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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萬萬歲(下) 第8頁

作者︰陳毓華

「那妹妹就不客氣收下了。」徐瓊的確也不跟她客氣。

同為庶女,徐芳心和徐錦兒一比,簡直差了不只一層,人家好歹知道,要來作客,于禮要送份小禮物以示善意,她那妹妹反而是每回一來,她屋里的飾品就會少掉一兩件。

她不小氣,如果那庶妹堂堂正正向她要,她一定會給,但是,就算別個槽里的豬食看起來比較好吃,實在用不著讓自己背上手腳不干淨的罵名。

徐瓊自覺是個有恩必償、有仇必報的人,經過落水一事,她也絕了要和徐芳心好來好去的心態,人家想要她的命,誰還能對那樣的妹妹笑得出來?

來者是客,徐瓊讓春娥送上細點和果脯,「我瞧姊姊的手巧,這花可不是我能擺弄得來的。」

徐瓊說的是實話,若是要她插花,她就只會修剪枝條,然後整把放進瓶里便算了了。

「哪里,只是尋常用來打發時間。」

「才不是,隆冬里,我們小姐為了找這些花,不知花了多少精神力氣。」小丫頭倒是護主。

徐錦兒的神情更尷尬了。

徐瓊讓顏舉抓了一大把的甜棗和鹿脯給那小丫頭作為獎勵,然後把她帶下去玩耍了。

「姊姊對插花有研究,小妹這里倒是有樣東西恰好可以送你。」徐瓊看到那些綠油油又明淨可喜的花苞,想到自己囤積在小庫房里的東西,讓曉月去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做成牡丹花盛開形狀的瓷花盆,底座是茂密的綠葉,花心中間還有讓人錯以為真的黃色花蕊。

徐瓊把讓鐵匠做的劍山放在花盆中間,她瞥見徐錦兒放光的雙眼。

「姊姊可願意教教我,如何把花缽里的花移到這里來?」

看得出來,徐錦兒對這牡丹瓷花盆簡直是愛不釋手,一听徐瓊說,她毫不造作地擄高袖子,進行搬遷的工程。

「這盆子就算不插花也能用來作漂亮的擺設啊。」究竟是怎樣的靈思妙想,哪兒的奇工巧匠能把花器做得這般活靈活現,就像真的一樣?

徐錦兒不知道這批瓷花器是徐瓊為了京城的聚珍堂開幕所制的一系列精致瓷器,這是另闢蹊徑的瓷器作品,她要讓上門的客人一飽眼福、大為驚艷甚至愛不釋手。

如今看著徐錦兒喜歡,倒也沒有不舍。

鮮花當送惜花人,不是嗎?

徐瓊托著腮看她靈動的雙手收拾那些花枝,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盆繁花錦簇的作品就完成了。

徐錦兒太過專注,直到發現徐瓊的眼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她不禁臉泛紅霞,「我的手藝拙劣,妹妹覺得如此可好?」

「姊姊手藝當真非凡,妹妹就把這盆花回贈給姊姊,如何?」徐瓊的心里有個新點子,屆時,京城聚珍堂若是開幕,她可要借這位三姊姊的手好好布置一番,到時後會有如何驚人的效果,她已經期待了。

「給我?這怎麼好?」徐錦兒又驚又喜,這明明是她送來給三房妹妹的。

「寶劍贈英雄、鮮花贈美人,這樣的鮮花才能襯出花器的美,我不知道除了送給你,還能送給誰?」

最後,徐錦兒暈陶陶的,也不讓小丫頭動手,一路近乎虔誠地捧著帶來送人的花連同徐瓊的回禮花器回去了。

在這之後,徐瓊指名要徐錦兒陪同去公主府的唐花宴,最後一個名額她沒意見,讓安氏全權處里,要給誰都可以。

這消息傳到徐芳心那里,她氣炸了,又摔了一屋子的東西。

「好歹……好歹我與她是同父異母的妹妹,那個賤人寧可把名額給別人也不給我?」原本篤定自己和徐瓊的關系匪淺,名額一定有自己一份,她興致勃勃地掏了銀子做華裳,還跟姨娘要了銀子打簪子頭飾,這下竟然成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我要去找她算帳。」她氣得坐不住了。

這可是可以讓世家子弟與高門公子看見她的大好機會,是她攀登高枝的良機,是享受榮華富貴的開始,要是錯過,自己的一輩子難道真要老死在這個沒人把她當回事的宅子里嗎?

