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個經理竟然也會表揚人。
「日程安排的也很好,最近是機票也沒有訂錯過。」谷苓飛接著說,就在秘書本來青色的臉漸漸轉為亢奮的粉紅時,他突一頓,抬眼看她,「明明能做這麼好,為什麼之前不這樣,我問你,我安排給你的那個助理怎麼樣了?」
「助理……很好啊,就按總裁吩咐的那樣,每天看到她按時上班就好了,什麼都不用管,也什麼都不用交給她做,她愛干什麼就干什麼。」
「那她這兩個月都干些什麼了?」
秘書欲哭無淚,就知道在谷苓飛這,只會有平白無故的懲罰,不可能存在平白無故的表揚,「她用這兩個月的時間,每天上網查數據,了解本公司的發展史、經營的業務,和合作的伙伴,並了解這幾年我們和別家公司每一次的合作,幫我整理資料,理清公司的內部關系,然後最近……」
「最近了解的差不多了,開始幫你處理給我的文檔,從篩選到整理,連我的個人行程也一並安排了?」
「經理,不是我逼她做的。」秘書覺得腿有點軟,「這一切都是妙怡主動要求的,我真的沒有強迫過她啊,是經理你說她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天啊,真的什麼也瞞不過這位經理的法眼啊,本來還覺得來了個這麼得力的助手,自己什麼都不用做了,輕松得不得了,只要她們不說沒人會知道,只是……
表現差也不行,表現好也不行。
秘書被谷苓飛趕了出去,因為他想知道的事已經確定了,轉過轉椅,望向落地窗外一片宏大的商業區高樓,連太陽都被擋在了樓的那一邊;他望得出了神,腦子里全是秘書剛才說的那番話,卻不怎麼明白自己強迫癥似地一直在腦中回放那些話,是為了什麼?
第4章(2)
另一邊,嚴妙怡抱著一大迭資料往秘書科走,真沒想到身為秘書只要伺候一個人就行了,可這個人還這麼難伺候,一個經理怎麼可能忙到這種程度?
自從她接觸了谷苓飛要處理的文件,了解了他每天的行程才發現,原來管理層的人也不是參加幾個酒會應酬一下,多說說漂亮話就能坐等拿錢的,看他在家時那麼閑,還想過他仗著自己是公司的少爺什麼都不用做,是個狐假虎威的敗家公子;看來這一點,她有必要對他改觀,他在家會那麼閑,是因為他把一周該處理的事全都集中在了五天里,周末都會陪著家人,那其他五天,簡直就是個無家可歸的野人。
要他處理的事像山那麼高,其中有非常重大的,也有極其瑣碎的,如果沒個人幫他過濾,人真的會累死,而範圍之廣更是超出了嚴妙怡的想象,還以為以她當年K書考研究生的本事,只要努力兩個月,小小的秘書工作就能得心應手,可到了今天,她才覺得自己只抓住了個皮毛而已,只有自己手中的資料越堆越高。
可惡,她才不會放棄呢!嚴妙怡雙手捧著數據,在走道里七拐八拐,這個時間多數人不是去員工食堂吃飯,就是留在辦公室里趕工,走道里的人很少,就算眼楮被數據擋得有點看不清前面,嚴妙怡也能適當加快點速度。
「喵。」怎麼會有貓叫?
