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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鏟皇後(下) 第33頁

作者︰錦瑢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一路上像吃錯藥似的,一句話都不跟她說,動不動給人臉色看,不僅對周澤沒好臉色,還沖著鄧琰暴喝,他暴躁的情緒搞得她的心情也不是很愉快。

她喝了一口清茶後又道︰「排骨大哥,你是余毒未清嗎?要不要在附近找個大夫給你看看?」脾氣這麼暴躁,一定是體內余毒害的。

「不需要。」周凌恆將碗中的饅頭朝她面前一推,托著下巴發脾氣,「半點油水都沒有,朕沒胃口。」

柳九九起身,端著饅頭去借了一口灶,將饅頭切成片,下鍋油炸,再用剩下的油煎了兩顆雞蛋,隨後又在驛站後面找到一塊菜地,摘了些青菜,洗淨後用熱水焯熟。

兩片金黃酥脆的饅頭片夾著青菜、雞蛋,有點像煎餅。她見周凌恆胃口不好,又在驛站後摘了青澀的李子,用搗蒜的石盅將李子去核去皮搗碎,澆上剛讓人去樹上摘的野蜂蜜,給周凌恆端去。

周凌恆看見她端來的饅頭片夾雞蛋青菜,疑惑道︰「這是什麼菜?」

「我隨便搗鼓的。」她將蜂蜜李子肉推到他面前,「你嘗嘗好不好吃。」

周凌恆咬了一口饅頭片,酥酥脆脆,油膩被青菜吸走,口感倒是挺清爽,再吃了一口蜂蜜李子肉,酸酸甜甜,很開胃。

吃到鏟鏟做的食物,這會兒他什麼氣兒都消了。

柳九九見他愛吃,轉身又去廚房做了幾個,打包帶走,路上吃。

周澤倒是郁悶得很,佷子有美味吃食,而他卻只能吃白饅頭。他看著柳九九圓潤的側臉,有片刻楞神,指月復陷進饅頭里,饅頭碎末掉了一地。

周凌恆見他目不轉楮地盯著鏟鏟,挪了個位置,用自己後腦杓檔住他的視線。

他們決定連夜趕路,馬車里冷如冰窖,柳九九裹著狐狸毛披風,蜷縮在周凌恆大腿上打盹。

翌日清早,他們到達京城。

周凌恆讓人送周澤回漢林別苑,自己則跟鏟鏟去鄧琰府上。畢竟被蠍子螫過,體內的毒也不知清干淨沒,得找冷薇看看才放心。

鄧府里外除了臥房,就連廚房和茅房外都擺滿大大小小的藥罐,花園里還養著五毒,一般小賊若是敢進鄧府偷東西,不用鄧琰動手便會被毒物咬得半殘。

柳九九懷有身孕,不適合看太血腥的東西,他讓她在馬車里坐著,一個人跟著鄧琰進去找冷薇。

院子里擺著大大小小的瓦缸,里面是裝著這幾日抓到的刺客。鄧琰指著這些人,譏諷道︰「這些人都是從大苗千里迢迢趕來送死的。」

周凌恆掃了一眼鄧琰家的院子,深覺這里比天牢還可怕。他問道︰「招了嗎?」

「冷薇還在逼供,進去看看吧。」鄧琰對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兩人先後進入屋子,冷薇正在洗手,看見鄧琰,雀躍地跑過來挽住他的胳膊,「相公,你回來了!」

鄧琰抱了她一下,捏了捏她的臉,問道︰「怎麼樣?」

「問出結果了,大苗用毒制住西州城陳將軍的女兒,陳將軍為保女兒性命變節,殺了西州郡守,放大苗人入關。」冷薇頓了頓又說︰「你們放心,在你們來之前,我已經通知爹和大哥了,估計現在他們已經準備好人馬,就等著皇上一聲令下,前往西州城平復叛亂了。」

