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必……」
「不要急,先听我說,太子向父皇建議,讓你長年駐守北疆。」
這是想折掉四哥的臂膀?所有人都知道他與四哥交好……「父皇同意了嗎?」
「就我所知,父皇同意了。木王爺的歲貢解決了朝廷的燃眉之急,為了示好,父皇決定與王府聯姻,可木府嫡女豈能為妾,再不濟也得當個記在玉牒上的側妃。
「可惜太子身邊的女人已經多到擠不下,而這次木王府表現出來的實力讓老八極力想要爭取這樣的岳家,父皇能不知道老八在想什麼?既不願讓木王府成為老八的助力,又怎會讓他成為我的助力?
「倘若你駐守邊關,到時木王府在南方,你駐守北方,鞭長莫及,就算木王府有再大助力,你也用不上,只能乖乖納貢給朝廷,因此你是可以考慮的人選。」
「駐守邊關的命令會很快下來嗎?」
「父皇愛惜名聲著呢,怎樣也得把你留在京里一、兩年,免得寒了將士的心。」
北方苦寒,誰都不願意常駐,讓一個立下大功的九皇子長年駐守,民間不知會傳出多少議論。
可父皇為保太子,還是打算做此決定,這舉動實在太傷人。
赫連湛沉默了,還有兩年,若兩年內可以鼓動太子干下蠢事,若兩年中四哥需要木王府的助力,若配合這場婚事,可以松衡父皇的戒心,那麼……
愛里夠大,多養一個女人沒差,就算木青瞳很會挑事,也有趙涵芸頂著,不勞自己費心。
看著赫連湛的表情,赫連叡明白,他已經想通其中關鍵。「怎樣?」
「明白,我會進宮謝恩。」
赫連叡點點頭,回答︰「我不想犧牲你,若真不喜歡,便給她一個院子待著,等大事既成,我再為她另行指婚。」
另行指婚?對那丫頭也不算虧了。赫連湛說︰「就依四哥說的做。」
「木王府的車隊已經出發,我猜要不了多久木青瞳就會進京。」
赫連湛頭……兄妹相逢,人事皆非吶。
「看來不必舊疾發作,怎樣我都得留在京里迎娶側妃,對吧?」
兩兄弟相視而笑,許多話不必明說便能通了心意。
赫連湛說︰「四哥,今兒個我留在你這里吧。」
「理由?」
「讓人去請太醫,因為四哥被禁足、郁結不解,臥病在床。」
這樣子,就算老七、老八再會說話,淑妃的枕頭風吹得再厲害,總沒有讓一個病人去當欽差大臣的理兒吧,吃皇糧的人多著呢,沒猜錯的話,太子肯定會搶著讓自己人去,而那人……就算太子不動手,也無法平安到豫仲。
赫連前大笑。「你不必裝舊傷復發,倒要我裝病?」
「是啊,咱們兄弟友讓,讓小弟待在誠王府,親手侍情,他正愁找不到借口賴在邊疆呢。
赫連叡頭,笑了。「品鑰幾個可要樂壞啦。」
第七章 備受冷落的王妃(1)
捂不住胸口的躁動,趙涵芸差點喘不過氣,接過紫宛倒來的茶水,她仰頭,一口氣喝光。呼……她閉上眼楮,緩緩吐氣……
半個時辰前,她將赫連湛迎進王府大門,她不敢相信,自己認知中的莽夫,竟有一張絕世容顏。
剃掉胡子的他,玉面朱唇,豐神俊朗,渾身透著股書卷氣,目光像舂天的湖水般讓人看著好不舒服,他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袍,雍容貴氣,教人不敢逼視。
那是她的丈夫啊,趙涵芸嫁的男人!
從來沒有這樣一刻她感激老天爺!幸好她失敗了,幸好他活下來,幸好自己沒有抵死不上花轎,否則……否則她將會如何痛恨自己?
