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她也是如此,每天過著吃喝玩樂、無憂無慮的大小姐生活,周旋在所有殷勤追求的公子哥兒中,但逐漸的,她卻開始對這樣毫無意義、沒有目標的生活感到厭煩。
尤其她的父親再婚之後,突然多了一個繼母和妹妹,令她原本平靜的生活產生波濤,更堅定了她想尋求突破的決心。她厭倦了所有人都爭相逢迎她,痛恨當所有人知道她是「日東集團千金」時,那副刻意恭維的嘴臉。
她受夠了那些窮追不舍的哈巴狗,甚至懷疑如果沒有日東集團這個顯赫的光環,沒有一個富可敵國的父親,那些人還會不會急於討好她?
如果她不想讓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那她就必須做些改變。
「說真的,你跑到屏東去干什麼?」石伊玲的聲音將她拉回神來。「為什麼這麼一聲不響的,連我都不通知一聲?」
「我……」她頓了一下,然後將她之所以來這兒的理由簡單解釋了一遞。
「你是說,你從小就和人訂過婚了?」听完之後,石伊玲尖叫一聲。「哇塞,真浪漫。我以前怎麼從沒听你提過?」
「我和他並沒有『訂婚』,OK?」她糾正道。「我也是前陣子才知道。當年我爸他們幾個朋友隨口說說,根本沒經過我的同意,休想我會承認這種事!」
「拜托,你爸想結為親家的對象絕對不會是等閑之輩。」石伊玲笑嘻嘻地接口。「能讓你爸在那麼久以前就把你的終身給訂了,對方的家世背景必定不差吧?」
「正好相反!據我所知,他老爸在美國的事業瀕臨倒閉,所有的家當全被銀行抵押,所以他現在一貧如洗,是個一文不值的窮光蛋。」
「這麼慘?」石伊玲嗆了一聲。「那他回台灣是要向你爸套交情調頭寸?還是想履行婚約好解救他家的事業?」
「都不是!他拒絕了我爸打算幫他的提議,也直接拒絕了這門『婚事』。換句話說,他根本不想娶我,甚至連見我一面都沒興趣。」
「不會吧?這家伙要不是太蠢,就是根本不知道他拒絕了什麼。多少黃金單身漢排隊等著獲得你的青睞,他有這麼好的機會居然還不懂得把握,簡直是個笨蛋!」
她想也是,否則他家的事業也不會破產了。任宛靈皺著鼻子想。
「所以嘍,這就是我會來這兒的原因。知道有個家伙居然不想娶你,換成是你,你不好奇是什麼樣的人這麼不把你放在眼里?」
「當然好奇。那你見到他了沒?」
「嗯。」她斜睨了隔壁那棟房子一眼。原來她記錯了住址,康諾不是住在她原先以為的那棟花園洋房,而是根本住在她隔壁。
這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找到他之後,你打算怎麼修理他?」石伊玲興致勃勃地接著問︰「找幾個人痛扁他一頓,好懲誡他有眼不識泰山?」
「我還沒那麼嗜血。」她聳聳肩,故意拉長了聲音,「相反的,我打算勾引他,讓他為我神魂顛倒,等他知道我就是他不屑一顧的任宛靈之後再甩了他,讓他知道他到底損失了什麼。這個方法如何?」
「夠毒辣!」石伊玲哈哈大笑。「希望那家伙不會是滿臉膿包,讓人看了倒胃口的貨色。你有把握勾引得上他嗎?」
「試試看嘍。要不要和我打個賭?如果你輸了,招待我到義大利半個月如何?」
「賭了。」石伊玲又是一陣大笑。「你住哪兒?過兩天我去看你。」
來看她?任宛靈的眉毛揚了起來。
「呃,你還是別來的好。」她輕咳了一聲。「我住的地方可不是什麼豪宅,不但沒有豪華浴室可以讓你洗SPA,還養了一整院的蚊子,你不會想來住的。」
「不會吧?那你還住得下去?」
「其實也沒那麼槽啦,我發現我還挺能適應的。」她自嘲道,沒忘了苦中作樂。「而且沒人伺候,一切都得自己來的日子還挺有趣的,或許改天你可以試試。」
