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我,求求你。」她張著漫起淚霧的雙眼,看著他,啞聲請求。
「啊一一」他低吼出聲,將絕望化成猛烈,一次又一次重重撞進她的身體,以及宛知冰凍的靈魂里……
她傾盡全力配合他的律動,天地間所有一切都消失無蹤,只剩下她跟他的存在,如此強烈,卻又知此絕望。
……好溫暖。
詩輕輕閉上雙眼,疚累睡去。
這一夜,她沒有力氣想著已逝的寶寶,終于能擁抱溫暖入睡。
她希望自己從北京回來後,已經能坦然面對沒有寶寶的嬰兒房,堅強又快樂的站在他身邊。
現在她只需要多一點的時間,讓自己好好沉澱一下……
明亮的機場,萬事通跟小白站在詩身邊,夫妻倆交換一個眼神,萬事通輕咳兩聲,開啟話題。
「詩,你真的決定啦?」
「老公,拜托你說點有用的話好嗎!」小白急得直皺眉。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啊。」萬事通滿臉通紅。
「算了,我來。」小白推開老公,站在詩面前。「詩,我本來以為你會跟奧隼修成正果,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初我是真的覺得他很不錯,才要萬事通介紹你們認識,明明都要結婚了,結果現在卻鬧得好像要分手一樣,我看在眼里,真的覺得很可惜。」
「小白,你覺得結婚是什麼?」詩微微一笑,笑容有點苦澀。
「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小白很快回答。
「對我來說不只是這樣。」詩搖搖頭。
「不只是這樣?」小白皺眉。
「對我來說,相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卻是一對父母跟孩子的事,當初我跟奧隼也是這樣計劃的,有孩子就結婚,否則就交往幾年後再談,曾經我以為自己已經進行到下個階段,可是當手中原本握著的幸福突然消失時,我感到好茫然,自從失去孩子之後每次看著那間空蕩蕩的嬰兒房,我就會想起那個孩子,緊接著就有一股強大的窒息感壓得我好難受。」
詩苦笑著,小白听得心痛,萬事通無聲嘆口長氣,緊緊擁著老婆,臉色嚴肅。
「所以當老板提出去北京的機會時,雖然猶豫了好久,最後我還是決定去一趟,從熟悉的環境里暫時抽離,徹底放下失去孩子這件事,否則我跟他之間的感情,遲早會因為這件事所帶來的痛苦消磨殆盡。」她不是沒發覺自己就是造成奧隼痛苦的原因,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必須離開。
「詩,你再想想好不好?」小白緊緊抓著她的手,惋惜低喊。
「我已經想了很久,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跟他只是暫時分開,不是不愛了。」詩深吸口氣,想壓下直沖上臉的熱氣。「相反的,我就是因為還愛他,才想要用最快的方式處理好自己的情緒,重新回到他身邊,否則我的不快樂只會讓他難過。」
「詩!」小白急得皺眉。
「我走了,幫我多關心他一點。」詩想起齊奧隼,心頭不免又是一刺。
「你自己一人孤身在國外,才更需要人關心。」想到她要一個人遠赴北京工作,小白露出一臉快哭的樣子。
「我會很好的。」詩自信笑開。
「詩。」小白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萬事通,要好好照顧小白喔。」詩緩緩抽回手,看向萬事通,點點頭後,轉身入關。
「詩……」小白沙啞低喊,看著好友越走越遠,她把頭埋進老公懷里,啞著嗓音低喊。「萬事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你的外號不是萬事通嗎?你快點給我想想辦法!」
「我想,我想,你別著急。」萬事通拍著老婆的背,不斷嘆氣。
機場另一頭,齊奧隼戴著墨鏡,靜靜看著心愛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從這一刻起,他的世界里再也沒有一絲光亮。
第11章(1)
詩一手握著驗孕棒,看著手中的手機,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他,自從來到北京後,已經快一個月沒跟他聯絡,現在突然要打給他,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緊張。她閉上雙眼,深吸口氣,接著睜開雙眼,鼓足勇氣,按下撥出鍵。
手機開始響了。
兩聲、三聲、四聲……最後轉入語音信箱。
他是在忙,還是不願意接她的電話?
詩緊咬著下唇,眉心緊蹙,看著手中的驗孕棒,一顆心猛然揪緊,他會不會再也不想跟她說話了?
她深吸口氣,眼眶泛紅,突然想起自己出發到北京那天,他一大早就出門了,是萬事通跟小白來接自己去機場,而且到最後他都沒有出現。
他是不是再也受不了她的自私,不想理她了?她突然很後悔,自己應該好好和他說清楚她糾結的心情,取得他的諒解再來北京,而不是做好決定後通知他一聲,希望他能等她回去而已。
突然,手機響起,她全身狠狠震了一下,張大雙眼看向手機,上頭出現的來電顯示是齊奧隼。
詩雙手顫抖,差點沒辦法順利按下接听鍵。「喂……」
「詩?」
久違的低沉嗓音傳入耳里,令她心勝緊縮。
「嗯。」她突然便咽,只能勉強發出短短的回應。
「怎麼突然打給我?」齊奧隼說話語氣又快又急,剛才開會接近尾聲,突然看見她打電話過來心頭一驚,勉強捱到開完會就立刻出來打電話給她。
他好想問這段日子她過得好不好?無奈千言萬語卡在喉嚨,月兌口而出的居然是「怎麼突然打給我」。他懊惱地重重閉上雙眼,怪自己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听見他這樣問,詩的心緊緊揪住,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不高興她打電話給他嗎?
久久沒听到她的回應,齊奧隼著急追問︰「我剛剛在開會,沒辦法接手機,怎麼了?」
原來是在開會。听見他的解釋,她突然放松下來,他不是不想接自己電話,是因為在忙。
「沒什麼事……」甫開口,她才發現自己聲音好沙啞,連忙住口,同時苦惱地閉上雙眼。
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自己懷孕的事,在兩人分開一段時間後,他听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麼反應?高興、錯愕,還是冷淡?
「你的聲音听起來不太對勁,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齊奧隼全身因緊張而繃緊,語氣盡量放柔,卻掩飾不了滿滿的著急與關心。
詩听出來了,心窩一熱,眼前漫起一片淚霧。
看著自己所住的小套房,一股情緒突然涌上心頭,眼眶里不斷滑出熱淚。「我……」
她忽然好想好想他,想念他,想念阿修羅,想念兩人共度的時光。
雖然沒了寶寶很痛苦,但他不在身邊讓她更難熬,自從離開他後,她才慢慢認清到這個事實。
看著空蕩蕩的嬰兒房固然令人心痛,但那種痛是可以承受的,是可以隨著時間慢慢變淡的傷口。
但是離開他,那種痛跟孤單只會越來越濃,最終淹沒她。
她發覺自己就是一個傻瓜,一個仗著他的愛任性耍脾氣的傻瓜,她後悔了,她想回到他身邊——
齊奧隼清楚感覺到她在哭,急得猛喘氣。
她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還是在那里有人給她氣受了?或是發生了什麼事,身邊卻沒有人可以幫她一把?
早知道他就偷偷跟過去,親眼確認她過得很好再回台灣,這下好了,她人遠在北京,他卻蠢得待在台北,就算現在馬上買機票趕過去,最快也要幾個小時才能到。
「詩,不要哭,深吸口氣,慢慢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需不需要我馬上過去找你?」他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柔聲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