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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攜嬌娥 第8頁

作者︰納蘭

慕容烈徐徐點頭,目閃異芒,良久才道︰「仗義每多屠狗輩!」

慕容寧見兄長頗為感慨,笑道︰「烈哥哥,看來你也蠻喜歡這種人的啊,你不會真把他們殺了吧?」

「你說呢?別忘了他們學了我們慕容家的劍法。」

「不就是一套劍法嗎?有什麼了不起,就不明白,各門各派怎麼那麼死板,把個武功看得這樣重,烈哥哥你不會也和別人一樣死腦筋吧?」慕容寧不以為然地說。

慕容烈暗中嘆氣,這位大小姐,果然和慕容若一個樣,真把個武林中人看得比天還重比命還珍貴的獨門武功瞧得輕如鴻毛了。

慕容寧不知他的暗中感嘆,眼珠兒一轉,笑嘻嘻說︰「烈哥哥,你說那崔芷兒一個女人,為什麼要對若哥哥這樣好呢,為什麼總是對他念念不望,為了若哥哥遠行千里,為了若哥哥夜探山莊,真的只是為了感恩嗎?」

「你是說……」慕容烈神色一動。

「那還用問嗎?」慕容寧夸張地說,「自古以無數的傳說故事都證明,女子一旦受人施恩,如果施恩的是翩翩少年,英俊俠客,女子又正好是美麗姑娘,千嬌百媚,那結果就永遠只能是得成眷侶人人稱羨啊。你想想,若哥哥那樣本事、那樣英俊、又那樣隨和,哪一家的女兒能不對他芳心暗許,情意相傾,只為多年前一朝相救授藝,這崔芷兒已然情竇初開,對于這樣的恩義.無以為報,只想以身相許,所以五年來,心心意意、思思念念……」

慕容寧滿眼夢幻的光芒,編織著她自以為是理所當然的多情傳說。雖說是自說自話,但比之以古往今來的所有傳說,倒的確有她的道理在。

慕容烈听她贊嘆沉醉般聲聲說來,一雙濃眉不知不覺皺在了一起,口里卻只冷冷斥了一聲︰「你自己听多了傳奇故事入了魔,就只以為天下人都如你一般嗎?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以騙到一個英雄丈夫為畢生大志?」

慕容寧不以為然地扮個鬼臉︰「烈哥哥,別看你英雄了得,對女人的心你知道多少,女人就是喜歡听傳說故事、多情傳說,女人就是以找一個丈夫為畢生大志大願,這又如何?」

慕容烈心中一陣煩躁,懶得听這個小女人做她的多情夢,只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慕容寧也不氣惱,站在原地笑吟吟看著哥哥的背影,心中細忖,自己這個向來十分沉穩的哥哥今天的心情好像真的不太好,難道是因為若哥哥逃跑了,所以太生氣了,又或是因為什麼別的事……

慕容寧皺著眉頭想了半日,然後輕輕一笑,管他為了什麼事,反正她都有熱鬧可看,日子不愁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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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沉睡的崔芷兒,沒有了平日的強悍和驕傲,因傷重而蒼白的俏臉,在沉靜中,愈發令人生憐。

寧靜的呼吸,雪白的肌膚,如畫的眉目,安寧的睡態,讓人很難相信,她是在市井間,在泥污中,在最最底層最被人輕視的孤苦流浪兒中,掙扎長大,更叫人看不出,她竟是個永遠穿得破破爛爛,臉上黑黑髒髒,對人凶凶蠻蠻,最愛打打罵罵的母老虎……

慕容烈坐在床頭,靜靜端詳她的睡態,不知不覺間輕輕笑了一笑。

這個睡容無比安詳寧靜的女子,一旦醒過來,只怕就真是一只膽大包天,專門惹事的小老虎。這個睡著了看似大家閨秀的美女,只有那手上的粗繭可以讓人看出,她是個吃過許多苦頭,從貧窮困苦中長大的女子。

