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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 第16頁

作者︰寧悠然

「宇文兄你不認得我了嗎?」白衣文士笑道,「當年在下入京趕考,誰想剛一到京城盤纏盡被那梁上君子盜走,眼見就要餓死在京城,多虧宇文兄慷慨解囊,在下這才得以活命。」

「是你。」他一說,宇文這才想起,五年前,正是大比之年,他出宮辦事時偶遇此人,見他雖衣著光鮮,然卻面有菜色,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進京的舉子被人盜了盤纏,此人倒也硬氣,死也不肯賣自己身上唯一值些錢的衣物換錢糧,竟說餓死了也要體體面面地死,宇文覺得他實在傻得可愛,便贈銀十兩資助于他。年長日久,宇文事情又多,竟將此事忘了。

「上次還未曾對宇文兄表明姓名,在下廣東黎一召,當年得宇文兄資助,又蒙皇上賞識,中了個進士,現在禮部供職,官居六品。」

「黎兄。」

「宇文兄不必客氣,當日我見宇文兄器宇不凡,料定了你必是京中武將,可惜的是,小弟多方查找,竟絲毫沒有音訊,直到三年前才听說有一位代天巡守的名捕,名喚宇文寒夜,料想必是宇文兄,可惜你我緣慳一面,竟同在京城,從未得緣一見,今日遇上了,可算你我的緣分。」

見他言語間表情熱切,宇文也只得連連點頭稱可惜,可惜,心里打的卻是此人快快說完話,他好回去繼續想辦法的主意。

「今日既見了宇文兄,在下非要請宇文兄吃酒不可。」

「這……」

「宇文兄可是有要緊事?」

「那倒沒有。」

「那就一定要跟我一起去吃酒。」黎一召熱情相邀,宇文也不好推辭,只好勉勉強強跟他一起走。

那黎一召似乎對此地熟門熟路,三拐兩拐便帶宇文來到了一家三層的酒樓會賓樓,這會賓樓宇文雖從未來過,但也听人說起,是這兩年新開的館子,菜品一流酒水絕佳,是京城的達官顯貴的新寵,今日一見果然氣派非凡。

酒樓外掛了整整八個幌子,站在門口的小二身穿青衣,袖口上挽,露出雪白的襯里,一見兩人來了,立刻上前迎接。

「二爺,您來了。」

「嗯。」黎一召極傲慢地點了下頭,「這位是我的朋友宇文大人,你們今日可要小心招待,若是丟了我的臉,小心你的皮。」

「是,是,是。」小二哈腰稱是,很快將二人迎了進來,請上二樓的雅座。

「宇文兄不必客氣,這會賓樓是小弟家中的私產,菜做得一般,酒倒是不錯,不然我也不請宇文兄過來了。」

「哦。」宇文不感興趣地點點頭,心里對這黎一召的背景有了些了然,原來他竟是廣東黎家的子孫,不知道是本家還是旁枝,說起來他母親的娘家與黎家還算有些交情,只是宇文現在不想與他多攀談,只想快點應酬完了快快月兌身。

倒不僅僅是因為他心里有事,也是因為他對黎一召實在是不喜歡,總覺得此人熱情過度,似有所求。

酒菜很快上齊,黎一召一邊替宇文斟酒,一邊問道︰「不知宇文兄此次回京,是有公務在身還是探親?」

「公務在身。」宇文回答得簡單明了。

「哦,小弟沒耽誤您的公事吧?」

「沒有。」

「宇文兄的父親應該是兵部尚書宇文公吧?」

「是。」

「那說起來咱們可算有親,小弟出身廣東黎家,家父正是黎家家主黎傾黎公,家祖母與另外祖應該是同宗。」

「哦?是這樣的嗎?」原來是黎家的二公子……他怎麼從沒听說過此人的名字?應該不是嫡出,嫡出的黎家兩位公子他曾經有過一面之緣,但沒有交談過。況且他若是嫡出,也不至于會說什麼三年前听說他代天巡守,這才知道他的身份之類的話,黎家跟宇文家來往雖少,彼此還是知道的。

