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男子一愣,隨即提氣欲扳回頹勢,「夫人」。
「你的輩份比我小,沒資格說話,滾出去!」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他難道不知她在覲族中的地位嗎?就算不知道,也該听聞過她暴烈如火的個性。
「我……」男子正要開口,便見戰家的守衛朝他走來。當場架住他把他丟到門外。讓他從階梯一路滾下去。
「這就是惹惱她的下場,還有誰有話說。」師悖卿捺著性子再次問道。
這些人真過分,她剛死了丈夫,正傷心難過、痛不欲生。他們就一個個迫不及待的想欺負他們孤兒寡母,真是太沒天理了。
想到這里,她的眼眶紅了起來。
「呃,悖卿啊!」一位頭發、胡子全白的人拄著拐杖顫巍巍的站起身。
師悖卿勉強抬頭看了一眼,「三舅公。」對方的地位是夠高,夠格說話了。
老人家見到她的淚眼,原本要出口的話也說不出來。這話一說出,若讓外人得知,倒像大伙兒聯手欺侮他們孤兒寡母似的,實在不恰當。
「三舅公,您想說什麼就說吧,」話畢,師悖卿再度掩面潸然淚下。其實她是哭給他看的,她已決定堅強的面對這一切,只是必須使點手段才成。
「呃,這個這樣吧,先讓戟兒掌理半年,大家都盡力輔助他,若是打理得不好。那……」三舅公自個兒把話打了折,他原是要撤退師憶側,卻不意給了戰戢半年的時間。
「謝三舅公。」師悖卿隨即打斷他的話,她相信戢兒不會那麼無能。
「呃,不用謝。」三舅公傻全的接下話,有些弄不清自個兒做了時事。唉,人老了就是這樣。
「如果沒事,各位就請回吧。」師悖卿佯裝成勉強打起精神的樣子,面帶淒涼的笑容看向所有人。
「是啊,沒事了,大家都回去吧。」眾親族見事已至此。只得裝得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三、兩個結伴走出聚會的宗祠。
三舅公離去前踩著不穩的腳步來到師悖卿面前,輕拍她的肩。「悖卿。要節哀順變啊,三舅公先回去了。」他嘆了口氣,讓孫子扶著走出去。
唉!一個再強悍的女人家失去丈夫就等于失去依靠,怎麼說都是可憐。悖卿嫁給撼天二十多年,誰又見過她掉淚?如令撼天才剛過世,大伙兒就等著瓜分兵器城,著實說不過去,也難怪她會哭。唉!他這個老人能做的也只有一這些了,剩下的就靠戢兒自個兒努力了。
「三舅公慢走。」師悖卿以袖拭淚,起身送他。
等所有人都走光,她才松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眼光看向案桌新排上的牌位,她心中更加堅定。
第二章
「戢兒。」師悖卿推開練功房的門,揚聲叫喚兒子。「這是她和戰撼天唯的孩子,她可寶貝得很。」
「娘。」戰戢頹坐在偌大的房中,眼神仍有些呆滯,原有的意氣風發全化在父親死亡的打擊中。
「傻孩子,傷好點沒?」師悖卿見他有氣無力的模樣,立即走過去,蹲在他身旁心疼的問。
「嗯。」他虛應一聲。
「騙我,我看你一定連傷口都沒包扎。」她看戢兒的模樣就知道這孩子在折磨自己,不僅可能傷口沒上葉,只怕連護心丹都沒吃。
戰戢沒有回應,思緒飄回到父親死亡的那一天。
前幾天,他們父子自外地要回兵器城。路經一處林子,原本父子倆談天談得正高興,前方卻出現一個因被歐夾夾住腳而嗚咽哭泣的孩童,他一驚,想趨前救人,腳才踏出一步,便有一道細微的鈐聲響起。
「戢兒小心,別過去!」細心的戰撼天听見了,連忙出聲警告。
但來不及了,戰戢已觸動存心為他父子兩人設計的陷阱。
一瞬間,滿天的箭矢亂飛,他們拿起身上的劍快速揮動,織成一張密網擋去紛飛的箭,不知過了多久,箭矢逐漸少去直至完全消失,但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
戰戢望向地上死去的孩童,心中一陣不忍,那孩子是無辜的,先是被拿來當釣餌,最後還被亂箭射死,到底是誰如此狠心?
