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她快步奔至陽台邊,看見大白狗先是跳至隔壁的圍牆上,穿過防盜用的黑色電網,而後躍下柔軟的草坪,開始沿著修剪整齊的花圃追逐一只橘白相間的小花貓,間接還傳來幾聲慘烈的廝殺聲——
「汪汪汪。」
「喵喵喵……」一場貓狗追逐戰熱鬧展開。
「狗狗,你立刻給我停止。」她威嚴十足地訓斥,只不過沒啥用處。三十秒之後,前方那塊開的正艷的小花圃已被夷為平地,大白狗正繼續朝下一塊規劃完整的花圃進行蹂躪。
「狗狗,不可以,你給我回來!」
這聲吼叫暫時引起了大白拘的注意。它停了一下,抬頭朝她的方向望來,似乎對主人的指示感到疑惑。
「你給我待在那里不準動,听到沒有?」她命令道,卻在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康諾不是警告過她了嗎?再讓她的狗進到他的院子里,那就警察局見了。
包糟糕的是,她瞧見大白狗已經在庭院的角落里呈半蹲姿勢,旁邊還擱著那頂她從夏威夷帶回來的遮陽帽。真該死,她的帽子怎麼會跑到隔壁去的?
「狗狗,我說不準拉,你馬上給我停止!」她哇哇大叫。
大白狗充耳不聞,顯然正忙著解決生理需求沒空理她。
天殺的,她非得盡快在被康諾發現前把狗抓回來不可。她迅速衡量著四周情況,從她的陽台到隔壁的圍牆上距離並不大,高度也不是問題,只不過圍牆上那一圈一圈的黑色電網看來令人沭目驚心,不知道有沒有通電……
應該沒有吧,否則狗狗不會如此輕易跳過電網的。她想著。
為了證實她的臆測,她左顧右盼,找到一個礦泉水的保特瓶往圍牆內一丟,保特瓶滾了幾滾,在壓到一坨狗屎之後停了下來。
技術太差,鐵定當不成棒球選手!她對自己皺皺眉,決定再多試幾次以求安全。三分鐘之後,她將喝完的泡沫紅茶鋁鉑包、吃完的餅乾盒子,甚至連大白狗吃飯用的塑膠盤子都丟了下去,電網似乎沒什麼反應。
笨蛋,塑膠和紙制品當然不導電啦。她一拍額頭,繼續尋找可以派得上用場的物品。有了,她靈機一動,回房間拿出那根買來「預防萬一」用的金屬棒球棍往下一丟,棒球棍先是彈到圍牆「 啷」一聲,然後咚咚地滾下草坪。
看樣子是真的沒有通電。她松了一口氣,放心地踢掉拖鞋,身手俐落地攀過陽台,慢慢地將一腳跨到隔壁的圍牆上,再來是另一只腳……這並不太難嘛,她微松了一口氣,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好極了,接下來她只要轉身,然後跳下草坪,去把那只不听話的狗抓回來,再神不知鬼不覺的……
「你在干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她猛地一震,一時之間忘了自己還站在圍牆上。她爆出一聲尖叫,然後以一個十分不淑女的姿勢往下跌落——五體投地。
「哎喲,好痛。」她吃力地爬起來,一手揉著摔疼的。
一雙只著短褲的長腿就在她眼前,她的目光順著那雙毛茸茸的長腿往上望,正正地盯見一張輪廓分明的男性臉龐。
康諾也瞪視著她,表情難看的活像抓到和別的男人通奸的老婆。
「嗅,是你啊。」她驚魂未定地用手撫著胸口,「你嚇了我一大跳。」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他環視著滿是垃圾的草坪,聲音是暴風雨欲來前的平靜。「這里該死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第三次世界大戰嗎?」
「啊?沒……沒有啦。」她手忙腳亂地站起身,用手拍拍沾在身上的草屑。「我是在試試你的電網有沒有通電,所以……」