「大苗善用毒物偷襲,只怕我爹和大哥不是他們的對手。」鄧琰看著冷微,眼中有話。

冷薇咬著唇楞了楞,看了眼周凌恆才接著說道︰「如果皇上能恢復你將軍之職,我也願意同你走一遭,去西州城幫你們破大苗毒陣。」

周凌恆模了模鼻子,調侃道︰「你們夫妻二人倒是齊力同心啊,冷薇,朕知道你是大苗冷家人,你此番前去可算是大義滅親,你狠得下心?」

冷薇點頭,「道不同不相為謀,冷家制毒以害人為本,我制毒以救人為本,況且他們從沒拿我當過冷家閨女,從我踏進大魏國土那一刻,我就不再是冷家人。」

冷薇幼年過得辛苦,如果不是遇到鄧琰,或許她現在仍舊是受族里唾棄的私生女,如今大魏才是她的家,至于大苗冷家,說是她的仇人也不為過。

周凌恆道︰「那好,回宮之後,朕便擬旨恢復鄧琰將軍之職,遣你們夫妻前往西州城。」

回宮之後,周凌恆便擬旨恢復鄧琰將軍之位,且任命鄧琰的大哥為主將,鄧琰為副將,命他二人率兵前往西州城剿平叛匪。

鳳山祭天之行結束,周澤不得不返回封地。他臨走前想再見柳九九一面,柳九九卻以月復痛為由拒絕。他不甘心,于是夜半三更來到景萃宮,想翻牆進去,卻被景萃宮外三層嚴實的防守擋住去路。

他坐在景萃宮外的榕樹上,看著里頭的闌珊燈火,心頭泛上幾絲酸澀。

他只想見見她,能再吃她做的一頓飯,不需要大魚大肉,哪怕是紅薯鍋巴飯就腌菜,他便心滿意足。

現在看來,那救命的恩情太薄,那個女人連最後一面都不想見他。

他很羨慕周凌恆,能擁有這麼一個女人。

如果他是周凌恆,寧願做一個普通人,同她粗茶淡飯,過幸福恬靜的小日子。

周澤忽地被自己想法嚇了一跳,他居然渴望跟一個女人粗茶淡飯?這可是他以前最鄙視的生活,如今卻對這種生活生了羨慕之情,真是可笑,可笑!

棒日一早,周澤起程,返回封地,車輦行出京城時,他還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後看。

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大抵就是,陌生的時候對她不屑一顧,覺得她的命如螻蟻如草芥,她生或死都與他無關。一旦喜歡上,便覺得她的命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她生,他會念著她過得好不好;她若死,他的情緒大概會為之癲狂,心也會為之疼痛。

她的一切,都會變成自己的牽掛。

周澤想了一路,恨自己與她第一次見面沒能對她好些,恨自己曾經對她下過重手,恨自己所做的一切,如果他不做那些,她是不是不會那麼怕他?也不會那麼討厭他?

老天真是愛開玩笑,讓他喜歡上這麼一個女人,如果能早一點,他早周凌恆認識柳九九,早周凌恆喜歡她,或許,她現在不會是周凌恆的女人。

返程之路顛簸辛苦,他渾渾噩噩地想了柳九九一路,好不容易想的不再是她,一到飯點,剛往嘴里扒了一口飯,腦子里又迸出柳九九的紅薯鍋巴飯。

媽的,為什麼那個蠢女人會做飯?這還讓不讓他以後吃飯了?

周澤飽受折磨。

終于明白,相思何其苦。

周澤離開京城,再加上冷薇願同鄧琰前往西州城平定叛匪,周凌恆心底的大石才穩穩放下。

六月底,太後忽然臥病在榻,成日渾渾噩噩,沒什麼精神。柳九九也不顧懷著身子,時常拎著食盒去慈元宮探望,太醫來一撥去一撥,可太後總不見好。

經太醫診斷,太後脈象正常,身體並沒有不妥之處。

太後手撐著額頭,無精打采,渾身不得力,一陣「哎喲」道︰「杜太醫,哀家到底如何?是不是時日無多了?」

柳九九同唐賢妃、秦德妃侍立在一旁,屏住呼吸等杜太醫說結果。

杜太醫起身跪下,對倚靠在榻上的太後磕頭道︰「您的脈象正常,同常人無異,恕臣無能,臣實在看不出您到底得了什麼病。」

太後揉了揉額角,半闔著眼,有氣無力地說道︰「看來哀家當真是時日無多了。」她抬了抬眼皮,沖著柳九九招手,「菁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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