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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熱流星雨 第13頁

作者︰沙心心

談情說愛耽誤了大半天的工作,流星含著小小的罪惡感用力敲計算機。「天冠」的帳目很齊,問題是又臭又長,支出的名目多半只用代號,沒有標明,這要如何挑出和伍叔有關聯的款項呢?

「我們先把六、七月的挑出來,縮小範圍,然後再用額度去比對怎麼樣?」她征求意見地望向蕭雨,他也在自己的計算機上埋首研究。

「很聰明。」他抬起頭來。「妳也搞了快兩小時了,不簡單。妳不是一向很怕數字?」

「是啊!就是因為這樣,我還狠狠地下了工夫,特別在商專苦修了會計、統計和微積分。怎麼樣,很偉大吧!」

他的酒窩深深的,幾乎是寵愛的笑容。

「妳就是這樣子,越是搞不懂的東西,越要不服氣地去搞。」他停下手。「妳也學會了游泳嗎?」

她伸了伸舌頭,其實提到游泳,還是覺得渾身不對勁,從小就是只旱鴨子的。

「游是會游了,但我可是拚了老命才學會的。不對,根本是嚇掉半條命換來的!扁是打水和比畫搞了整整一個月,教我的那個大姊頭發都白了。你不知道,我每次攀著游泳池,不管怎麼命令自己放手,手指卻像是屬于別人的,死也不肯放!後來我豁出去了,叫爺爺把我最愛的小狽高舉在水面上,我若不在三十秒內朝游泳池對面游過去的話,就松手把小狽放進水里。」她撇撇嘴,「我居然忘了狗根本會游泳,笨死了啦!爺爺也不提醒我!不過倒是終于咬著牙游了生平第一次。」

「真的?」他凝視著她,眼光專注無比,好象要在她眼中尋找著什麼。

「怎麼了?」她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我只是在想……」他頓了一頓,「感情的事,也可以一樣的。」

「一樣?什麼意思?」忽然想避開眼,卻被他吸住了似的。感……感情啊?

「不管再怎麼怕,只要硬著頭皮去試,還是一樣可以弄懂的。」他的語氣肯定,無所質疑。

為什麼忽然跟她提這個?

「我沒事要談感情干什麼?」她挺起肩來,像要接擋什麼攻擊似的。

「妳甚至不感到好奇?」

他媽的!又用這招。好奇啊!好奇得要死!但那是對別人的好事感興趣,女主角又不是自己。就像是有火災一定會去圍觀一樣,但誰想被燒著啊?!

「你連愛情這一門都是專家?」小小的諷刺一下,再怎麼怕,她也不想承認。

蕭雨垂下的睫毛半掩住眼中的流光,這樣的他,更教人難以捉模。

「不是,我也不很懂感情上的事,我會做的只有一個。」

「什麼?」

「等。」

越說越像在猜謎了,她最怕的就是這種黏黏毛毛的話題,怎麼說都不痛快,怎麼說都沒個答案。

和蕭雨聊天,卻總是無緣無故就會聊到這種令人發毛的東西,怎麼搞的?

很難說她從小到大跟人聊天都是在聊些什麼。在學校里,同學們滿嘴的日本男明星,她左看右看都是小白臉一個,比她還像女生,不愛談。放學後回收容所,一群大人罵政客、罵警察、罵黑道,她有听沒有懂,只跟著學髒話。後來在伍叔旗下的征信社混了兩年,聊的是如何闖空門、偷照相。

所以說啦,也不能怪她不像個女人嘛!沒有媽媽、沒有姊妹,至于收容所里的女人……

她打一個冷顫,臉色變了。蕭雨坐直身子,向她伸出手,還沒踫著,她已經跳起身。

「不要!我不要提那件事!」

她直直瞪著蕭雨,全身一副待戰的陣式,手在抖,握緊了想止住。那一個惡夢,再提起只會變得更近、更真實。她不提,死也不提!