「紫宛。」
「是,王妃。」
「命人備熱水送到書房,再吩咐廚房整治一桌菜,用最好、最貴……不,到品香居叫一桌席面回來。」
「是。」
見王妃一掃連日來的陰霾,紫宛松口氣,這下子可好,再不會有人惹得王妃心煩,那日王爺過門而不入,王妃憋著一口氣無處發泄,連日來因小事被杖打的下人不勝其數,人人都擔心自己是下一個。
現在……王爺回來就好了。
「紫宛,過來幫我梳個新發式。」趙涵芸慌得厲害,彷佛回到那年在桃樹下遇見那位翩翩貴公子,心,又重新活過來。
手微顫著,她一面挑選首飾,一面對自己說,過去的全忘了吧,從現在起,她要用最大努力當好信王妃,愛他敬他,也讓他敬愛自己。
打開盒子,挖一勺雪膚霜細細地涂在臉上,她十八歲了,不再年輕貌美,但她會用盡方法擄獲赫連湛的心。
不管怎樣,她已經是信王妃,身分板上釘釘,無人能改變。
在誠王府「侍奉」五日湯藥後,赫連湛還是被四嫂給趕回家,要不是四哥說得有理,他還想繼續窩著。
短短幾天,大門已換上新匾額,偌大的「信王府」三個字昭告天下人,他的身分再上一層。
老七、老八和太子看在眼里,氣壞了吧?
今晨上朝,父皇難得地問起四哥的狀況,赫連湛回答︰四哥只是一時想不透,不知道如何在「忠君愛」和「友愛兄弟」之間做平衡。
難得地,他帶著諷刺的話讓皇上的老臉紅了。
赫連湛不懂父皇的偏心?他當一輩子的皇帝,難道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看不出太子不堪大任,對大隋無法有建樹,仰賴這樣的人,大隋王朝真能千秋萬代?
就算父皇非要太子接位,至少該教導太子豁達大度,與其防備弟兄、殘害手足,不如寬容以對,讓他們成為助力。
有人說,皇帝與先後感情深厚。
這是兩碼子事啊,私情豈能凌置于國事之上?
對于父皇,他無話可說,但對蠢笨的太子,赫連湛不吝嗇演戲,他接下拜帖,去一趟萬花樓,除了禁足在家的四哥以外,幾個兄弟都到了,老七、老八也沒落下。
席宴間,他努力保持赫連湛的本色,卻沒忘記在小地方表現對太子的折服,這讓太子滿意極了,眼下至少要把自己和四哥從豫州事件當中摘出去。
太子沒忘記刺探四哥的情況,他沉下臉,隱晦表示,四哥的病情比太醫所說的更嚴重。
言談間,他覷了老七、老八幾眼,兩人皆是臉色難看。
赫連湛理解,若四哥不能擔任欽差重臣,他們原本一石二鳥的計劃只能打下一只,更何況以父皇的偏心程度看來,鳥雖然打下了,重傷還是輕傷尚且難說,精心布置這樣一場,結果不盡如人意,難免沮喪。
他們的表情讓他忍不住暗地得意。
前世,身子贏弱的自己,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對著兵書幻想千軍萬馬,重生而來,這個世界給了他新舞台,任他恣意探灑,何等暢快。
他喜歡當赫連湛,只是……赫連湛與穆小花之間卻失去了聯結……
書房門打開,阿望進屋。「九爺。」
「阿罄呢?」
「前日已經啟程,前往大理。」
已經去了?很好,只不過……「再派一隊人過去,听從阿罄的指揮。」
「是。」阿望剛應聲,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不久,阿臨進屋,道︰「稟九爺,王妃求見。」
趙涵芸?他濃眉緊蹙。「她來做什……」
話未出口,赫連湛先是一陣苦笑,她當然要來,丈夫回府,身為妻子當然要來伺候,只是……他始終沒想到要如何面對她。
盡避不樂意,可他還是回答︰「請王妃進來。」
「是。」
揮揮手,阿望去辦事,阿臨繼續出門守著。
轉眼,含羞帶怯的趙涵芸進了書房,望著赫連湛俊朗的眉目,心髒狂跳。
還以為失去「他」,人生再無喜樂,還以為嫁給粗魯蠻橫的武夫,此生已毀,誰知她錯了,赫連湛不是她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