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亦耘翻身醉睡之前,在她耳畔輕輕說了一聲。
「我愛你。」
鄒丹菱坐起身,望著他酣足睡顏,愛戀地輕喃一句,不舍地彎身在他唇瓣再偷一吻。
直到這一刻她才深切明白,原來自己比想像中更愛他,愛到寧願冒著化為泡沫的風險,也想和他成為一夜夫妻。
原以為自己是理智型的女人,才有辦法壓抑住靶情,扮演好朋友的角色,原來為愛瘋狂才是她本性,不是她壓抑得好,而是蘇亦耘從來沒想過誘惑她,一旦他出手,自己只有棄械投降的分,什麼都顧不了。
「我要的不多,做回朋友就好,至少在你最難過的現在別叫我離開,好嗎?」
沉睡中的男人沒有回應,鄒丹菱心中卻早有決定。
無論如何,她一定不能在蘇亦耘最傷痛的此刻,讓他還得面對究竟該對不愛的她負責,還是割舍兩人友情、從此陌路的因擾。
她會讓一切回到正軌,不會听從他的爛原則從此不相連絡,更不會成為他必須基于道義勉強迎娶的妻子,他只當她是朋友,那就只是朋友,不必有任何改變。
得不到幸福的人只有她一個就夠,不用他來相信。
「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更值得你愛的女人,和她一起得到幸福,真的。」
她衷心低語,任淚悄悄奔流……
第7章(1)
和往常一樣,蘇亦耘在頭痛中醒來,眼楮一時畏光又酸澀,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模模糊糊地,看不清這個世界。
不過他倒是能清楚察覺被單下的自己一絲不掛,歡愛過的記憶雖然不存在于腦子里,身體的感覺倒是還殘存著,看來昨晚他又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抱著什麼樣的女人過了一夜,這里要不是汽車旅館,就是那女人的家吧?
呵,居然一而再地學人家玩起一夜?蘇亦耘,看來你真的是完全墮落了……
他伸出右臂遮住雙眼,從心底冷笑自嘲。
想用酒麻痹自己,藉由別的女人的擁抱獲得溫暖,結果他的心仍舊隱隱作痛,一次比一次來得更加空虛。
難道他這輩子都要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下去?
「夠了,別再繼續糟蹋自己身體,每晚醉得不省人事,每天在陌生地方醒來,不覺得很可怕?做錯事的人又不是你,為什麼要這樣自我放棄?亦耘,跟我離開這里,好不好?」
他忽然想起來,昨晚丹菱似乎有找到他,勸自己和她離開酒店,印象中,自己明明有跟著她離開——
蘇亦耘倏地放下右臂,驚愕地彈身坐起,瞠目面對眼前一切。
右側白牆上的企鵝造型大鐘,是他陪丹菱逛街時買的;靠牆的紅色按摩坐墊,則是他去年送的聖誕禮物;牆角插著干燥花的半人高大陶瓶,是自己和一群朋友去鶯歌玩,臨時起意辛苦為她親自扛回的禮物。
木地板是兩個多月前兩人一起拼的,因為他說喜歡踏在實木上的感覺,丹菱也想要既能做客廳又能當臥室的無隔間寬敞空間,不能在別人的房子大興土木,所以兩個人自己買來材料DIY拼裝,完工後還請來一群朋友開火鍋派對,將不到七坪的空間塞滿滿,當時的笑鬧聲仿佛還回蕩在這個空間里……
「完了!」
他喃喃念著,心糾結成團。
不必向好友求證,也不必察看「案發現場」事跡,昨晚自己干了什麼好事,他心里有數。
他和丹菱上床了!
「蘇亦耘,你真是渾蛋!」
他用掌心不斷拍打著自己眉心,試著努力回憶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可是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記憶就是中止在他踏進這道門、灌進幾瓶酒之後,其余的什麼也記不得。
不對,現在重點不在于事情如何發生、他記得多少?而是丹菱人呢?
