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兄竟然還未娶妻?太遲了太遲了呀,要不要小弟替你做個大媒?內子家倒是有幾個模樣一等一的表妹……」
「不用,為兄久在江湖上闖蕩,自在慣了,怕是要耽誤人家姑娘。」
「噯,此言差矣,大丈夫行走四方,怎麼能沒美人相伴呢?宇文兄英雄蓋世,莫說一個美人,就是七個八個美人也是該當的,又何來耽誤一說呢?」
宇文連連搖頭,不肯在這件事上多說。
「這樣吧,我這里有一對玉鐲倒是上好的和田玉,只是做工稍差些,比不上宮中匠人的手藝,但也算是件好東西,原本是買給內子的,如今送予宇文兄,宇文兄若是有了合意的姑娘,便送給她添妝奩。」
黎一召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對羊脂玉的鐲子,宇文雖只是淡淡瞄上一眼,也知道這對鐲子遠沒他說的簡陋,不僅材料是極品,就連雕工也一定是出自名家之手,拿到手里手溫潤微涼,竟是難得的涼玉。
「這也太貴重了吧。」
「小小一件首飾,難得你我投緣,宇文兄還是收下吧,否則便是看不起小弟。」
「這……」宇文心知,自己若是不收下這玉鐲,黎一召定會疑心自己不會盡心幫他護寶,又推辭了幾句也就收下了。
「翡翠西瓜?個又大又不好銷贓沒興趣。」
「沒興趣也要去拿!門主說了,各大黑道家族都派了人,我們南宮家不派人,知道的說是我們南宮家看不上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南宮家無人了呢。」
「那派流去呀,我這邊還有事。」
「門主同時派了你跟流小姐,說是讓你們各憑本事,誰將翡翠西瓜送回門里,功勞就算誰的。」
「哦?」南宮添冷笑,門主可真會挑撥她跟流,可她偏偏最受不得這個,就算明知是門主有意激她出手與南宮流一爭,可也非得上個這當不可,「既然是這樣,那這事兒我接了。」
第七章千面怪妖十九
「你收拾一下,等下我送你去一個地方。」宇文一進門就對靜貞說道。
靜貞抬頭疑惑地看他,一雙眼中充滿了惶惑。
「我要出一趟遠門,帶你不太安全。」
遠門?
「嗯,你放心,我送你去的地方是我弟弟家,他這個人人很不錯的,你盡可放心。」宇文少揚兩年前得了功名,便搬出了宇文家單立門戶,少揚與他不同,素來憐惜女子,也會說話,靜貞在他那里,應該會被照顧得很好。
我要跟著你。靜貞動也不動,眼神堅定地「說道」。
「不行。」他的手語就是跟曾經在師門照顧過他的啞婆婆學的,自然知道聾啞之人若是打定了什麼主意,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當下也放棄了勸說,直接命令。
靜貞也不「說」了,直接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與他對視,唇角也抿得緊緊的,米粒大的酒渦因為固執而明顯。
「唉……我答應你,等事情一辦完立刻來接你。」在這樣的眼神下,宇文也只好做出讓步。
靜貞緩緩地搖頭,你之前是不是想把我丟在你弟弟家就不管了?
