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章正榮的未婚妻董潔。」董潔用力勾緊章正榮的手,對著她一笑。
「好了,沒看到人家在忙嗎?」章正榮緊張地對著韋樹樹一笑。「我們再聯絡。」
言畢,他抓著董潔的手快步走人。
「你朋友干嘛那麼驚訝?她暗戀你嗎?」董潔不快地說道。
「胡說什麼,她在雜志社工作,之前跟我們公司有業務往來。」章正榮說道。
「在雜志社工作喔,難怪穿得很不一樣……」
兩人的聲音愈來愈遠,韋樹樹卻仍定在原地。
「早知道不出來買茶,就不會遇到了。」她喃喃自語地說道。
「自欺欺人是最愚蠢的行為。」喬振宇冷瞥她一眼。
「我本來就笨啊,笨一點日子比較好過。」韋樹樹癟著嘴說道。
喬振宇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承認自己笨的女人,像朵凋謝的花一樣地枯萎在座位上——她用力地眨著長長睫毛,很認真地想眨掉里頭水氣。他皺著眉,卻沒法子移開視線。
他在哪里看過這雙眼楮?
「前男友?」他問。
「現任男友。」
「連他有未婚妻都不知情?你何止是笨。」他冷冷地說道。
「你沒事會去問交往對像——嘿,你有未婚妻了嗎?」韋樹樹瞪著這個用一種她無藥可救的鄙夷眼神看著她的男人。
「只要是有觀察力的正常人,都會發現對方有古怪。」喬振宇看著她發亮的眼楮,不知道它們為什麼可以那麼黑白分明、那麼亮。
一定是他中暑,所以眼花。
「福爾摩斯先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有一雙火眼金楮,行了吧。」韋樹樹雙手扠腰,瞪他。「我干嘛坐在這里听你教訓?」
她跳起身,把刮痧板往袋子里丟。
「你還听得懂我在教訓你,還不算太笨。」
「我會被你氣到中風。」韋樹樹朝他吐舌頭扮鬼臉,把背包往肩上一甩,學他雙臂交握在胸前的冷冷姿態說道︰「待會兒記得喝點溫水。這支紅花露送你,不舒服時搽個兩下,包你神清氣爽、萬事如意。」
「你——」
「不客氣。」韋樹樹以為他要說謝謝,她轉身就要往回公司的路走去。
「你好自為之。」喬振宇說道。
韋樹樹一把火,回頭對他齜牙咧嘴一番,跑步沖過馬路到「茶湯會」點茶——
她現在要喝兩杯茶,才能解憂忘愁。
第2章(2)
點好茶之後,她手機響起簡訊聲——
‘我們找時間見個面,我可以解釋。’章正榮的簡訊說道。
「解釋完,她就不是你未婚妻了嗎?」
‘我後天員工旅游一周,回來之後再當面談。’
韋樹樹把手機塞回背包,用力跺腳,免得自己氣哭出來,渾然不知在對面馬路有道視線正如影隨形跟著她。
喬振宇看著她跳得像顆皮球的身影,他轉了轉肩頸,輕輕地一揚眉,感覺僵硬的脖頸及脹痛的頭部已經舒緩了許多。
原來,刮痧還挺神奇的。
鈴鈴鈴鈴……
他口袋里的手機鈴聲響起。
「總經理,我一分鐘後就到路口。」司機在手機那頭說道。
「你半小時前就該說這句話的。」喬振宇切斷電話。
如果不是因為陷于車陣里,他何必在這里等到中暑,還遇到那個熱心過度的家伙。
算不算艷遇呢?
喬振宇勾起唇角,把桌上那支中指長度的紅花露往口袋一放。
嗯,這女人才見面就叫他月兌衣服,應該算是——
奇遇吧!
對安西雅來說,星期一晚上八點就可以下班,簡直就是奇跡。她只能佩服自己的工作效率一流!