蕭雨的身形和她一樣緊繃,但他的眼光從容而冷靜,他的手仍然向她伸出。

「妳答應過我的,怎麼又忘記了?」

死瞪著他,身體在放松,他眼中的柔光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傳達到她的四肢百骸,像盞小燈,驅散不了整個夜,卻凝聚一份溫暖,教人忍不住要趨前靠近。

拒絕不了那只手,她還是伸出自己的手了,他的手握住,整個的包住她的。不加任何壓力,只是包容著。

「答……答應過你什麼?」她小聲問。

「只要想起不太快樂的事,就吻我。」

喔,那個啊。呃,是呀,只是……

心在跳,他這一招果然有用。她的眼光落到他的唇上,恐慌的心情開始揮散,取而代之的是,只有眼前這個男人能激起的感覺。

「妳坐得太遠了,只能飛吻,不算數。」

那個酒窩哪!流星忍不住噗哧一笑,蕭雨就有這種本領,立即改變心情,連她的也一並改變。

很真心、很虔誠的傾向前,將小小的口印在他唇上。

啊,為什麼心中忽然一陣酸楚的溫柔?

一滴淚水溜下來,把自己都嚇到了,她僵在那邊,連呼吸也忘了。蕭雨手一緊,將這一吻接收過去,反被動為主動,將吻立即加深千百倍。

淚水溜下去,又再一滴……自己也不懂為什麼。

她啜泣起來,沒辦法再吻下去,被他按在胸口,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的淚水……狠狠泄洪個夠,讓他濕透。

想哭……想哭……就是想哭嘛。

真的是不太認識自己了。

這一切,說來說去,都怪蕭雨!

不知蕭雨的後盾是誰,他只說什麼「有朋友幫忙」,但二十四小時的全面監听?有這麼好的朋友啊?

「你有幾個朋友在幫忙?」流星瞇起眼來懷疑地打量他。是干警察的朋友嗎?

在爺爺的收容所長大,對警察的觀感實在很錯縱復雜。收容所中的人有大半是曾和警察正面交鋒過的,剩下的則有的根本是躲警察躲到這里來。但也有少數是被警察好心送來,或者是在街頭流浪太久,和警察都混熟了,稱兄道弟的。

其實人一旦什麼都沒有了,就很容易成為他人防範的對象,因為餓了冷了,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自然讓人害怕。若要問她的話,這些流浪漠根本病弱到連傷人都沒力氣了,有什麼好怕的?

但不知道怎麼搞的,鄰居朋友對她和爺爺多半側目而視,連上門來拜訪都不敢,警察倒是三天兩頭上門,說什麼想和「某人」談談。

鄰居朋友的「歧視」很傷人,警察則教很多叔叔伯伯害怕,看到就想跑。

「三個。」蕭雨回答。

「警察?」

「以前的同事,後來也退下來的。」他看了看她。

「你……你自己有一個保全公司?!」她瞪大了眼。「對不對?還是你在幫什麼征信公司工作?」

「我和朋友合伙開的征信保全公司。」他微笑了。「妳很機靈嘛。」

「還能有什麼其它的可能?你不但有齊全的竊听裝備,而且還有人幫你監听!」太嚇人了,干這行一點都不便宜的哪,請過征信公司去捉奸的人都知道。而就算她是自己一個人,光一個人還是很花錢的。

「妳一個人也做得來的。」他淡淡地說。「妳會換一個方法去做。」

「像是躲在會議室的櫃子里偷听?這是最『省錢』的辦法了。」她促狹地把手附在耳上比樣子。問題是,被捉到了一定死得很難看!

喔,不對,她大概會copy到帳單就跑,連監听也免了。若被尤千驥擺了一道,偷到的是假帳冊,她恐怕連害伍叔吃虧了都不知道。不像蕭雨,還會考慮到要確定這一點。

「你為什麼會想到這麼多啊?」思考得這麼周密,好崇拜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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