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苓飛眉一皺,也很動氣的樣子,「沒愛又怎樣?」他說︰「我親生媽媽是我爸在酒吧遇見的,他們談了一筆交易,我爸給她一筆錢,她幫我爸生孩子,從此小孩與她無關,就是這麼簡單,為什麼不可以?」
「請不要拿你的例子當通則好嗎?」雖然嚴妙怡被他輕松說出的事實震撼,可一旦與自己聯接起來,在他眼中她和他的親生母親是一樣的,她就沒辦法對這個人抱著什麼同情。
也許他的成長經歷跟許多小孩都不同,也許他的人生觀會這麼偏差不是他自己造成的,但是……嚴妙怡吸了口氣,大喊︰「我才不會讓自己的小孩變成那樣,絕對不會!」她反射性地抱住小骯,好像真的已經有個小生命誕生在那里。
先前還說沒有愛的小孩會很不幸,但他將她誤作他人,還可能讓她懷上小孩,而她現在卻死抱著肚子,不讓他「害」她的小孩,真是矛盾的女人,還是說所謂的女人都是這樣的,母性嗎?
而他自己呢,就不矛盾嗎?她跟那個人,完全不一樣的臉,他竟會搞錯,而知道錯了,他也還是選擇了錯到底。
他可以和不愛的女人上床,但絕不會和不愛的女人生孩子,如果一定要的話,那個女人也必須是他有意挑選的,可她哪種都不是,她只是一個意外,是他一時的意亂情迷。
她和那個人,身上都有一種魔力似的東西,明明都是很普通的女人,但就是有本事牽動他心中的某個部分,可是,那種魔力又似乎有些不同;剛剛在樓上他早已經醒了,他知道她還在,卻沒有第一時間來見她,因為他需要一些時間,想通一些事情,但還是沒有想通。
知道是她,他仍是繼續到了最後,可如果那個人真是施余歡,等他清醒過來時,他會像現在這樣,並不覺得有什麼後悔嗎?他想那是不可能的,他一定會後悔,非常後悔!
那麼,在最後一刻,他心里想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深愛多年的女人,還是被代替的女人,這好像並不是這麼簡單的問題。
「隨你。」他說︰「但你不許吃藥,如果有了小孩不許打掉,也不許將今天的事告訴任何人。」在他想通前,他不想節外生枝,但唯獨孩子的事他不用去想,他既然做到最後,就不排斥有這種結果。
「是今天的事,還是指別的事?」嚴妙怡目光驟然變冷,「你是覺得你對後母不正當的想法對于谷婷婷來說很抱歉,才對她那麼好,以作補償嗎?」是他覬覦自己妹妹的媽媽那麼多年,才從而在別的方面補償,好讓自己平衡一點嗎?
「你在說什麼啊?」谷苓飛看著她,輕輕淡淡,好像她是個瘋子,「我對婷婷好,是余歡對我說過,讓我好好照顧婷婷,那些事你要說也隨你,只要有人願意信。」他還有別的事要思考,已經被她知道的事也無須隱瞞,此時谷苓飛一點不覺得被她拿來說有什麼尷尬。
嚴妙怡呆愣愣地看谷苓飛上樓,還關掉了客廳的燈,這些在她看來,又成了另一番意義,嚴妙怡只覺得,漆黑的大宅,讓人打內心身處地發涼。
棒天一大清早,谷婷婷回來看到嚴妙怡還在,而且還是在她家的沙發上睡了一晚,又是感動又是驚訝,抓著她不停道歉,聲音之大把谷苓飛吵到醒來,不過看谷苓飛的臉色,就算沒有人吵,他也不像是睡得很好的樣子,比喝醉時的臉色還要難看。
「婷婷,你那個朋友死了沒?」谷苓飛居高臨下地問,分不出是在損人還是認真的。
「沒有,哭了一晚上總算哭累了,沒力氣自殺了。」谷婷婷仰頭問他︰「哥,你呢,你知不知道昨天自己是什麼樣子啊,妙怡姊在這照顧了你一晚上。」
「不,是我的衣服沒干,沒辦法走。」嚴妙怡說。
「那還不是我哥吐的,哥,你真該好好謝謝人家!」
「那是自然。」谷苓飛還是用讓人分不出語意的聲調平穩地說︰「我正打算請嚴小姐到公司幫忙。」
「什麼公司?」嚴妙怡一驚,這種事她怎麼沒听說?