他和父親相望一眼,一同走近小娃兒身邊,然而他才踫到小娃兒的衣物便覺渾身麻軟。
「爹。」他驚呼一聲,知道自己又中計,小娃兒的衣物被下毒了。
戰撼天心底也有數,伸手點住戰戢身上幾個大穴,阻止劇毒蔓延至他的五髒六腑,接著扶起他,快速往前走,直到找到一問破廟,旋即運功為他扶毒。
其實造是相當危險的,若有人或動物于此時攻擊他們,兩人非得受重傷不可,而敵方也確實打著這個乘人之危的主意。
一個蒙面黑衣人尾隨他們來到破廟外,等到戰撼天開始為戰戢柱毒後,才輕聲踏進廟中。
他們父子倆自然是發現了,但此時他們不能分心也無力抵抗。
蒙面人故意在他們身旁繞了幾圈。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戰撼天明白已來不及為兒子扶毒,只好硬將戰戢身上的毒盡吸入自己體內,就在最後一刻,敵人揚手攻向他們,他們因為被迫打斷,而遭內力巨噬,兩人都受了內傷。戰撼天的情形更為嚴重,他身上除了涌人大量的毒外,又有內傷,此刻已無法控制流竄體內的劇毒。
戰戢身上僅余輕微的毒和內傷,他奮力舉劍,憑著一股真氣力拚。無奈力不從心,沒三兩下他已傷痕累累,眼看父子兩人就要命喪黃泉。
蒙面人一步步逼近,就在這危急的時刻。外面傳來兩、三名男子的說話聲,蒙面人一驚,便沖天破瓦而去,戰戢和父親則陷人昏迷中。
待戰戢醒來,他已回到兵器城,同時旁人也告知他一個惡耗回城後,他爹便因傷重不治而去世了。
「啊!」想到這里,戰戢心中一陣絞痛。
師悖卿見狀,明白他又想起那件事,她強忍住心中悲痛,將兒子擁人懷中。「不許這樣,你爹不會怪你的。」
這孩子自責得相當深,幾乎是想以死贖罪,但她不容許他如此,失去丈夫已成事實,誰也無法改變。她怎能再讓兒子以死謝罪?
再者,兒子並沒有錯,保護孩子是每個爹娘的天性,今天換作是她,也會和丈夫作相同的選擇。
「可是,我害死了爹啊!娘,是我害了爹!」戰戢憤恨的槌打著自己,他痛恨自己害死了爹,那疼他如命的爹。
「住手!」師悖卿含淚抓住他的雙手。「你怎麼可以打我的寶貝兒子?他的命是我丈夫用命換回來的,我不準你打他,我不準……她是氣憤兒子不懂愛惜自己,枉費丈夫如此為他犧牲。
「娘,您不怨我嗎?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當初小心一點,如果我沒有去踫那個小孩,如果……」戰戢閉上眼,一遍適鞭笞著自己的心。
「閉嘴,不許你再說是你害死你爹的,即使如今你爹尚在人世,也不會贊同你這樣折磨自己,甚至折磨我!」她已經失去丈夫了,怎能再失去唯一的兒子?她在丈夫死前曾承諾,即使到死,她也會好好照顧兒子的。
「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他們一家三口依舊歡笑如昔,無憂無慮。」
「不要這樣,趕快把傷善好,別忘了你要代替你爹繼續把兵器城傳承下去啊!」師悖卿乘機將城主的重責大任交代給兒子,只要他有事忙,就會漸漸淡忘他爹的死亡。
而為了不諳憔悴的兒子再遭受打擊,她沒把各親族反對的事告訴他,反正她已一肩擔下來,而且也順利將事情圓滿處理,沒必要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