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淵?」她眨眨眼,望著俯身看她的男人說︰「我怎麼啦?」
「暈倒了,」成淵翻翻白眼道︰「真是嚇死人了,若不是我女朋友常常也會因減肥過度而突然暈倒,現在你早看到我呼天搶地的,說不定還會讓大家以為需要急救的人是我哩。」
暈倒?她居然會暈倒,桓竹一直自認身體不錯,怎麼現在變得這樣差,她自己都不知道?
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听到的那些話,她頓時又覺得心痛如絞,為什麼?為什麼在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以後,她仍然那樣的在乎于軒?其實他對自己根本毫不在意,難怪他從不踫她,蘇芳雁連他的孩子都有了啊!
往後的漫漫歲月,難道都得要這樣過下去?桓竹頭一偏,自婚後隱忍至今的淚水便奪眶而出。
「桓竹,桓竹?」成淵慌了手腳,連忙掏出手帕來為她拭淚,忙不迭的問︰「你怎麼啦?怎麼回事?身體很不舒服嗎?那我送你去看醫生好不好?或者我叫他們請歐先生過來──」
「不要!」听他提起于軒,桓竹猛然失去控制的大叫︰「不要叫他,不要!」
「好,好,好,」成淵扶住她安撫道︰「不叫歐先生,不叫,你冷靜一下,不要太激動。」
「不要,我不要歐于軒,我不要歐于軒,我不要,」桓竹淚流滿面的靠在成淵的肩膀上說︰「成淵,成淵,我不要歐于軒……」
「自己的丈夫都不要,那你想要誰?」門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慌得成淵猛抬起頭來,既想放下桓竹起身,又顧慮她身子還很虛弱,不能忽然推開她。
首先恢復鎮靜的,反倒是桓竹,她迅速抽回身子,搖搖欲墜的站起來說︰「我什麼都不要,我要回家。」
「歐先生,」成淵急著解釋道︰「你來得正好,桓──,不,歐太太剛剛昏過去,才醒不久,我想是因為天氣太熱的關系,你趕快送她回家去──」
于軒以冷冽的眼神打斷他的話頭說︰「成先生,我似乎沒有問你話,不是嗎?」
罷剛好不容易才安撫住懷了溫士毅孩子的芳雁,送她到門口時,從櫃台小姐那里得知桓竹到公司來。難得她會下山來,想起這兩個多月以來的婚姻生活,于軒的心中不免涌現一股愧疚,正想問看看她願不願意和自己共進晚餐,餐後再順道去看看剛度完蜜月回來的孝康和珀貞時,竟撞見了她伏在成淵肩上哭泣的一幕,口中還喃喃訴說著她不要歐于軒?
「成淵,對不起,」桓竹從頭到尾都不肯看于軒一眼。「改天再與你研究細節。」
成淵見她面無血色,簡直白得嚇人,但總裁在一旁早已如蓄勢待發的火山,他哪里還敢有任何表示。
「歐先生,你……」雖然困難,但成淵覺得該說的話,還是不能不說︰「你送歐太太回去吧,她的身子真的很──」
「我請你來是為了設計珠寶,而不是為了關心我太太的身子,更不是要你借懷抱給她哭泣的。」
「歐于軒,你!」桓竹氣得舉起手來便想往他頰上揮去。
但于軒卻緊緊捉住她的手腕說︰「歐太太,走吧,我送你回家。」
***
車子才剛剛開上山路,豆大的雨點便拍打下來,敲得車頂咚咚作響,但車內的兩個人卻都緊繃著一張臉不說話,氣壓低得幾乎要令人窒息。
于軒心中的怒火隨著雨勢的增強而不斷升高,她想要證明什麼?證明她的魅力?證明沒有一個男人抗拒得了她?為什麼?只因為從結婚起到現在,他都還沒有踫過她?
上天為證,天知道為了克制自己,他花了多大的力氣,若不是為了平息想要她的渴望,他何必在冷颼颼的三月天晨泳?若不是害怕自己會突然沖上樓去,他又何必每日在公司待至深夜,然後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
只要她肯率先低頭,只要她肯再說一次愛他,于軒知道現在的自己必定願意相信,願意將過往諸事一筆勾消。
本以為娶到她後,就可以了卻心願,達到復仇的目的,卻不料事與願違,他要的竟然更多、更多,他不只要她的人,還要她的心,他要她由里到外、完完整整的屬于他。
一直要到這個時候,他才肯跟自己承認娶她,根本只是因為自己愛她,沒有辦法失去她,和所謂的「復仇」、「反撲」一點兒關系也沒有。這兩個月來,他甚至因業務往來的關系,由衷尊崇起湯念澤的經驗和湯華紹的犀利,對于周棟梁的從政理想,也頗表欣賞,上次和華紹因泰國廠已即將完工而通電話時,于軒還誠心誠意的跟他說︰「現在回想起來,我倒真該謝謝你揍了我一頓,把你妹妹帶了回去。」
「為什麼?」華紹大惑不解。
「因為老天知道真正適合我的人生伴侶,當時才十四歲。」
現在她二十三了,現在她是自己的妻子了,但有什麼用呢?她愛的不是自己,她愛的只是他外在的條件,她可以懸念一個男人數年不變,她可以對著丈夫的屬下投懷送抱,但她根本不愛他。
桓竹不是感覺不到丈夫把車越開越快,但那又如何呢?比起要過這種凌遲式的夫妻生活,還不如死了算了,光是幻想他和蘇芳雁歡愛的情景,已足夠令她五內如焚了,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車子停在門前後,桓竹沒有等于軒繞過來開門,自己便立刻跳下車走入雨中,一任大雨將自己淋個濕透。
于軒看了雖然心疼,但見她那迫不及待要避開自己的樣子,又委實氣不過,便故意慢條斯理的將車停好,再緩緩走進家門。
「你要到哪里去?」乍見提著個簡單行李的桓竹,于軒不禁有點愕然。
「哪里都可以,只要能夠離開這里,到哪里去都成。」桓竹以前常常想不通為什麼小說中的女主角或者電視劇中的女演員,可以在與丈夫吵架後,拿出皮箱,打開衣櫥,隨意塞進兩、三件衣服後,掉頭就走;現在她卻有點明白了,反正人都留不住了,要那些豪華的衣服又有什麼用?她的行李,甚至比任何一部電影中的女明星都還要來得少。
「你好像忘了我們是夫妻,你想離家出走,至少得事先征得我的同意。」
「是嗎?我卻記得我們一直都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對于這徒具形式的關系,我已厭倦到極點。」
于軒一級級步上樓梯道︰「哦?原來你想做的,不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你還希望與我有實質的──」
「住口!」桓竹說︰「收起你骯髒的想法,歐于軒,我沒有你那麼下流!」
「下流?」于軒已逼到她眼前來了。「你對外人投懷送抱不下流,我想行使丈夫的權利就算下流了?」
「你!」桓竹又想動手,卻再度被他扣住手腕。「你沒有權利強迫我就範,沒有權利要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是嗎?想不想,何不等試試看後再說?」他的唇迅速的覆蓋下來,狠狠的封住了她所有的咒罵。
桓竹如同瘋了一樣推他、踢他、捶打他的胸膛,但于軒根本不為所動,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往她膝後一攬,便輕易的將她橫抱起來,快步走進他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有進去過的主臥室。
被他摔上床後,桓竹開始有些明白他想要干什麼了,心下駭然,身子便如風中落葉般,拚命的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