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行一時啞口。
姜玖上前一步,說到︰「你該衷心的,是陛下,是西玄徐直,而不是一個已經疾病而死的皇子。徐直睡了他,而不是他睡了徐直。徐直可以睡許多人,但他從今以後只能被徐直一個人睡,這點你還是搞清楚的好。」見九行張口欲言,姜玖淡淡的說到︰「或許周文武以前當女人是玩物,現在輪到大姑娘當他是玩物,這不就是所謂的現世報?」
「姜玖,將來你也是會有妻妾的,何忍見二皇子淪落……」
姜玖與同墨微的一愣,彼此對看一眼,九行頓覺有異。「怎、怎麼了?不對嗎?」
「是啊,」姜玖失笑,又重復了一次,「對啊,照說是如此的。將來陛下必會賜婚,再不濟就是暗示我哪家的小姐好,我還擔心什麼呢?照做便是。」他微微一嘆,突然冒了一句,「千帆過境啊……」
他在一抬眼,看著九行。「九行你好好的伺候大姑娘,將來會有你好處的。」
九行聞言,迅速看了一眼同墨,同墨似乎沒有听出弦外之意,不知為何他暗松口氣,他的小腿肚還隱約痛著呢。
姜玖說到︰「既然大姑娘睡了,我就再回頭審審,明兒個她也省事。」
九行問道︰「等等,白華怎麼辦?」
姜玖詫異的挑起眉,同墨跟他比著手勢,他蹙眉看著,即有無所謂的說到︰「這是她自找的,大姑娘向來不愛人欺瞞她,這次就當給她一個教訓。」
九行抿起嘴,見姜玖跟同墨要走了,他年輕氣盛的月兌口而出︰「百花姑娘也是為大姑娘好,否則不會冒險加藥,如果我們幫她說情,說不得……」
姜玖不耐煩到︰「幫她說情,拖累我們嗎?你都來幾天了,就算沒有近身接觸,總該要好好打听吧,徐直的個性會看人顏面嗎?從頭來不過是換了一批身邊人罷了!你到底是哪里來的小闢人家怎麼老想著你好我好大家好?好個屁!別說我教導不力,你在這樣子東願西願下去,就等著去陪你的父兄流放吧!」他轉向同墨。「同墨,我回地牢了,天亮我就不陪大姑娘練拳了。」
同墨點頭。
「姜玖,你們這不是沒有心麼?」不關心白華也就算了,他都懷疑他們對徐直的態度就是順勢而去隨波逐流,這對徐直真的好嗎?
姜玖回頭看他一眼,咧嘴笑到︰「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徐直本就沒有心,我們這些奴才又何必要留心?到最後,留下心的,不會有好下場的,傻子。」語畢,他提著燈籠往來時路走去。
同墨轉身往另一頭走了。
九行站在原地怔忡著。
自言自語的低喃自姜玖那頭隨著夜風輕輕的飄散開來——「真奇怪,徐直怎會看上那種人……不是說徐直最有好感的是懂理、守規矩的人,要留在她身邊就得收起自身個性來麼?憑周文武也配得起她?到底是誰告訴我們得?是再臨麼……」
第7章(1)
天天初初亮,徐直就已經出現在地牢得隔間了。
九行一見地牢刑具齊全,臉色就是一變,在旁得同墨特意放慢手速,對他解釋。
西玄皇權至上,貴族人命絕對比平民高,貴族幾乎都私設地牢,徐府也不例外。只是這地下牢獄是專提供給研究刑具或刑罰得學士,也因此在這間地牢里刑具數量是西玄之冠。
九行只能大概看出同墨的意思,下意識的看向徐直的背影。
哪怕今天她衣著淡雅如蓮顯得毫無危重感,但在他眼里還是產生毛骨悚然的感覺。
刑具和刑罰都是用來懲治罪人的,研究者再怎麼研究也只會研究出讓罪人更害怕更快招供的方式來,他的身邊人都是罪民,曾入過地牢吃過苦頭,她怎能……姜玖跟執金吾正在立體大口吃著羊肉大碗喝著酒,一見徐直進來,兩人不約而同的到角落的盆里洗手跟漱口。
