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
看她神太自若,像是真的在他醒來之前已經自行想通,和他一樣不想因為一夜失誤無愛而婚,蘇亦耘這才松了口氣。
「但是把我當成別人是什麼意思?」他可沒漏听了這個重點。
「你有喜歡的對象?我怎麼從來沒听你提起過?」
「暗戀而已,沒什麼好說的。」
「暗戀?是誰?」他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個身影,臉色頓時大變。
「不會真的是我大哥吧?!」
他覺得很有可能,畢竟他和大哥是親兄弟,模樣多少有些神似,醉酒誤認的可能性比旁人多得多。
「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
「不要敷衍我!」蘇亦耘將她扳向自己,盯著她雙眸追問。
「你身邊的同事和男性友人哪個我不認識?配得上你的也就只有我們兄弟倆,你別那麼傻,偏偏看中我哥——」
「譚景閎。」鄒丹菱打斷他的話。
「什麼?」他皺眉,不懂她干麼突然提起她上司。
「我說,我暗戀的人是譚景閎,不是你哥。」
鄒丹菱邊說邊在心中懺悔,她是逼不得已才借用一下老板的大名,千千萬萬別傳進他耳里,不然她一定會被那男人的殺人視線千刀萬剮,死得很難看。
「譚景閎?」蘇亦耘想都沒想到他。
「你不是老說他是工作狂、操不死的機器人,生平唯一的興趣就是賺錢數鈔票,還說他的性幻想對象肯定不是人,而是鋪滿整床的大鈔?」
「呵,我說過這種話嗎?」她干笑,肯定是加班加到抓狂時的胡言亂語,沒想到他倒記得真清楚。
「因為他老是看錢不看我,所以我才會嘔氣那麼說。」
「你還說過沒見過他和女人交往,搞不好是同性戀。」所以他根本沒將譚景閎列為可能人選。
「我胡扯的,其實我一直覺得他上進又肯拼,白手起家的男人我更加佩服,何況模著良心說,他長得真的很帥,絕對不比你差,又向來潔身自愛,連女人自動撲過來他都會自己閃開,除了冷了一點、酷了一點、愛賺錢一點,真的沒有其他缺點,身為他秘書的我對這些再清楚不過。」
「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他狐疑地打量她。「你真的沒騙我?」
「就像你說的,我身邊除了你們兩兄弟和他,還有什麼人是我看得上的?你也知道,要不是眼光高,我會到現在還沒有男友?」
「這倒是真的。」他想想也是。
「那你知道他小時候曾經遭遇過什麼事嗎?」
「什麼事?」
「他曾經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綁架勒贖,差點死于非命,所以他對女人的戒心特別重。」
因為兩家早年有些交情,上一輩偶爾還有些聯絡,所以他還記得這個早已被眾人遺忘的陳年舊事。
「其實當初在法國剛認訓,我就決定交你這個朋友,另一個原因就是你有辦法擔任譚景閎的秘書,這表示他早已經將你的身家調查得清清楚楚,保證清清白白,甚至還用你未察覺的方法試探過你幾回,證明你值得信賴,才讓你熬過試用期,成為他的秘書,疑心那麼重的他都能信任你,我當然更不必擔心你來歷不明。」
第7章(2)
「原來你心機那麼重!」這件事他從來沒提過。
「是你太單純、太容易信任別人。」他感慨道︰「原來你暗戀他?唉,你選了一個很麻煩的對象,我會想想有沒有辦法可以幫你。」
「千萬不要!」鄒丹菱連忙婉拒。
「要自然而然在一起才是上天注定,外力強迫就沒有那份命中注定的感覺了,我還年輕,我也還在拼事業,多得是時間慢慢來,你管好你自己就好,拜托別再天天買醉,你傷身、我傷心,還一起做下糊涂事,人家好好的籌備婚禮,我們兩個在這里唉聲嘆氣算什麼?交到你這個朋友真是我三生不幸!」
「呵,知道了,別那麼嫌棄我,我保證今天開始不會再酗酒,給你惹麻煩了。」他抹抹臉,事情談開,心情舒坦多了。
「早餐你先吃,我去洗把臉就來。」
「嗯。」
鄒丹菱目送著他進廁所,門關上的同時,她臉上的輕松笑臉也跟著消逝。
她清楚看見,當自己表示不必他負責時,他大大地松了口氣。
她一夜未眠,努力地武裝自己的情緒,要自己在他醒來時表現得淡定從容,不成為他另一個壓力來源,明明做到了,完美地瞞天過海,達成了她的目標,為什麼當瞧見他真的輕松垂肩,她卻痛得差點淚水奪眶而出?
理由,她當然明白。
因為她太痴,心里其實還抱著那微乎其微的希望,期盼他待自己還是不同的,或許他會突然覺得她才是對的人,會心甘情願地想對她負起責任,試著來愛她。
而他那個小小的動作,打碎了她全部希望。
壓抑的淚水像突然潰堤的大水傾瀉,她心慌地用雙手不斷拭去,雙頰偏又立刻布滿淚珠,眼看著蘇亦耘很快就要出來,她知道,一起共餐對自己而言還是太勉強,她真的辦不到!
「我約了朋友見面,先出門了!」
她像逃難似地拎起以包奪門而出,恰巧射過被同時開門離開廁所的蘇亦耘撞見。
「約了什麼朋友,跑得那麼急?」
蘇亦耘拿起她買的早餐一看,她根本沒吃,打開門想追上去拿給她,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只好再悻悻回到屋里。
「丹菱說得沒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咬下一口爆漿的芝麻饅頭,心里有了決定。
不為了別人,就為了不讓丹菱繼續為他勞心傷神,也該振作起來了。
三個月後。
鄒丹菱坐在醫院診間外,不是等著看病,而是已經看完病,听完醫生的「宣告」,雙腳發軟走不出醫院,只能先坐坐再說……
他懷孕了……
這輩子她連統一發票都沒中過一回,橫財不發,偏偏在懷孕這檔事一次就中大獎,真的是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沒錯,她騙了蘇亦耘,根本沒吃什麼事後避孕丸,她怎麼好意思進藥房買那種東西?
何況自己除了工作運尚可之外,既沒有橫財有沒有男人運,百分百一夜留種這種事是小說里女主角的命,像自己這種萬年配角哪會有這麼準的事?
結果,就是準了。
「唉,你這傻瓜,為什麼偏偏要來跟我呢?」她對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喃喃自語。
拿掉?她想都沒想過,這可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交到的好運,居然讓一輩子都得不到蘇亦耘愛情的她,有了生下他孩子的機會。
只是這孩子未出世就注定得不到父親的疼愛,想到這一點她就滿滿的內疚與不安。
再想到她一個未婚媽媽要怎麼把孩子帶在身邊養大,她頭更疼。
她唯一能確定的只有一點,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這個孩子,再辛苦也要將他撫養成人。
只不過,這樣的她還能和蘇亦耘維持朋友關系嗎?
她咬著下唇,毫無頭緒。
兩個月前,蘇敬祺和林嘉蓉順利結婚,當晚蘇亦耘立刻搭機遠赴法國,說是要繼續攻讀博士學位,順便在那兒為和朋友合伙的設計公司尋找設立分店的合適據點,試試商品外銷歐美的水溫。
她明白,他是要避開和大哥、大嫂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尷尬,沒個三、五年不可能再回來。
原本她很難過,因為連她也只能靠著視訊和他說說話,再也不能想听他聲音就拿起手機打給他,想見就約出來見見,如今卻覺得很慶幸,至少只要她小心別跟蘇家人有接觸,這幾年內都不會讓他發現孩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