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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帽 第9頁

作者︰凌淑芬

「小姐們。」斯默用手指點了下額角招呼,桑瑪則是直接無視她們。

蕗琪不會在這種時代背景下大談什麼「人皆生而平等」的高調,所以桑瑪的態度並不會讓她感到困擾。

不過她餓了。她沒好氣地看著亞歷。要買什麼就快!

她一定肚子餓了!亞歷愉快地想,看到她那種表情他就知道。可是不欺負她一下他會渾身不對勁。

他故意把眼光對準桌上的東西,吃定了她不會在客人面前翻臉。

「這是什麼?」他拿起一個草藥包查看。

「治口臭的。你需要嗎?我送你,效果很好哦!連吃三天就見效。」她甜甜一笑。

「謝了。」亞歷給她一個白眼,把藥包扔回桌上。

她今天穿著一件淡藍色的裙子,襯著她的膚光與黑發,更顯得鮮女敕可人,連斯默都忍不住盯著她不放。

他突然很不喜歡斯默看她的眼光。

大黑馬又探頭過來。

每次在森林里,蕗琪都會給它紅蘿卜或糖果吃啊!為什麼今天沒有呢?大黑馬非常焦急。

「哎呀,我今天沒有東西吃。」她再拍馬頭一下。大黑馬噴了一口氣,黯然退開。

「那是侯爵公子的坐騎,你怎麼隨意拍打?」桑瑪不悅地擰起細眉。

蕗琪只是看她一眼。

那個眼神跟桑瑪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樣。桑瑪倒抽一口氣。

亞歷突然覺得很好笑。他都忘了她有多擅長用一個眼神就把人氣死。

真是粗野的鄉下人,連遇到貴族都不知道行禮!桑瑪慍怒地想。

「亞歷,我們走吧!這種地方也買不到什麼好東西。」她轉身對亞歷說道。

蕗琪收東西時故意傾向他,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嗓音重復︰「對啊,亞歷,快走吧!這種小地方哪里買得到好東西。」

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糟糕!小紅帽發火了!

雖然他不怕她發火,有時候甚至覺得她發火的樣子很可愛,不過現在有朋友在,沒時間好好欣賞。

桑瑪撩高自己的裙擺,走回棕馬旁,翻身上去。

「今天有朋友,改天再來找你。」亞歷從黑馬的鞍塞中翻出一包東西,放到她的桌上。

「喏,沒見過像你這麼不禁餓的?」

他輕笑一聲,翻身上馬,和兩個朋友一起離開。

臨走前,桑瑪回頭看蕗琪一眼。

她不喜歡他們之間那種若有似無的親昵。

「他給你什麼?」一直在旁邊當隱形人的蘿挪立刻過來。

蕗琪打開一看--面包、起司和干肉。

「這是上好的牛肉和皇家起司呢!」籮娜羨慕地驚呼。

這應該是他帶出來當午餐的。

活該,誰教他的朋友那麼沒禮貌,罰他餓肚子也好。

「吃吧!」她抽出一柄小刀,把起司和干肉切好,與籮娜一人一半,高高興興地吃起來。

亞歷安靜無聲地穿梭在林木之間,如一只潛行的獸。

一段枯枝在他的腳底下發出細微的聲響,他立刻靜止,直到全身的律動、呼吸重新融入空氣中,與森林化為一體。沒有動靜,繼續前進。

他手中的弓緩緩撥開面前的草叢,幾個印在泥土上的腳印分外清晰,他露出一個狩獵者的笑容。

他獵這頭野豬己經一陣子。

如果它的活動範圍局限在山林里,和人類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罷了,可是過去幾個月,它的行蹤越來越逼近人類居住的地方。

一開始是旅人在森林里撞見它在溪邊喝水,被它威嚇攻擊;後來有人在山道上目睹它的身影;最近,森林入口的樹干上開始出現它獠牙摩擦的痕跡。

直到前幾天,它沖進華洛鎮外圍,驚嚇了不少鎮民,然後又躲回森林里去。

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人會受傷,偏生它生性狡猾,鎮上的獵人都獵不到它。亞歷是個天生的獵人。

