇後的意思,皇後也不會輕饒她。
皇後臉色一沉,「你當本宮是三歲稚子好糊弄嗎?」
撲通一聲,四公主驚得連忙跪下,不敢再辯,認錯道,「箏兒知錯,求母後恕罪。」
謗據以往的經驗,做錯了若是坦白認錯,皇後會酌情輕罰,但若是狡辯不認,只會罰得更重。
「去思過齋抄寫慈德太後遺訓一百遍。」慈德太後是開國皇帝的皇後,她輔佐太祖帝打下鄒家江山,掌後期間,處事公允,深得太祖帝敬重,她留下百條遺訓予鄒氏子孫,告誡子孫何事當為、何事不當為,所有鄒家子孫啟蒙時都需熟讀慈德太後遺訓。
罰了她後,皇後再吩咐,「還有,你去抄寫遺訓前,先把你帶去的人給本宮領回來。」
「……是。」四公主不敢違抗,不甘心的應了聲。
待她出去後,皇後輕嘆一聲,對身邊伺候她多年的嬤嬤說道,「這孩子只怕不明白,本宮這般處罰她都是為了她好。」
嬤嬤說道,「四公主還年幼,等她再長大些就的明白皇後的用心良苦。」
「你說她哪個不好惹,怎麼偏要去招惹樂安侯。」
「這樂安侯生得俊俏,又年紀輕輕就立下大功,也難怪四公主她會……畢竟誰也想不到樂安侯竟會是皇上的親兒子。」嬤嬤替四公主說了句話。
皇後警告的看她一眼,「這事可不許再傳出去。」
當年皇帝未登基前曾被先皇趕回封地,皇帝先走,府里家眷則晚走幾日,後來她抵達封地時曾見過崔允慈幾面,當時最後一次見她時,崔允慈已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但崔允慈的丈夫當時已去世四、五個月,她月復中那孩子不可會是她亡夫的遺月復子,至于是誰的孩子,後來在崔允慈不告而別,皇帝心急的派人四處找她時,她已心知肚明。
不久前得知崔開平的生母就是崔允慈後,哪里還會不知道皇帝為何會認他為義子,甚至對他比對自己的親皇子還要寵愛。
思及當年崔允慈不告而別,皇帝幾乎急瘋了派人尋她,她忍不住心忖,那崔允慈雖然只在皇帝生命里出現短短時日,但這一生最數皇帝無法忘情的人,怕是也只有她了,愛屋及烏,所以皇帝把對崔允慈的思念和情愛,全都給了這個流落在外多年的兒子。
為了崔開平,他還特地親自前來吩咐她多加照看崔開平的妻子,皇帝都開了金口,這事她自然得幫著他做好。
「等三公主出嫁後,四公主也該議婚了。」盡快把她嫁出去,也省得她對崔開平還存有一絲不該有的妄念。
白蘊惜沒想到四公主會再登門,且一來便發脾氣。
「你把她們四個叫出來,我要帶她們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