低頭看看手上剛從揚州傳來的情報,心中更涌起一種極奇異的感覺。

生計艱苦,這樣一個看似柔弱得連自己都護衛不住的女子,為什麼要撿一大堆沒什麼本事無力自保的孤兒加以照應幫助。對于本來也身無長物,並無余財的她,這將是多大的負擔,為什麼她能做到呢?為什麼她能一做就是這麼多年?為什麼以她的美麗不求有所歸宿,卻要為了一些與她無親無故的孤兒平白蹉跎了青春,難道,她心中真的早有所屬,難道……

慕容烈皺了皺眉,無論是為了什麼,她有這等堅持,這等執著,這等不悔,已是極為難得了。

這一路上千里迢迢,並不是旦夕可至,窮苦的她,一路行來,不知已吃了多少苦頭,來到慕容山莊,听說慕容若落敗,沒有失落,沒有哀嘆,想的第一件事,是安慰慕容若,這番心意,就是他,也為自己的弟弟感動慶幸。

慕容若的戰敗,叫他冷眼看盡了世情冷暖、人情淡泊,多少曾經盛贊慕容若少年英雄的世伯長輩們,現在贊的都變成了他,並且人人自夸自己有眼光,一早看好他;多少曾經圍著慕容若轉個不停,整日里眉目傳情,想成佳偶的大家小姐名門閨秀們,現在馬上把目標轉移到了他身上。就連本家子弟和莊中僕佣也只想著巴結他,哪里還記得慕容若是否需要服侍。

偏偏這麼一個出身市井,無父無母,不曾讀過聖賢書,也沒有學過俠義道的草莽女子,卻會銘記深恩千里而來,不因勝敗負心,不為得失移志。縱然是只為私情,這份情想來也是至真至純的,可以令人敬重,叫人感佩。

若那小子,從不防人,總是輕易信人,一點也不介意將本家秘學外傳的後果,可是,天殺的,他好像從來沒有信錯過人。真不知是他的眼力好還是運氣好。

慕容烈有些無奈地嘆息一聲,嘆息中,卻又有著明顯的欣喜,為了那個他總是口口聲聲惱恨責罵的弟弟能有如此重義的友朋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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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父母的孤兒要在這冰冷的人世間生存不知要經歷多少艱險淒苦,而美麗的女子,為了保護自己更必須時時保持最高的警惕。所以,崔芷兒一向睡得很淺,所以,那一聲輕得若有似無的嘆息,竟會讓她在睡夢中听得清清楚楚,因而立刻醒轉。

雖然在這間房里已被關了三天,但是醒來的那一刻,仍覺無比陌生,本能地迅速坐起,防備也似的冷冷看向慕容烈。雖然傷口好了許多,但激烈的動作仍然叫她痛得直皺眉,只是為怕氣勢為人所奪,不得不強撐著,瞪圓了眼楮,惡狠狠回視慕容烈。

慕容烈被這女子斗雞似的神情逗得一笑︰「不用這樣緊張,我不會傷害你。」

崔芷兒卻已經認出他是三天前和自己說了一大堆話,逼得自己把所有的往事都吐露出來的那個人了。本能地覺得這樣坐在床上和他相對,頗為弱勢。好在她自覺身在險境,就是睡覺也不月兌外頭的長衣,所以掀被跳起來,擺出要打架的姿態也並不難。

慕容烈見她滿眼戒備,滿臉倔 ,整個身體都散發著極強烈的訊息——「你有什麼手段,盡避放馬過來」時,越發忍不住笑意,「何必呢,我又沒打算拿你怎麼樣?」

「哪個怕你了?」崔芷兒心中七上八下,嘴里卻是不肯示弱地叫回去,「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三天來一次也沒出現過,還有門口守著的人像啞巴似的,問什麼都不答。」

慕容烈頗有趣味地望著她,悠然答道︰「我是慕容世家的子弟,奉命查清你為什麼懂慕容劍法,以決定應該怎麼對慕容若處置。」

崔芷兒臉上的怒氣立消,賠著笑上前一步︰「我說的全是實話,你可千萬不能為難慕容若公子噢。」

「是嗎?這怕還要多方印證才能確定,但在此之前,你不許離開此地,否則……我自然只能找慕容若算這筆賬。」馴獸之道在于所掌繩索的可緊可松之間,慕容烈悠悠開口,神情一片舒然,心情——竟然是從來沒有過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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