「我也是回家中母親提起,才听說的。」

「哦,原來如此。」

「那你我,應該兄弟相稱了。」

「是呀,是呀。」

「實不相瞞呀,宇文兄,小弟我實在是有一事相求。」

到底還是來了,「請講。」

「唉……事關我們黎家的家丑,原不該多講,但宇文兄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瞞你了,我的母親是家父的外室,小弟自小在蘇州長大,六年前才認祖歸宗;我家長兄宇文兄想必听說過,便是有名的廣東四杰中的黎明潮。」

「嗯。」宇文點了點頭,黎明潮不止出身世家那麼簡單,他自幼得拜名師,武功超群且為人仗義疏財急公好義,在民間與江湖中都頗有人望。

「我大哥有一名小妾名喚阿奴的,最得我大哥的寵愛,誰想到那阿奴竟與人私通。」家中姬妾與人私通的事,乃是大大的家丑,這個黎一召竟對只見過兩面的宇文坦誠相告,所求之事想必不會太小。

「數月前我大哥出門收賬,因為忽然漲水而沒能成行,回家時竟撞上阿奴與那奸夫私會,我大哥當場大怒,與那奸夫廝打起來,誰想那奸夫武功甚高,竟將我大哥當場打死!」

「啊?」黎明潮死了?也怪他近來忙于追捕南宮添,與江湖上的朋友少有往來,竟連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

「那阿奴見事情如此,干脆盜了我大哥的一件寶物與那奸夫一起私逃。」

「哦?可曾報官?」

「已經報了官了,當日地方官審問阿奴的貼身丫頭,那丫頭當堂供出那奸夫身在京中,是京城中一位大員家的子弟,家父便寫信要我幫忙查找,月前終于讓我找到了此人,想不到的是他竟不是什麼大員子弟,而是武林敗類,我當即報官將他與阿奴擒獲,送交官府。」

「哦。」

「可如此,便有一件麻煩事……」

「何事?」

「我大哥所失的那件寶物,乃是人間至寶,我這里房舍簡陋,家人不多,怕是存不住那件寶物,非要得送回廣州本家才能得保安全,我已經托鏢給了武威鏢局,三日後啟程。誰想到竟有人將這寶物的消息傳了出去,黑道上的各位兄弟紛紛摩拳擦掌……路上想必不會太平呀。」

「究竟是什麼寶物?」宇文心中一動。

「翡翠西瓜,綠皮、紅瓤、黑籽約有海碗大的翡翠西瓜。」

「翡翠西瓜?」他在宮中見過像是普通的碗一般大的翡翠西瓜,已經是難得的珍品,黎家竟有更大的……也難怪風聲一傳出去黑道上便蠢蠢欲動了。

「小弟出身微賤,只是得了功名,才在黎家有了一席之地,若是此事辦得不好,失信于父親……」黎一召低下了頭,「誰想到今日見到宇文兄,真恍如天助,小弟懇請宇文兄能代小弟護寶回廣東,宇文兄身為公門中人,又與我黎家有親,想必不會推辭……」

「這……」宇文猶豫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

他是心懸寶物安危時見了他,宇文自己又何嘗不是正苦于沒有引南宮添出來的誘餌,便見到了黎一召,看來還真的是天要亡南宮添。

黎一召見他點了頭,立時大喜過望,連連敬酒,宇文放下了心事,心情也正是大好,兩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那黎一召是個走慣了官場的人,自是懂得阿諛奉承,酒席間拼命討好,句句都搔到宇文的癢處,听起來極是受用;宇文出身行武,但卻是在宮里混出來的,雖然不擅言辭,然而很多事心里明白得很,此時稍有心迎合他一些,話雖不多,倒也說得黎一召極為感動。

酒席間兩人好像是多年未見的嫡親兄弟一般,說不出的熱乎,談來談去便談到了婚姻大事,那黎一召年少成婚,現已經有一妻一妾三子兩女,听聞宇文尚未娶妻,立刻驚呼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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