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下來,她真的太累了……
「你決定依簽詩指示上北方?」
「沒錯。」
駱英漢想了一下,覺得這樣也不錯,于是道︰「那好,我現在就差人替你打點打點,明天你就出發。」
趁著女兒還沒變卦前,還是早點將她送出門妥當些。
「這麼趕?」駱婷有些驚訝地瞪著父親。
「不趕、不趕!」他搖頭道︰「你都快二十了,這事再也延不得。」
「可是我手上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好……」
「無妨,那些事底下的管事們可以處理。」他早就替她想好了。
「可是——」
「好了,就這樣決定。」駱英漢不打算再給她商量的余地,忙這︰「好了,我現在就吩咐下去,你也趕緊回房準備,知道嗎?」
說完,駱英漢就像一陣風般閃過駱婷的面前,留下她一個人處在驚愕中。
明天……
天!她忽然覺得頭好痛。
「冷不冷?」岳埒坐在馬車里溫柔的為懷中的女子拉好身上的裘衣,深怕她受了風寒。
「不冷。」女子順從地搖搖頭,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
「帳收得差不多了,我看明兒個就回天鷹堡吧。」
「好呀。」女子笑著答道。她是岳埒的表妹,名喚唐容,這回是和他一道出門收帳,順便到外頭瞧瞧。
沒多久,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頭喊道︰「分堂到了。」
天鷹堡在許多地方都有分堂,一方面營運旗下的各項產業!另一方面也是天鷹堡自屬的驛站,傳輸消息。
「走吧。」岳埒掀開車簾,將唐容小心地扶下車,忽然發現不太對勁。「這是怎麼回事?分堂呢?」
他發現身處在一條窄小的巷間,前頭是個死胡同,後頭被自己的人馬擋死了。
岳埒望了一眼身邊的隨從,發覺每個人眼中均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下意識地回頭望了唐容一眼,發覺她臉上的漠然令他心驚。
他已經大致了解怎麼一回事了。
「為什麼?」他緊鎖著眉,一臉心痛的瞪著心愛的女子。
「沒為什麼,有你在,太礙事了。」唐容拉緊身上暖和的皮裘,以防飛雪跑進了暖和的裘衣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岳埒環視一邊的隨從,發現他們似乎全部變節,被人收買了。「我爹在天鷹堡為你賣命十年,為的就是等著這一天取代你成為天鷹堡的堡主。」唐容嬌聲笑道,臉上毫無愧色。
聞言,岳埒心涼了大半截,他痛苦的道︰「我待他如親生父親,他還有什麼不滿意?」
唐容掩嘴笑道︰「你真是太天真了,不滿意可多著呢,他就是沒辦法忍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他要踩在所有人的頭上才會滿意。」
「而你呢?我親愛的表妹?」岳埒一步步走向她,心痛不已地瞅著這名背叛自已的女人。
「我?」唐容一改先前溫柔的態度,嗤笑道︰「你想我會對一只落水狗有興趣嗎?我爹早就替我安排好另一門親事,人家狄府也是家財萬貫呢,等我嫁過去,兩邊的勢力一聯會,我爹的地位便會在你之上。」
「很好!」岳埒眼神一凜,身上散發出的冷肅氣息比冰雪還冷。「要取我性命可沒那麼簡單,來吧。」
他雙手一擺,正準備施展招式,胸口頓時傳來一陣巨痛險險令他岔了氣,他痛到不得不蹲子。
「哈,我當然知道打不過你,所以才在方才的飯里動了手腳,怎麼樣?提不起勁了吧?」唐容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岳埒心痛得無以復加,被自己心愛的女人及敬如父輩的長輩背叛,那椎心的痛苦遠比藥效發作還痛上百倍。
為什麼?一個是他敬愛的舅父,一個是他心愛的表妹,他甚至打算過年後就正式迎娶表妹過門,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而舅父也將成為他的丈人,為什麼他們卻聯手陷害他?