就算虎落平陽了,也不會忘記曾養在骨子里的習慣,指的就是姜玖這種人。收拾干淨後,姜玖到她面前,溫煦笑道︰「大姑娘,今日你氣色不錯。」
徐直恩了一聲,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個掌中鐘呢?」
執金吾取餅一個打開的小盒,里頭以厚鋪為底,上頭正是青銅制的小鐘。徐直眼前驟亮,小心翼翼的接過來。
身為身邊人,九行連忙上前替徐直補充該有的禮貌,「辛苦了。」
姜玖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執金吾看著徐直,說到︰「廷尉幾次差人來討人……」
「不必理他。」徐直高舉盒子平視,迷戀的看著上頭的紋路與金文,嘴里問道︰「阿玖,都沒有人踫到過嗎?」
「沒有,一開始就將它收入盒里,我就盯著它沒有動過……」猶豫一會,他問道︰「這真的能攝魂?」
「嗯,會攝魂。腦子有問題的可逃過一劫,我乍聞時腦袋一片空白,瞬間又恢復正常,可見這鐘定有玄妙之處。」
執金吾聞言怔住,想起在城門前西玄二皇子的異常與徐直的正常,他極力壓制心里的震驚撇向姜玖,姜玖卻是連眼皮也不眨的說到︰「實是出乎意料之外,天下間哪有這種東西,簡直前所未聞。」
徐直又恩了一聲,實在掩不住好心情,依依不舍的將目光從掌中鐘移開,問著姜玖︰「涂月班的人呢?在隔壁嗎?」
姜玖點頭道︰「一晚上我都在審問,只知他們來自西玄與大魏交接、靠南方的一座山里,里頭約有兩百人左右。」
徐直腦中迅速勾勒出分毫不差的地圖來。她道︰「西玄與大魏之間的一座山,那里地界一向模糊,是歸屬在西玄還是大魏的地界里?」
執金吾心不在焉的答道︰「查過地圖了,是三不管地帶,西玄要動了那座山,大魏必會出聲;大魏要動了那座山,陛下不會放過。」
徐直眼神募得明亮起來。「那麼他們到底是哪國人?」
「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出了山才知道有分國家,他們決定以戲班籌旅費,先至西玄,再轉到大魏去,沒有想到就先在西玄栽了跟頭。」
徐直聞言半闔著眼,抱著盒子仿佛入定了。
執金吾直盯著徐直不放,姜玖看了他一眼,眼底略顯猜疑,九行已經開始習慣徐直時不時說到一半就出了神,他低聲問著姜玖︰「審人有用刑麼?」
姜玖輕飄飄的看他一眼。「不用刑,怎問?」
「可是他們還沒有被判罪……」
姜玖低低笑道︰「所謂的罪行,也不過是配合罪名而生,難道九行你還沒有所覺悟嗎?」
徐直張開眼,自顧自的走進另一頭地道,執金吾並非徐家奴僕,他留在此處也不過是確保犯人沒逃,沒給私刑弄死,是以他並不親自審人,就這麼一個人在隔間等著。
執金吾心思混亂的模著刑具,想著徐直的腦子,突然間有人進了隔間,走過他面前,他抬頭與此人對眼,下意識模上腰間,這才想起今日穿著常服。
這人戴著面具,但身形跟寶元樓前的面具男子一致,更是往年西玄二皇子那般氣質,尤其那雙眼神……他想騙自己這不是西玄二皇子都不成。徐直也真真有膽,任他在府里四處走。
執金吾並沒有作揖行禮,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走進通往地牢的地道里,或許在西玄土地上的百姓是膜拜西玄皇族的,但在西玄貴族和朝廷官員眼里只會有一個陛下,其余的皇族……只要是陛下不認可,他們一律無視。
通道內的姜玖取餅牆頭火把,回頭看了周文武一眼,替著徐直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