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清淚從映雪的臉頰滑落下來。「你愛商紫玫嗎?」
「雖然現在站在紫玫的墓前,但我對她最想說的話是——對不起。」
「你的心比石頭還硬,比冰山還冷。」
「不知道這世上有哪個女人能讓我的心變得柔軟和溫暖?」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映雪回避他的視線,心跳不由地加快節奏。
回程的車上,映雪疲倦的說︰「別把你們之間的仇恨,帶進我的生活里。」
原本以為映雪早就該回家的雅美,打了幾通電話都沒人接,雅美便匆忙地向補習班請假,趕到映雪的住處,拿起門口花盆下的鑰匙,開門進屋等映雪。一直等到黃昏,才從陽台看見映雪從貝雲鵬的賓土車里走出來。
映雪一進門,雅美就像跟屁蟲般追著她問︰「為什麼是貝雲鵬送你回來?」
「我出院時踫到他,他強迫我上他的車。」映雪癱在沙發上
「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雅美簡直像個供叨嘮的老媽子。;
「我好累,我不想再提到他。」映雪假寐地閉上眼。
「宋之帆打了好幾通電話來找你。」雅美絲毫沒有閉嘴的打算。
「如果他再打來,你就跟地說我睡著了。」
「這樣對宋之帆不太公平。」
映雪猛地睜開眼,眼中閃爍怒火,雙手握成拳頭,仿佛欲找人打架似的,語謂嚴正的說︰「我才是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受害者!」
「你怎麼了?」雅美一頭霧水。
「如果你以為他們追求我是因為喜歡我,那你就錯了,他們只是在比賽,看誰先把我弄到手,簡單的說,我是他們兩個打仗的戰場。」映雪氣憤的說。
雅美露出苦笑,她太了解映雪了,她的腦神經結構異于常人,若說在台北兩年多以來,沒人追她根本是假話。至少有三個補習班的未婚男老師追求過她,請她吃飯、喝咖啡、看電影,她卻當這是同事間的交流。
她是那種一一要親口對她大聲說「我愛你」,才知道對方在追她,而且說的時候,如果不夠嚴肅,她還會當成是開玩笑,一笑置之。
「貝雲鵬或許如此,但我敢說宋之帆不是,他是真心喜歡你。」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映雪諷刺地揚起嘴角。
「算了,我看得出來你現在心情不好,改天再談他們兩個人。」雅美拿起放在鞋櫃上的背袋,邊穿鞋邊說︰「班主任說,明天晚上要請大家去吃藥膳補身。」
「那個小氣鬼吃錯什麼藥?」映雪心情變好了許多。
「多虧你盲腸炎,班主任總算良心發現,知道自己是害你三餐不定時的罪魁禍首,請吃藥膳補身其實是要向你賂罪,不過我有可靠消息來源,听說班主任打算在餐會時宣布調薪,每個人都加薪五仟,要大家以後別吃泡面,愛惜身體。」
這就是映雪向貝雲鵬低頭,坐進他車子的主因。
她真的很喜歡補習班,班主任、同事和學生,每一個人她都喜歡。
所以當貝雲鵬以補習班要脅她時,映雪為了不想連累別人,才會任由他擺布。
此時雅美也穿好了鞋,映雪追問︰「你要去哪里?」
「小姐,見你沒回來,我哪都不敢去,偏偏你的冰箱干淨得像剛買回來的,連一瓶可樂也沒有,在等你的這段時間,我想我至少掉了三公斤的肉,現在我要去吃到飽的餐廳,好好地補回我的肉。」
「我們一起去,我請客,不過你要等我換件衣服。」
雅美吸著嘴說︰「貝雲鵬真是不體貼,居然沒請你吃飯就送你回家!」
很明顯,雅美傾向支持宋之帆,但是雅美看得出來,映雪對貝雲鵬有好感,都怪上帝,把「愛」這麼重大的任務交給技術不成熟的小孩,結果丘比特一口氣射了兩校箭在映雪身上……
一枝箭射在映雪的背上,另一枝箭射在映雪的心上。
可惜的是,宋之帆是射偏的那一枝箭!