安西雅把工作收尾,寫出明天待辦清單後,她拿起電話報告道︰「喬先生,如果沒事。我先下班了。」
「好。」喬振宇掛斷電話。
這幾日,她得了腸胃型感冒。而喬振宇有潔癖,對于病毒避之唯恐不及。于是,她非到不必要,不會去見他的面。
安西雅撐起虛弱的身子,看向窗邊那整排,花苑剛換上的紫色玫瑰花盆。
也許,那不是沙桀送的。
只是,那樣不署名的狂傲,除了沙桀之外,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
或者,她的老板喬振宇也是這樣的性格。不過,她老板從沒對女人表現出一丁點興趣。
另一個她認定花是沙桀送的原因是——她只要遇到沙桀就沒好事。
她極少生病,但一病就要驚天動地。上周五才接到那些花盆,周六就開始生病。病掉一個周末,情況卻還不見好轉。
偏偏她腸胃不佳,任何感冒一撲,尋常的發燒咳嗽流鼻涕之外,她總要多加上一條——
吐到驚天動地。
在經過幾天的折騰之後,她連走路都在飄。這一切必定是上天在警告她遠離沙桀。
可沙桀,是她要遠離就能遠離的嗎?他追起人,要多瘋狂有多瘋狂。
想她如今將滿三十歲,都還沒再踫過那種陣仗。她有時想,當年如果沒遇到沙桀,可能活到八十歲,除了告別式上滿滿的鮮花之外,都不會再與那麼多花結緣了。
當年,她十八歲,因為一群小太妹攔路,警告她不準靠近她們大哥——她才知道有位大哥暗戀她,而那位大哥就是沙桀。
沙桀出來罵走了小太妹,擺平一切,然後瘋狂地追求當年高三的她。
每天一束百朵玫瑰放在教室門口,連署名都沒有。趁著假日,讓人到她的教室裝冷氣,還附上整學期的電費。氣得她那未婚的導師,每天對她冷言冷語。
「瘋子。」安西雅對著紫色玫瑰低語道,搖頭甩去那些胡思亂想,拿起公事包離開辦公室。
她明天就叫花店把花全退回去,免得她一看又是胸悶、又是不舒服。至于對方是否還要繼續捐款給育幼院,那是對方的事,不關她的事。
她要確定的是——她的世界要照她的理想藍圖來走。
打從懂事以來,她就知道自己想過平凡的生活——沒有整天躲賭債的老爸、沒有年年喊著苦命卻又不願離婚的媽媽。
誰都不能動搖她現在的生活,就算沙桀也不行。
或者該說,沙桀尤其不行!
安西雅下班後,搭上公車,下站時卻沒力氣再往前走,畢竟她整天只吃了一碗粥和幾片蘇打餅。
她虛弱地在公車候車站坐了下來,整個人對折一樣地趴在雙膝之上,低喘著氣。她應該跟早上一樣搭計程車的。
「臉色白得跟鬼一樣,為什麼不搭計程車?」一雙褐色大掌扶起她的手臂。
安西雅心頭驀然一顫,但她嚇得不敢抬頭。
怎麼可能隔了十年,她還認得那個聲音?
「安西雅,抬頭。」沙桀說。
「你走開,我就抬頭。」她一把無名火起,惱他一來就要混亂她的世界。
「你不抬頭,我就抱你去看醫生。」
「你以為你是誰!」安西雅驀抬頭,看到——
沙桀。
時間在他從來就稱不上俊美的臉上烙了痕跡。可濃眉大眼、輪廓分明的他,卻因為這樣的痕跡而越發地散發著男人味。
「想我嗎?」沙桀彎,驀地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化為烏有。
安西雅驀別過頭,阻止自己被他那深不見底的野眸弄得醺然。
「滾開,否則我叫救命。」她力持鎮定地說道。
「我第一次想吻你時,你也是這麼說的。」沙桀的額頭輕觸著她的。
她的身子驀地往後一仰,他的大掌卻像算計好似地握住她的後頸。
「你的反應還是沒變。」他的呼吸輕吐在她唇邊。
安西雅身子輕顫一下,倏地推他在一臂之外。「我有男朋友了。」
他的眸里閃過一簇火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昂起下巴,討厭他這種把人當成所有物的獨佔目光,但她的心和她作對,興奮得像是有幾百只蝴蝶在里頭扇動翅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