嚴妙怡對于高級辦公大樓內,出現這種不和諧的聲音極其敏感,馬上停了下來,伸著脖子往聲音的來源看去,就在她前面不遠處,走道的正中央,一只成年的貓咪擋住了她的去路,如果她不是听到叫聲,一直往前沖,很有可能會踩到它的。
家里也養過貓的嚴妙怡,把資料堆放在地上,又是好奇又是不解地朝那小貓靠近,小貓警惕地注視著她。
「貓貓,你是怎麼跑進來的?」小貓非但不理她的好意,還壓低了耳朵,搖起尾巴,顯示它的戒備。
嚴妙怡想了想,掏掏口袋,掏出一塊密封牛肉干,撕開後,一邊諂媚地在貓眼前晃,一邊彎著腰繼續靠近,就在還有一米距離時,那貓猛地全身毛豎了起來,爪子也露了出來,發出不善的威脅。
「貓貓不怕。」嚴妙怡還在晃著牛肉干,並企圖繼續接近,口中念念有詞︰「不怕,不怕,乖……啊?」
那貓「喵」的一聲慘叫,被人提著後脖子上的皮飛了起來,原本貓待的地方,代替的是一雙黑色高級皮鞋,嚴妙怡順著鞋子往上抬頭,對上男人凌厲凶狠的目光,「啊。」
比苓飛一手提著那可憐的貓,不顧小動物的奮力掙扎,只專心地盯著這個快要趴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他來這干什麼,這又不是他工作的樓層,真是倒霉!
嚴妙怡想著,嘴上仍是形式化地說了聲︰「經理好。」
比苓飛對她語氣中透出的不耐不為所動,他胳膊一掄,那只躁動的貓咪像坐海盜船一樣,在半空劃了一個弧型。
「喂,你要做什麼!」嚴妙怡對這個好像要拋東西的動作驚嚇到,連忙制止。
可喜的是她竟然成功了,谷苓飛的胳膊停在半空,回答她說︰「丟掉。」
丟掉?嚴妙怡順著他胳膊的走向看過去,正對著走道邊的垃圾桶,他要把貓咪丟到垃圾桶里!
嚴妙怡終于醒悟,急忙跑到他身前,生怕晚一秒要出大事,「你在想什麼啊,有沒有點同情心,你對小動物就一點愛心都沒有嗎?」
「愛心?」
好吧,是她問了多余的話,嚴妙怡嘆了口氣,「總之,你先放下它,看不出來它很難過嗎?」這要讓什麼動物保護組織的人看到,他八成會被告吧。
比苓飛不為所動,就在嚴妙怡認真衡量自己應不應該上去搶,救下那條可憐的小生命時,一個略帶年長且顫抖的聲音從他們身邊響了起來。
「咪咪,你怎麼會在這啊?」轉頭看去,是大樓的清潔員,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他手上還拿著拖把,愣愣地看著懸在半空中的可憐小貓;看他的樣子,如果貓不是在谷苓飛手里,他已經奪下來一萬次了。
「你的貓?」谷苓飛提著貓脖子上的皮,像提著臘肉一樣對清潔員晃了下。
「不是,不是。」清潔員搖著腦袋,可看得出心疼得不得了,「這貓是我今天一早來上班時,在公司路邊撿的,今天早上不是下了場雨嗎?我看這小家伙快凍死的樣子,實在可憐,就想著讓它先在雜物間待一天,可能是誰去拿東西時,這小家伙就趁人不注意跑出來了。」
「丟掉。」谷苓飛對于貓的來歷絲毫不感興趣。
清潔員一愣,「丟掉?是是,一定丟,我知道公司里不許帶寵物的,只是看它實在可憐,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今天下班我就把它送到動物保護協會去。」
「我說的是現在。」
「現在?」清潔員的眼神明顯是在說「這個禽獸,一點愛心都沒有,一點小事就斤斤計較」,連一邊的嚴妙怡都看出來了,可谷苓飛還是很堅定他的立場。
他有自己的堅持是他權力所至,只是不只清潔員,周圍幾個停下來看熱鬧的員工也都在竊竊私語,說經理真是有點過份。
比苓飛當然可以無視那些人的看法,但嚴妙怡總覺得即使一個人地位再高,如果大家的心都不在他身上,那麼早晚也是要出問題的;帶動物進公司本身是錯,但谷苓飛的硬派作風就是讓大家沒辦法接受。
她發現自己只不過來了公司兩個月,竟然就有身為「InNight」一員的榮譽感了,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