正當雅美拉開大門時,門口站著拿了一束紅玫瑰、正按門鈴的宋之帆。
「家醫生,你跑來做什麼?」雅美明知故問。
「我來探望我病人的復原情形。」宋之帆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下次我也要找來醫生開刀,出院後不但有醫後服務,還有玫瑰花可拿。」雅美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椰榆。
「沒問題,你是映雪的朋友,我絕對會妥善照顧。」宋之帆一諾千金。
「一人得道,果然雞犬也跟著升天。」雅美朝身後的映雪眨眼,映雪卻狠狠白了雅美一眼,雅美不但不在乎,居然還把宋之帆往門里推,故意會錯意的說︰「你別瞪我,我知道你不想有電燈泡在,我快走就是了。」
「雅美——」映雪氣得想掐雅美的脖子,不過她先一步地把門關上。
偏偏,此時宋之帆擋住門口,誤信雅美的話,以為映雪跟他一樣期望兩人單獨相處,興奮地把花束捧到映雪面前。「這花是送給你的。」
總不能當著宋之帆的面把玫瑰花丟進垃圾桶里,所以映雪只好強顏歡笑地接下花束,找了一幾玻璃瓶,接滿水,插好花,禮貌性的說︰「謝謝。」
「不客氣。」宋之帆一臉樂陶陶。「傷口復合的情況如何?」
「很好,我已經看過了。」映雪深怕他要求檢查。
「你今天出院後去了哪里?」
「你在審問我嗎?」
宋之帆從容不迫的說︰「不,我是關心你,剛拆線最好別亂跑。」
一抹羞愧的紅暈染上了映雪的臉頰,她真不該以凶巴巴的語氣質疑他的關心,事實上她發現他的確和貝雲鵬不同,從他替她開刀到現在,說得明白點,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他並沒有因此要她說出之捷的住址,一次也沒有。
而她卻處心積慮地提防他,就像貝雲鵬處心積慮地想要得到小茵的住址,處心積慮地想從她身上打敗他,老天!她真是厭惡自己被貝雲鵬帶壞了!
不過她絕不能說出和貝雲鵬在一起這件事,免得宋之帆難過。
深吸一口氣,映雪噙著笑說︰「我沒有亂跑,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坐車,去看一個朋友。」
宋之帆很單純,應該說是沒有心機,將坐車的車直接聯想成公車的車,因此沒有產生懷疑,話鋒一轉︰「你這里還有沒有剩菜、剩飯?」
「你家養狗?」
「沒有,我那麼忙,哪有時間照顧狗。」
「你要剩菜剩飯不是喂狗……難道是喂豬?」
「不是的,我五點開完會,立刻從台中開車回來,本來想跟你一起吃晚飯,沒想到高速公路塞車,現在都已經快八點了,我想就在你這兒隨便吃點東西。」
「我也沒吃,如果你不介意,樓下面攤的小菜還不錯。」
「我請客。」宋之帆像得到莫大恩惠般的歡喜。
映雪咬了咬下辱,一語不發地領著宋之帆到面攤,坐定之後,宋之帆對她的態度完全不同于貝雲鵬。他替她擺好筷子和湯匙,湯匙還用面紙先擦過,然後問她喜歡吃什麼,她點了幾道她覺得好吃的小菜,不過她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她終于領悟到——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道理。
宋之帆的溫柔,給她的感覺像哥哥,雖然她沒有哥哥,不過小時候她曾經希望爸媽替她生個愛護她的哥哥,長大之後她才知道爸媽最多只能給她弟弟,不過她有點懶,不喜歡照顧人,她只喜歡被照顧。
貝雲鵬就不一樣,他繼騖,他狂野,他霸道,他像個有教餐的原始人,受過最好的教育,談吐不俗,事業有成,可是骨子里卻流著野蠻的血液,雖然過著先進的文明生活,可是對女人的態度卻像活在婦女運動以前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