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去找他談。」沙桀說道。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沙桀挑眉,邪邪一笑。
她握緊拳頭,氣自己還會為這個男人動心。
「你敢動我男友一根寒毛,我不會再跟你說一句話。我說到做到。」她瞪著他,從齒縫里迸出話來。
沙桀看著她抿緊的雙唇,知道她說到做到。
當年十八歲的她,被他的狂妄惹毛了,倔到唇咬出血、手扭傷,也不跟他說一句話。直到他在一場打斗中掛彩,被打斷手,她這才守著他幾天幾夜沒離開過——
「要你替他出頭?他還算是男人嗎?」他眯起眼,眼神似豹地盯著她。
「他值得。」她滿意地看著他的臉上閃過一陣陰郁。
任何能讓沙桀遠離她的事情,全都值得。
當年受的情傷,她療愈了十年,傷痕還在。二十九歲的她,復原力沒那麼好,一刀就要被斃命了。
所以,不該太靠近的。
安西雅緩緩站起身,默默往前走,當他不存在一般。
沙桀走在她身邊,看著她盤起發髻後露出的細潔修頸。
以前,他最愛用鼻尖在她頸間嬉戲,因為她那里最怕癢。而她一笑起來,杏眸會眯成一條線,可愛得不得了。
「我自己會回去。」她頭也不抬地說道。
「這邊離你家還有一段路。」沙桀走在她身邊,大掌自然地擱上她腰間。
「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你現在對我而言,是陌生人。」安西雅扯開他的手,狠瞪他一眼。
安西雅快步往前走,忘了調息的結果,就是走到氣喘吁吁。
「你就算用飛的,也甩不開我,不用跟你自己過不去。」他好整以暇地說道。
「和我過不去的人是你!麻煩你叫人把花收回去,如果真的那麼想做好事的話,就直接把送花的錢捐給慈善單位。」
「要我捐多少?我明天就捐。」沙桀說道。
「如果你從此消失,那筆錢我來捐。」安西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沙桀大笑地走到她身邊,低頭就要吻向她的發,如同當年一般。
「不準親我的頭發!」她抬頭瞪他,已經氣到臉紅脖子粗,完全不復平時的干練形象。
「讓我送你回家,我就不再送花。」他挑眉說道。
「你發誓?」
「我發誓。」
安西雅點頭,自顧自地往前走。他既然知道要送花到哪里,知道要在公車站牌等她下班,自然是調查了一番。
沙桀看著她的側臉,想起十八歲的她超齡的成熟。如今那份成熟在她身上轉變成一種成熟的柔韌,讓她更加美麗,也讓他更想去保護她。
況且,他如今不再是那個仰賴父母的紈褲子弟。他如今的一切,是他幾年以來的奮斗結果,他建立了一座屬于他的城堡。
但,沒有她的城堡,他無法安住。
「對一個想了你十年的男人,你有沒有話要說?」他眼眸噙笑地望著她。
「不用說得深情款款,我們都知道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她冷冷說道。
「那是怎麼一回事?」她拒人千里外的漠然讓他沉下了臉。「我若不是對你一往情深,又何必回來找你?」
「總之,那只是多此一舉。」
「我想要的,一定會得到。」他雙眸冒火地看著她。
「那和我無關。」她漠然以對。
一路上,她不再回應他的任何話,只是一逕地往前走。
「我到了。」她轉身就要走向屋內。
沙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向自己。
她掙月兌不開,火冒三丈地瞪向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莫名其妙沖出來就想要佔領一切嗎?你是土匪還是流氓!我說過我已經有男友了!」她大吼出聲,用她沒被抓住的手去推他。
離她遠一點!她不想自己對他有片刻的心軟!
「我白手起家,已有一定成就,我不會比他差。」他雙手扣住她的雙腕,驀地將她整個人壓在公寓大門上。
「對!你們母子都一樣,感情都是用財富來衡量的。但我嫌富愛貧,不敢高攀,行了吧!你走開!離開我的生命!」她看著勢在必得的神態,語氣更火了。
「地球是圓的,不管我離開多少年,還是會繞回原點。」他沒讓她推開,反而更加靠近。
兩人的唇只差一公分的距離就要相觸。
安西雅感覺到唇在刺痛、眼眶也在刺痛。以往這時,她會忿忿咬住他的唇,而他則會扣住她的後頸,加深這個吻,直到兩人不可自拔為止……
「我住在月球,你走錯星球了。」安西雅面無表情地說道。
沙桀一愣。
安西雅乘機抽回手。
沙桀仰頭大笑出聲,笑得驚天動地,笑到連路旁的狗兒都看了他一眼。
「我的女人愈來愈有幽默感了。」他笑著說道。
「我不是你的誰。」安西雅的眼淚在同時奪眶而出,她忿忿地拂去,拿出鑰匙開了大門。
「你是我的妻子。」
「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沒打算要放棄你,十年前一樣,十年後也一樣。」
「但,我已經放棄你了。」
安西雅頭也不回地走進公寓。
沙桀心一顫,他站在大門邊,仰頭等待著她公寓的燈光亮起。
安西雅知道他沒離開——
因為她從窗簾後頭偷看到了一切。
十年前,他也曾經這樣在她家門外站過。那時的她,相信那是他的真心。誰知道真心是沒法子改變一切的。
十年後,她已有交往對象,而那個自稱白手起家、已有一定成就的沙桀,仍舊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她,不會再為他動搖了。
第3章(1)
「對,我正在西雅公司旁邊的星巴克等她。她如果不是真的很不舒服,不會要我幫她送粥過來。她從上星期五病到今天,很慘耶!」
星期三下午,韋樹樹站在星巴克的戶外遮陽傘下,拿著手機和夏子初通電話。
「我怎麼勸啊?」她看著旁邊的星巴克,咽了口口水。「你也知道她是那種除非病到不能走路,否則一定還是要拿全勤的人。好了,不說了,話費很貴。我們周六見面時再聊……」
她和安西雅及夏子初在月底固定有一場「每月最倒楣」聚會,獲得當月「金楣獎」的人,可以得到其他兩人所提供的美食招待。
這個月鐵定競爭很激烈。因為安西雅最近听起來很不對勁,那樣疲憊無力的聲音,她只在西雅和沙桀的感情生變時,听過一次。
而她,也不好。
她不知道她和章正榮之間現在究竟算什麼?章正榮約了她這星期天晚上見面。但是,見面後要談什麼?
談他如何傷她的心?還是談——為什麼他有了未婚妻,而她這個很想嫁他的女人卻毫不知情?
她做錯了什麼?太笨太傻太寬松?太不懂得掌握男人的心?還是太相信男友?太一廂情願地認為愛情一定會有個好結局?
「厚。」韋樹樹煩到口干舌燥,腳步不由自主地走向星巴克。
安西雅怎麼還不下來?她等愈久,就愈想沖進去星巴克喝一杯星冰樂。
安西雅警告過她,依她的薪水,最好少喝星巴克。如果真的忍不住了,也要用ibon買一送一優惠券,找人對分價錢。更別提外頭飲料有多冰,女生喝冰飲對于子宮有多傷等等等一百件傷人害己之事……
可是,她本來就不是養生派,只想在炎炎夏日來上一杯熱量高到破表的草莓女乃霜星冰樂。
韋樹樹催眠式地走向星巴克,推開大門,撲面的冰涼冷氣和咖啡味讓她雙唇上揚,頓時像升到天堂。
「花錢前,想想你未償還的信用卡卡債。你以為買零食、喝飲料都是小錢,買了一堆、喝了幾杯,鈔票就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