她噤了聲,因為他一臉凶神惡煞地瞪視著她,看來一副快抓狂的模樣。
「喔,結果呢?」他帶著諷刺的口吻問道。
「結……結果它沒有。」她邊說邊退開一步,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他。「呃,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錯!你確實很吵,吵的足以媲美十架F-16戰斗機,連死人都會被你吵的從墳墓里爬出來!」他惡聲惡氣地瞪她。「一太早就跟著收音機鬼吼鬼叫,還把鍋子敲的震天價響,你以為你在干什麼?賣破銅爛鐵嗎?」
她仍然很有風度地保持微笑。別和他生氣,任宛靈。盡避她覺得他那句「鬼吼鬼叫」很刺耳。「對不起。如果我打擾到你,那我很抱歉……」
「你的確打擾到我。」他的雙眼冒火,一對濃眉揪得緊緊的。「你叫狗的聲音大的五百公尺外都听得見,當小偷也不用這麼囂張吧?」
她瞪起眼,「誰說我是小偷?」
「你放狗進來我的院子里亂跑,丟了滿地的垃圾,還偷翻牆到我的院子來,這不是小偷的行徑是什麼?」
「我才沒有……」她出口正要反駁,又緊急吞了回去。她想他應該還沒發現狗狗將他的花園搞的一塌胡涂,她還是先放低姿態為要,尤其此刻面對的是一個看來剛從床上被吵醒,胡子未刮、頭發凌亂,兩眼充滿血絲的男人。
他看來像想把她拎起來掐死!
「呃,我想我可以解釋一下。」她再度清了清喉嚨。「康先生……」
「叫我康諾。」他微微扯動嘴角。「在你和你的狗毀掉我平靜的生活之後,你實在不該如此見外。」
她听不出來這句話是否有譏諷之意。
「康諾。」她輕咳了一聲,謹慎地斟酌用句,「事情是這樣的,我之所以會翻牆過來,是因為我的狗不小心跑到你的院子里……」
「你顯然很不了解你的狗。事實上,它已經對我的院子了若指掌,這兒到處有它『不小心』留下的證據。」
啊?任宛靈偷偷瞄了一下四周。乖乖,這兒簡直是戰況空前,草坪上除了到處是她丟的垃圾之外,還有一坨一坨「分布」相當平均的狗糞。如果她剛剛跌下來的位置再偏一點,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狗狗不是故意的,我代它向你道歉。」她盡量裝出一副歉疚的樣子,還把頭垂低了一點。「我已經教過它不準在這里大便,它還在學習當中,如果你願意再給它一點時間……」
「再給它一點時間,讓它把這兒變成狗糞掩埋場嗎?」他咆哮道。
任宛靈被他那一吼嚇退了三步。雖說她早料到他會發火,但不知道他會這麼生氣。她不確定他是因為被從睡夢中吵醒而發怒,還是因為她的狗拉了他一院子大便而生氣。也或是兩者皆有?
「我真的很抱歉,康先生。」她再悄悄往後退了一步,確定他的拳頭打不到她為止。「我會看好它,絕不讓它再到這兒來;我們不會住在這兒很久……」
「我才不管你住多久,只要別再破壞我的安寧就行。」
破壞安寧?她瞪視著他的表情。他每天晚上擾人清夢她還沒找他算帳呢,她的狗只不過叫嚷了幾聲,他居然敢說她破、壞、安、寧?
她再也沒有風度壓抑脾氣了。「我已經說了我很抱歉,你還想怎麼樣?」
他才張開嘴巴,她已經連珠炮似地接了下去,「搞清楚,要不是看在你昨天幫過我的份上,我才不會對你客氣。我已經告訴過你,本小姐對你的身家財產沒興趣,我翻你的牆是為了把狗狗抓回去的,我保證這會是它最後一次進你的院子里,這樣你滿意了吧?」
他正想開口,她再度截斷他的話,「還有,告訴你,現在是中午出大太陽的時刻。一個正常人不會三更半夜出去鬼混,然後在中午十二點還賴在床上睡大頭覺。如果你嫌我破壞安寧,盡避去報警啊,誰伯誰?我倒要看看是誰破壞誰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