事實上,洛普一族都是天生的獵手。他們大半是騎射戰場上打下來的天下。

他四歲就會騎馬,六歲用彈弓獵下他的第一只獵物,八歲開始學箭之後,這十年來己經是王國內數一數二的神射手。

年幼時學這些功夫只覺得好玩,但年紀大了之後,這些年少時拿出來炫耀的功夫,真正有了發揮長才的機會。

今天他的任務,就是獵殺那頭己經威脅到人類領地的野豬。

飄動的風捎來一絲淡淡的腥氣。

他的鼻翼抽動,藍色的眼眸一沉,弓握在手,緩慢無聲地從背後抽出一支箭,架在弓上。

吭吭哺哧的聲響越來越近,他在下風處,腥濃臭味迎風而來。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慢慢退到草叢的後面,結實的肌肉在皮膚下滑動收縮,完全融為背景的一部分。

「吭哧!嘿--」野豬隔著薄薄的一片草叢,在另一頭的空地騷動。

「哧……哧……哧……」噴氣及踱步的聲音不斷傳來。

他極度緩慢地撥開一條縫、一頭龐然大物赫然在目。

肥碩堅硬的身龐,巨大的獠牙,厚重的豬蹄,這頭野豬起碼有一千磅!

此刻它正背對他,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亞歷從草叢中豁然起立,手中的弓拉滿--「嘰!」那頭野豬突然轉過身,看見他尖叫。

「該死!」他咒罵。

他咒罵的不是野豬在這時轉身,他咒罵的是--

「嗚伊!嗚伊!嗚伊--」兩只小豬躲在它的背後尖叫。

「嘰伊--」母豬對他厲聲號叫。

護崽的本能讓它低下頭,沖過來攻擊。

他的手頓了一秒,又一秒。「該死!」

亞歷松開弓箭,一個躍身皋到最近的一株樹上,抓著更高的樹干,繼續往上移,頃刻間皋到離地數十尺的高空。

砰!

砰!

砰!

母豬憤怒地撞擊樹干,要將威脅到自己幼崽的敵人殲滅。

不能殺帶崽的母獸,這是獵人的基本哲學。殺了一只母獸,死的是全窩小獸,這樣它們很快就滅絕了。

無論是多凶狠的猛獸,都不該有滅絕的命運,除非你自己的生命遇到威脅--這是當初教他獵術的師父要求他立下的誓言。

而現在,他的生命顯然還沒有即刻的威脅。

砰!砰!

母豬不屈不撓地繼續撞樹干。

「別撞了!你只會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他無奈地抓著樹干喊。

當然,母豬夫人是不會听他的。

現在要怎麼辦?他不願下手殺這頭母豬,而它又不願乖乖帶著幼崽走開。

像猴子一樣在樹干與樹干之間跳躍絕對不是個明智的做法,不是每根樹干都強壯到可以支撐他的體重,他跌斷脖子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

砰!砰!砰!那頭母豬非常的不屈不撓。

「夠了!你的頭都不暈嗎?」

母豬終于發現自己是不可能把他從這株樹上撞下來。于是它開始在樹下繞來繞去,偏偏就是不肯走。

「嗚伊--嗚伊--」幼豬在後方哭號。

母豬回頭看看它的孩子。

「對,看看你的小寶寶,多可愛!你不想抱抱它們嗎?不想帶它們回到溫暖的家,燃個火爐,熬一鍋肉湯,全家吃完一起上床睡覺嗎?」他輕聲誘哄。

「哧--」母豬用力噴氣。

好吧!或許對著一頭豬提「熬肉湯」的事不太明智。

這個高度可以眺望到其中一段較高的河岸,他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去,猛然定住。

地上的一抹紅影讓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再用力地看,那不是紅色,是深咖啡色,他松了口氣。

有人昏倒在河岸上!無論如何他必須過去看看,亞歷迅速做出決定。

他小心翼翼地移動到尾端的枝干,樹枝危險地晃了一晃。他站住不動,等樹枝恢復平穩,迅速摘一段旁邊那棵樹的葉子。

這種樹葉燒起來會發出很嗆鼻的氣味。他把樹葉在自己的箭頭緋好,拿出火石點燃,等樹葉開始發出辛辣的氣息時,對準母豬左邊的地上射出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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