若以常理論,不管任何理由,徐瓊都該把一個名額留給徐芳心,只是徐芳心太蠢又短視,爭強好勝,把徐瓊的忍讓當作理所當然,她哪里知道,徐瓊如果對人好便是真心實意,一旦討厭一個人,必然以牙還牙。

徐芳心果然氣沖沖地去找徐瓊,冷嘲熱諷也就算了,還胡攪蠻纏、無理取鬧,將王院鬧得雞飛狗跳。

這可激怒了徐瓊,她輕輕說道︰「我叫你一聲妹妹,你就真的覺得是我親妹妹了?真是貽笑大方。」

向來就是會有人給臉不要臉,既然如此,她也不必顧及人家的顏面。

「你竟敢對我這麼說話?」徐芳心握著拳頭,大怒道。

「憑你就只是個庶孽。」

隨便哪個都以為她不記仇,見到好處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上來。徐瓊的確不計較小事,但是她不想被人利用的時候,就別總是把她當傻子。

徐瓊輕描淡寫的「庶孽」二字,猶如兩根尖刺扎入徐芳心的心中,讓她失控叫了出來,「你這麼輕賤于我,我一定要讓你後悔。」

她又氣又急,回頭撲到洪姨娘的懷里哭喊道︰「姨娘,這賤蹄子是要逼死女兒啊,您要為女兒作主。」

看著女兒惱羞成怒的哭啼和傷心,洪姨娘也很心痛,「萬事有姨娘替你兜著,你等著瞧。」

第十四章父女久別重逢(1)

鞍宴的這一天,安氏帶著徐瓊、徐錦兒還有徐芳心,分別搭兩輛馬車去了公主府。

沒錯,徐芳心在徐瓊那里吃了癟,先是在洪姨娘那里鬧了一回,等徐明珠下衙回來,母女倆又把同樣的戲碼在他面前搬演一遍,他被鬧得是一個頭兩個大,只好去找老夫人,說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到了要相看人家的年紀,人家指名要大女兒,就算添上大哥的女兒,也還有一個名額,沒道理只有大女兒能去,小女兒卻只能被耽誤。

他好說歹說,這才求動了老夫人把最後一個名額給了徐芳心。

徐瓊知道這消息後,並沒有多說什麼,既然是父親替徐芳心求來的名額,基于人倫孝道,她不置一詞。

京城人家和江南富紳看重的可是不一樣的東西。

女子的幸福不是取決于相貌,而是心,美貌是利器,善良才能幸福。

徐瓊並不像其它兩人的刻意打扮,她穿著一件淡紫底、鏤金絲繡各色牡丹花雨的薄袍子,搭著秋香色白狐滾邊的緊身小襖,腳著鹿皮小靴,挽了百合髻,余發披散在後面,發飾就一支溫潤異常的三色玫瑰花頭羊脂玉簪子和點翠攢珠步搖,茉莉花耳,外披軟毛織錦披風,端莊又不失大氣可愛。

鞍公主府的唐花宴畢竟是徐府的大事,行前幾天,老夫人便讓身邊的禮儀嬤嬤替她們惡補禮儀課程,叮嚀著表現得好不好在其次,重要的是不能丟了府里的臉面。

在老夫人的認知里,徐錦兒這個庶女就別提了,左右是個上不了台面的貨色,徐瓊雖說看起來禮儀都不出錯,但是父親續弦娶了後娘,也別指望後娘會對前妻的孩子用心教導,人情應對肯定只能靠自己。

還有那個洪姨娘的庶女……哼,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她身為祖母,若不好好教導,到時候丟的可是自家的臉。

徐瓊之前有馮嬤嬤和鐘螽替她打底,在禮儀嬤嬤面前也不顯山露水,只是做好嬤嬤的要求,這樣的舉動倒是在老夫人面前贏得了認真向學的好印象。

至于徐錦兒雖然有心卻是無力,學了個手忙腳亂、人仰馬翻,徐瓊勸慰她凡事盡心就好,徐錦兒也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到時候不要在一干貴人面前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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