「謝了,我想我還是去住飯店好了。」石伊玲敬謝不敏。「對了,你跑到屏東去,馬偉杰知不知道這回事?」
提到馬偉杰,任宛靈忍不住微微蹙眉。馬偉杰是某家大企業的少東,長的風度翮翩、英俊瀟灑,對她更是一見傾心,幾個月來鮮花和禮物攻勢不斷。
對她而言,馬偉杰只是她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罷了,稱不上有啥特別之處。若要說馬偉杰有何過人的優點,那就是他絲毫不在意她的冷淡,依舊對她十分殷勤,想盡方法討她歡心,也就是這一點讓她無可奈何。
「我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我在這兒,你最好閉上嘴巴。」她警告道。
「我盡量啦。不過我想馬偉杰總會想辦法查出來的。你打算在那兒待多久?」
「不一定。這兒挺清靜的,也許我會多待一陣子,思考一下自己未來的出路。」
「是因為若曦帶給你的影響,嗯?」石伊玲停了一下,才柔聲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向若曦看齊,讓大家知道即使不靠父親的庇佑,你的能力也絕對不輸給任何人,但你有必要這麼虐待自己嗎?」
「不,不是虐待自己。」她側著頭沉思半晌,才平靜地回道︰「或許你說的對,我的確是被若曦所影響。我從小就被保護的太好,大家都認定我是個吃不了苦的嬌嬌女,既然如此,我何不讓大家看看我的實力?」
石伊玲好半天沒吭聲,未了才故意嘆了一口氣。「你都這麼決定了,我還能說什麼呢?自己保重,我過幾天再去看你。」
「好,你也保重。」
按掉電話,任宛靈伸了個懶腰,轉頭朝隔壁的院子里望去,只見那輛黑色的摩托車停在庭院前的車道上,四周靜的只有草坪上自動噴水系統的聲音。
想起昨晚和康諾短兵相接的那一幕,她不由得陷入沉思。她原以為會見到一個生活靡爛、兩眼無神的敗家子兼頹廢男,結果卻和她先前設想的有些差距。
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對他的觀感!在她的想法里,康諾還是個只圖享受、不思長進的浪蕩子;更甚者,昨晚在送她到門口之後,他居然袖手旁觀,看她一個人手忙腳亂地將那四大袋物品搬下車,連一點要幫忙的表示也沒有。
等她卸下最後一袋物品之後,他便二話不說「噗」地一聲逕自離去,摩托車還噴了她一臉黑煙。
如果她以為這年頭的男人還會有「騎士精神」這種東西,那她顯然是太愚蠢了。
噯噯,不想了。拿下頭上的遮陽帽,她抓抓一頭亂翹的及肩長發,才剛起身,趴在一旁的大白狗立刻跟著站起來,還朝她討好地搖著尾巴。
「等我十分鐘,狗狗。」她宣布道。「十分鐘後,我們就可以開飯嘍。」
廚房里,任宛靈翻著冰箱尋找做午飯的材料,最後決定為自己做個蛋炒飯。
她一手翻著烹飪書,一面手忙腳亂地將所有的材料全丟到鍋里去亂炒一通。雖然她連要放多少調味料都搞不清楚,但在連續吃了幾天的微波食品和泡面之後,能吃到自己親手煮的佳肴簡直有如置身仙境。
將收音機扭至熱門音樂頻道,她一面用鍋鏟將飯炒的鏗鏘響,一面隨著音樂節奏哼著歌。將飯呈上盤子之後,她關上電磁爐,端著兩個托盤走上二樓。
「狗狗,吃飯了。」她走進房間,大白狗卻不在房間里。
咦,跑哪里去了?她狐疑地東張西望,听見陽台傳來一聲模糊的吠叫;她朝聲音來源望去,只看見那團白色的狗影從二樓一躍而下,她根本來下及制止。天哪,她又沒有虐待它,大白狗為什麼要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