「自然是‘InNight’,嚴小姐是研究生,能力又很夠,在大學當個助教實在太浪費人才,我的秘書正缺一個助理,我覺得很適合嚴小姐你。」
「那誰要教我念書啊?」谷婷婷有點不滿。
這麼說來,就是她周一到周五要在谷家的公司待著,谷苓飛成了她的上司,而周末還要上門和他面對面?看到谷婷婷那麼高興,嚴妙怡深感這其中太有問題了,谷家的人,都不管他人意見的嗎?
「等等,我有自己的工作啊。」她趕快說出重要事實。
這會谷苓飛已經走下了樓,而谷婷婷認為一切已經決定,開心地去廚房找早餐了。
「辭掉不就好了,反正你大學待了兩年還是助教,再待下去也沒什麼前途;你爸爸要做心髒手術,家里需要錢,秘書助理是為你特別設立的職務,你只要每天來打卡,然後玩玩紙牌游戲就可以了,薪資比當個家教好上數倍,不是很輕松?」他有意放低聲調,不讓谷婷婷听到,是專門說給她听的。
嚴妙怡語塞,半天才以同樣的音量開口,說︰「你調查我?」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她家里的事情。
「總不能放個可疑的人教婷婷。」谷苓飛直言不諱︰「今天就去辭職,對你和你的家人都好。」
這听上去怎麼像是在威脅她,而且是以高薪輕松的工作威脅她,還跟谷婷婷說什麼她「很有能力」,實際上只是給了她一份閑差,讓她白拿薪水而已,根本是在應付她!
「我可以把這理解為一種補償嗎?就像你昨天晚上說的那個‘條件’。」對于她能很快理解這點,谷苓飛贊許地挑了下眉。
是的,她是很需要錢,對于這麼好的條件,她沒理由拒絕,可她不能容忍自己被他看扁,與其繼續留在大學證明自己的傲骨,最後還要被他使花招弄走,她還不如就去了那間公司,然後做出一番成績讓他另眼相看,讓他知道,她嚴妙怡並不是個他可以隨意玩弄的女人,她拿他的薪水拿得心安理得,跟和他上了床一點關系也沒有。
嚴妙怡這輩子沒跟誰賭過氣,但跟谷苓飛賭的每一口氣,都是賭上了自己的未來!
兩個月後,谷苓飛瞧著秘書遞來的一迭文件,久久都沒有讓秘書離開,等他目光從那迭文件離開,秘書臉上的笑容已經成了苦笑;任何一個跟他待很長時間的員工,都會露出這種表情,他很可怕嗎,干嘛露出那種驚恐的樣子,他又不會吃人。
「經理,還有什麼事嗎?」秘書問得有些心驚膽戰。
「沒有。」谷苓飛說︰「最近你表現很好,文件都排得很正確,緊急的放在最上面,重要的其次,然後是一般的,至于那些沒意義的則都過濾掉了。」
秘書眼一亮,得了特赦似地,「謝謝經理夸獎!」
這份秘書的工作是她托了無數關系才得來的,早就听說這個谷苓飛是總裁的兒子,誰的面子也不講,如果她做不好,一樣要開除她,被分來給這個人做秘書本來已經夠倒霉了,整天精神緊繃,偏偏這個經理還龜毛得很,無論她怎麼做也總是有些錯誤;好吧,她承認自己有點能力不足,想象中的肥差已經變成了一種精神折磨,可送禮托關系的錢還沒掙回來,如果這個時候被開除,她可就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