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是進屋內說話,王爺以為如何?」
她毫不遲疑的率先走進屋內,他們此刻的對話確實不宜在大庭廣眾之下。
祈儒風緊隨在後入房,同時關上房門。
兩人獨處可以放心交談,卻也發現如此便成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會悶不吭聲,更添曖昧。
沉住氣,無論她是男是女,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可是誠王爺。「你怎麼發現本王……是女兒身?」
唇角勾起一抹笑,他走過去執起她的左手,凝視手背上那道丑陋的傷疤,那是他離開梅樹林前一天發生的事,看到她手上纏著紗布,他心疼死了,可是她卻揚起笑告訴他,她不疼,只怪自個兒笨手笨腳,連點小事都做不好。
這會她應該大聲斥責他的舉動,太過失禮,可是此刻好奇心凌駕諸事之上。
「你知道這道傷疤是何時留下來的?」
「六歲那一年,對嗎?」
「沒錯,正是六歲那一年,你怎麼知道?」
「這當然是王爺……不,應該說是公主親口告訴我的。」
這就是說,他們相識在她六歲那一年,而且是在她留下傷痕,成為誠王爺之前,這段時間不長,可是她一點記憶也沒有。「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的遠遠超過你所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
「想知道什麼事,你就必須自個兒找出答案。」
「你……你這個人怎麼如此小氣?我就是……哎呀,不管啦!本王命你說清楚就對了!」她應該直接向他坦白,自己忘了六歲之前屬于德和公主的記憶,可是也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說出來,他一定很難過。
「你可還記得欠我一個獎賞?」他突然話鋒一轉。
「獎賞?當然記得,本王……不喜歡欠人……不對啊,你先說清楚,我們再來討論獎賞。」這個人說話有時候很喜歡跳來跳去,搞得她像個傻子一樣,老是反應不過來。
「你許下的承諾,我不能代為回答,若你不承認,那不是成了我的承諾?」
是啊,在她沒有那一段記憶的情況下,出自于他的嘴巴,那就是他的承諾,而不是她的,可是……
「我可以索取獎賞了嗎?」
甩了甩頭,她暫時擱下那些混亂的思緒,「你說吧,你要什麼?」
他狀似很難抉擇的想半晌,做出了決定,「你閉上眼楮。」
「閉上眼楮?」她不自覺的往後一退,這個請求教人莫名不安。
他挑釁的對她揚眉。「你不是說願賭服輸,這會後悔想賴帳了?」
「本王……最重承諾了,怎麼可能後悔賴帳呢?閉上眼楮就閉上眼楮,我還怕你不成!」雙眼一閉,她高傲的揚起下巴,一副天塌下來也會頂住的架式。
他往前大步一跨,兩人的距離僅剩一步,他垂下螓首,兩人的唇辦幾乎貼在一起,她驚嚇得瞬間僵直,可是雙眸卻閉得更緊,緩緩的,他的聲音輕柔而深情的吐出來。
「我們終于重逢了,我的小寧兒。」接著,他放肆的掠奪她那張柔軟飽滿的小嘴。
第8章(1)
這雖是一艘商船,船主卻是一個很懂得及時行樂之人,船上闢了一間雅室,雅室左右兩側皆可一覽山光水色之美,沏上一壺茶,配上幾道點心,再來一段琴聲相伴,這會倒像文人墨客的游湖。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她想就是指眼前的意境吧。
她可以享受這一趟行程,不過前提是,祈儒風不要在一旁擾人思緒。
自從那一夜他向她索討獎賞,她就避他如蛇蠍,可以躲多遠就躲多遠,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如今在他面前,她的真面目已經揭開了,再也無法自在的當誠王爺,長此以往,她肯定管不住自個兒的心,忍不住生起貪念,渴望找回原來的身份,渴望以女兒身待在他身邊,以前不懂,為何人家總說喜歡上一個人會動了貪念,如今她明白了,因為喜歡,就想擁有,而擁有的念頭就會漸漸膨脹為貪念。
她可以有貪念嗎?她真的不敢奢望能恢復德和的身份。
再也按捺不住了,端意寧悄悄側頭看了坐在另一邊的祈儒風。雖然不知道六歲那年他們發生什麼事,但確定兩人之間有過承諾。那是什麼承諾?她不難想像得出來,必定是很重要的承諾,否則不會經過十四年,他還惦記在心。
可無論什麼承諾,重要的是他惦記她的那份心,教她一想起來就激蕩不已。
她竟然如此被他在乎,她真的很開心……
「你又在偷看我了。」祈儒風突然無聲無息的移到她身邊。
嚇了一跳,她慌亂的往後一縮,「你……你怎麼老是不出聲音嚇人?」
「我又不是鬼,怎麼可能無聲無息?是你心神不寧,沒有留意周身的動靜。」
「我……只是一時閃了神。」
「什麼事教你閃了神?」
「……這與左相大人無關。」
「真的與我無關嗎?」
「當然,左相大人是不是應該過去那?這里好像太擠了。」
他突然靠上前在她朱唇上偷了一吻,嚇得她失聲尖叫,守在外面的李妍聞聲掀開窗布跑了進來。
「王爺出了什麼事……」瞧見雅室中的兩人幾乎緊貼坐在同一張臥榻上,她的聲音自動消失,剛剛發生什麼事不難想像,真是令人害羞難為情。
李妍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她更是無地自容,雙頰艷若桃李,完全不敢抬頭見人。
「李護衛不用擔心,這里有我保護王爺。」祈儒風泰然自若的道。
「是,卑職不打擾了。」李妍趕緊退了出去。
「你……你不要命了,竟敢對本王如此失禮!」端意寧用力瞪他,渾然不知嗔怒的樣子使她更添嬌態,屬于女兒家的嫵媚再也藏不住。
凝視她半響,祈儒風情難自禁的再次靠過去,她連忙伸手一擋,可是阻止不了他繼續貼上她的唇,她的手在不知不覺中轉而勾住他的脖子,這一次他不再是蜻蜒點水,而是深情纏綿,她有如喝了酒,醉了,整個人熱呼呼、軟綿綿,直想癱在他的懷里。
許久,他們兩個眷戀不舍的分開,她又羞又惱的用雙手蒙住嬌顏,他見了愉悅的笑開懷,教她不禁生氣的垂下雙手,一瞪。
「你不該對我如此無禮。」這話此刻听起來不像抱怨,像是撒嬌。
「如今我眼中看見的不是誠王爺,而是我的德和公主。」當阻隔在他們之間的障礙鏟除了,他就不可能再隱藏愛她的心,從十四年前的約定直至今日,他對她的心不曾動搖,對她的情只有更深更濃,好不容易可以握住她的手,他無法再假裝毫不在意。
餅去點滴頓時涌上心頭,幾次出手相救,生死關頭,他用自己的性命守護她;他將她的喜好一件一件擺在心上;他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她已經看見他的心,又怎能漠視呢?
「可是,我依然是誠王爺。」盡避兩人心意相屬,但她的身份就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喜歡他。
「對我而言,你自始至終都是德和公主,我的意中人,我眷戀的小寧兒。」
「可是,我有可能一輩子換不回原來的身份。」
「那倒未必。」
「何出此言?」
「這全看皇上的心意。」
她嬌嗔的白眼一翻。「我當然知道全看皇上的心意,可是你認為皇上會讓我恢復女兒身嗎?你若認為會,那就是不了解皇上。」姑且不論雙生哥哥是否體弱多病,皇兄早在繼位之初就可以讓他們回歸原位,可是皇兄何以不這麼做?因為她的雙生哥哥是皇兄最懼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