「不是。」天地良心,他從來沒有打過把她長久地放在少揚家的主意,就是從一開始他也是想著等抓到南宮添後,就在京城買棟房子安置她,再替她找個好婆家的,他從來都不是會丟棄責任的人。
我要跟你在一起。
「會很危險。」
我不怕。
「不行!說什麼也不行。」
靜貞見他如此強硬,原本一直強忍著的淚意涌了上來,眼圈漸漸泛紅,眼里的淚水似乎隨時就要決堤,為了怕被他視為軟弱的累贅,又咬著嘴唇拼命地忍著。
她的這種表情,比起梨花帶雨的哭泣,更加惹人憐惜,宇文終究也不是鐵石心腸,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口氣軟了下來,「靜貞……相信我,如果能帶著你,我不會把你一個人扔在京城。」這段原本說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言不由衷的話,說出口後,竟然真誠無比,真誠得像是……他原本的心聲。
他的口氣一軟,靜貞眼里的淚在眼里滾了幾滾,終于落了下來,豆大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滑落。
「等事情一結束,我一定會回京城接你。」宇文像是兄長一樣地把她摟進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哇。」發出一個難听的單音後,靜貞緊緊地抓著宇文的衣服,無聲地哭了起來……
「桀桀桀……」就在此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怪笑,宇文護住靜貞抬頭往發聲處望去,只見一名身著閃著妖異光芒的綠色閃光緞,頭頂插著草標,臉上化得五顏六色的怪人,正站在窗口叉腰怪笑。
「宇文大人真的好艷福,只可嘆我那南宮妹子對你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南宮妹子?此人與南宮添有關?「你是誰?」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十名九。」
「千面怪杰十九?」他說千面怪杰是客氣,江湖上對他(她)流傳最廣的綽號是千面怪妖。
千面怪妖十九是頂頂奇怪的人物,平生最愛與人吵架,既敢當眾揭武林名宿的短,也敢臭罵黑道人物,不管惹沒惹到他,只要是與他遇上了,他又恰好想吵架,你就休想躲過他。
此人的武功也是邪門至極,他也曾經打敗過一派宗師,也曾經被三流武師打到抱頭鼠竄,而且武功極雜,就連幽蘭門也搞不清他的武功到底出身何派,對他的評語只有深不可測四個字。
武功品性如此也就罷了,此人最怪的就是衣著怪誕,時男時女,他若是打扮得極像女兒時,你稱他為女,他必定跟你翻臉;他若是打扮得極像男兒時,你稱他為男,他也照樣會打你。
而且這個人打架堪比街頭混混,上至武林至毒,下至石灰草削無一不用,輸了之後撒潑打滾痛哭流涕也是有的。
「正是千面怪妖十九我。」
「南宮添現在何處?」真是怪人,自稱為妖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她?今天遠在天邊,明天就近在眼前……她讓我傳話給你,叫你把你身邊的狐狸精趕遠點,否則當心她殺過來,把狐狸精撕成十塊八塊的。」
「哼,你告訴她,我宇文寒夜的私事,不勞她費心。」
「看來你是不肯離開這狐狸精了?」十九眼神微眯,殺意陡現,「那我十九少不得要為我那好妹子出頭了!」
「你待怎樣?」
「我不想怎麼樣,你低頭看看你懷里的狐狸精!」
宇文趕緊低頭看靜貞,只見靜貞不知何時竟已經閉上了眼楮,眉心間隱隱帶著黑色,嘴唇暗紫,嘴角竟起了一整排米粒大小的皰疹!
「你對她干了什麼?」
「沒什麼……下了點毒而已。」十九大大方方地摳摳耳屎,又大大方方地將手指上的耳屎吹掉。
「解藥拿來!」
「沒有解藥。」十九聳聳肩。
宇文不再跟他說話,將靜貞放回床上後,提起桌上的重劍向十九沖去……那十九似乎明知宇文要找他強搶解藥,竟也不走,見宇文提劍沖了過來,竟像是見了貓的老鼠一樣,驚聲尖叫了一聲,掉頭就走。
宇文見他實在奇怪又邪門,心中已有防意,提劍追了他一會兒,見他鑽進了客棧旁的竹林,便不敢再追,深怕中了他的埋伏,也怕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只好轉回客棧。
「這位姑娘脈相奇詭,時斷時續,身體又發高熱,若老夫沒猜錯的話應該中了江湖人的毒。」白發老大夫一邊捋著胡子一邊說道。
「唉呀,我們知道她是中了毒了,你說她是中了什麼毒?可有解方?」少揚急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