「這就是為什麼這一趟我要和你一塊出門的原因了,我爹怕在天鷹堡里動手殺他會難以服眾,如今你死在異鄉,我大可回去說你是被仇家追殺而死,而我也差點命喪刀下,如此一來,除了我爹,還有誰更有資格繼承天鷹堡堡主之位?」她怕他會死不瞑目,念在兄妹一場,她好心將一切計劃說與他知曉。
語畢,唐容忽然退了一步,目露凶光朝一旁的隨從使了個眼色。「杵在那做什麼,還不動手?」
「是!」
一群人一涌而上,你一拳我一腳,失去力氣的岳埒很快被打倒在雪地上,不僅口吐鮮血,身上也多處淤青。
「不要停!繼續打!」唐容非但沒有憐憫之心,反而在一旁不停的叫囂鼓吹。
她雖然覺得有些于心不忍,畢竟岳埒一向對她挺好,但為了父親的奪權大業,她也只有犧牲他了,于是她很快就將心中那點不該出現的良知抹去,不讓此刻不該出現的情緒來擾亂計劃。
眾人十分賣力的拳打腳踢一番後才停止,唐容在人群中推開一條路到岳埒的身側。
「死了沒?」
「昏過去罷了。」一名男子查看了倒在地上的岳埒後道。
「補他一刀!」唐容眯起眼,狠心地說。
「呃?」眾人皆望著唐容,卻沒有人動作。
「先前可沒說要取堡主性命!」男子嚷道。
「我不管,計劃改變了,快,上前補他一刀。」唐容抽出男子佩帶的短刀,遞到他面前。
男子接過短刀,握著刀柄,微微顫抖地蹲子,卻遲遲下不了手。再怎麼說岳埒也是他以前的主子,他實在于心有愧。
唐容見男子的遲疑,悄悄地朝他身後推了一下,他一個不小心沒站穩,跟槍往前一撲,刀身很快地沒人岳埒胸上。
「老天爺!」男子嚇得放開刀,害怕地往後跌退數步。
望著森冷的刀身直挺挺地插在岳埒身上,唐容忽然感到全身的不自在,她急忙喊道︰「我們走!」
霎時間,一群人連同馬車盡速離開窄巷,只留受重傷且昏迷的岳埒獨白躺在雪地上,任血水將白皓的雪花漸漸染成殷紅遍遍……
第二章
無錫名聲最為響亮的酒館,非映雪樓莫屬,高官權相、富商名賈,總會在初雪時分相約在此,喝上一杯暖酒。
駱婷漫不經心地搖晃著手中溫溫的酒杯,一雙美目瞪著杯中因搖晃而散開的一圈圈波紋。
她女扮男裝混在人群里,依然醒目,一張秀氣俊逸的臉龐令不少女客不時偷偷往她身上瞧,她無聊地撇開眼,不理會一堆愛慕不已的眼光。
耳邊雜亂的樂聲混和著人們的交談聲,令她的情緒更顯煩躁。
她瞄了一眼四周酣醉的酒客後,美目落在樓外紛飛的白雪里,思緒飛得老遠。
她爹這次將她趕出來,並且無所不用其極的逼她一定得為自己找到一個相公,真是傷腦筋!
就為了月老廟的一首簽詩,她就得被迫離開家,唉!
不過,撇開她的「任務」不談,暫時拋開一切,獨自出來走走圖個清靜也好。
但心思一轉,一想到父親萬分希望她盡快嫁人,她不禁煩躁地啜了一口酒,心中盤算著該如何達成父親的要求。
本來她的確想隨便找個人頭來充數,但又怕精明的父親會識破她的詭計,反而令他老人家更傷心。
唉!她究竟要上哪去找人品、相貌均上等的人物?
她下意識地皺起柳眉,不屑地輕哼一聲。
她在這幾年內因經商的關系,遇到的男人也不少,但就沒一個令她佩服或是看得上眼的,男人若沒她能干,她實在不懂父親為什麼一定得逼她去找一個麻煩來投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