「丹菱?」
他一眼就瞧見顯然是丹菱幫他收拾、折疊好的衣物,邊喊邊起身穿上。
「丹菱?」
他敲敲廁所門,沒有回應,打開看果然也空無一人,再轉去只有兩坪大的小廚房,依然沒有半個人影。
「人呢?」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昨晚發生那種事,像她這樣的好女孩就算哭哭啼啼地等著他清醒,也該含冤帶怨靜默地等著他給個交代,怎麼會一早就跑得不見蹤影?
「她不會想不開吧?!」
想到這個可能,蘇亦耘背脊立刻竄起一股寒意,管不了自己掛著眼屎,發絲凌亂的狼狽模樣,立刻要出門尋人。
不過他手還沒踫到門把,門已先一步被人由外打開,門外人似乎也沒預料到會如此近距離的目光接觸,和他一樣瞬間愣住。
「早。」
鄒丹菱先回神,淡笑和他打聲招呼,隨即月兌鞋進門。
蘇亦耘想張口回應,嘴巴卻像被人用針線縫了一樣,吐不出半個字。
應該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
和朋友上床這種事,在他生命里從來沒有發生過,換作是其他也就算了,再尷尬大不了不做朋友,從此疏遠就是了,偏偏眼前這個卻是他最珍惜的紅粉知己,就連遇上情人變大嫂這件事,從頭到尾給他最大鼓勵,比家人更了解他、支持、愛護他的,也就只有她了。
他不希望失去這個朋友,更不願主動疏離,可是比起這,還有另一件更令他不得不擔心的事。
倘若她要他負起責任,和她結婚呢?
昨晚是一場失誤,他喜歡她,但純粹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愛,他可以基于道義給她婚姻,但愛情,他沒把握,日子久了會不會埋怨她綁住自己,甚至連喜歡都不再喜歡,讓彼此痛苦?老實說,他更沒把握。
唉,酒能誤事,果然沒錯!他怎麼會放縱自己犯下這樣的小錯?
「蘇亦耘,你再不過來吃早餐,繼續待在門邊盯著我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鄒丹菱像是背後長了眼,一邊走到桌邊放下手上拎的早餐,一邊大聲警告身後男子。
「我沒有亂看。」他終于拾回語言能力,心虛地踏著沉重腳步來到桌旁。
「昨晚……欸,我對不起你,真的很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我,還算你有良心。」鄒丹菱跟著嘆了口氣。
「不過一切到此為止,待會兒出了這道門,誰都不準再提起昨晚的事,就當一切從來沒發生,我們還是朋友。」
「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
蘇亦耘十分詫異,他所認識的鄒丹菱可不是對男女之事如此灑月兌的新女性,何況他剛剛早從現場跡證發現,昨晚應該是她的初夜沒錯,她不慌不亂的鎮定表現實在有違常理。
「丹菱,你不必為了讓我好過勉強自己那麼說。」想到這個可能,他心里歉意更深。
「我知道你不是個隨便的女人,昨晚肯定是我強迫你,如果你希望,無論家人如何反對,我都願意負起責任娶你。」
「娶我?千萬不要!」
鄒丹菱忙搖手,皺眉露出敬謝不敏的表情。
「你不愛我、我不愛你,結婚不過是讓世上多對怨偶,你放心,為了避免奉子成婚的慘事發生,剛剛我已經在藥房買了事後避孕丸吞下,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別記住昨晚的事,拜托維持平常心就好。」
「昨晚我喝多了,什麼也記不得……」他模著腦袋,真的毫無印象。
「你真的不介意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願意輕易原諒我,什麼責任都不要我負?」
「怎麼可能不介意?我早上醒來嚇呆了,不曉得哭了多久才稍稍冷靜一點,下回你再敢踫我,小心我閹了你!」
她不是說說而已,還毫不客氣地出拳往他胸口槌下。
「只不過後來我想了又想,會發生這種事也不能全怪你,因為心情不好,昨晚我跟著你喝多了,事情怎麼發生的,我和你一樣沒有半點記憶,到底是你強迫我,還是我把你當成了別人,所以沒有反抗?事實已經無從查考,怪誰都不是,又不想因為這樣失去你這個好朋友,只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