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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攜嬌娥 第9頁

作者︰納蘭

「我說的都是實話,哪里怕你查了,你盡避查好了,我才不會逃呢!」崔芷兒就差拍胸口保證了,就在慕容烈竭力忍住不要笑出來時,她又小心翼翼,似在私傳什麼天大的秘密一般地說︰「我知道,一定是慕容烈怕慕容若公子有翻身之機,所以要你非把大罪名栽給他不可,對不對?」

她還真敢猜啊!

看到慕容烈張口結舌滿臉震驚的樣子,崔芷兒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了︰「你可千萬別做這種壞事,你想想那個慕容烈,一個可以把自己兄弟趕出家門的壞蛋絕不可能是好人的,你幫了他,小心沒有好下場。你看看古往今來所有的故事,被壞人利用的家伙,最終都只能被殺人滅口,你怎麼能當陷害忠良量後還慘被滅口的幫凶兼笨蛋呢。所以,一定要照事實來辦,不可以偏向慕容烈噢。」

慕容烈怔怔瞧著這個指手劃腳的女人半晌,方才忍著笑正經嚴肅地點頭︰「你說的果然有理,看來我真要防範那個大奸徒慕容烈才是。」

崔芷兒听他同意自己的看法,越發高興,笑嘻嘻說︰「我就知道世上還是好人多的,你既是若公子的本家兄弟,自然也是好人,世上的人哪能個個都像慕容烈那麼卑鄙可恨。」

慕容烈素來為人嚴謹,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第一次有人當著自己的面如此肆無忌憚大罵自己,他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只是很用力地瞪著崔芷兒,看她還有沒有絲毫失言的自覺。

只是等了半天,只見那個胡說八道的女子喜滋滋地在那里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他,最終只有嘆道︰「你果然對纂容若一片深情,只因為他不平,所以就把打敗他的慕容烈看作了天下第一等的壞人。」

「當然!」崔芷兒喜滋滋點完頭,才忽然間意識到慕容烈在說什麼,傻傻地問,「你說什麼?」

看她眼楮睜得老大,讓人擔心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的樣子,慕容烈苦笑道︰「還能說什麼,你都承認了。」

崔芷兒又羞又窘,跺腳大罵︰「你胡說什麼,你怎麼可以損壞慕容若公子的清譽。何況,何況人家我還是個沒出嫁的閨女,你這樣胡說,我的名聲毀了,誰來賠償!」

慕容烈很想嘲諷一下這只胭脂虎的好名聲從何而來,但最終還是直指問題的重點︰「你是女子,慕容若是男人,你們年紀相當,一個美麗一個英俊,你喜歡他也是平常事,再說他出身大家,你想有個好歸宿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你若不喜歡他,為什麼念念不忘他,為什麼千里迢迢來找他,為什麼不顧生死夜探山莊?」

崔芷兒又急又惱,漲紅了臉,卻越讓人懷疑她是因心事被說破而羞窘。

「其實你也不用這樣,這本來就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們男未娶女未嫁,就算有一二私情算得什麼。他對你施思,你以身相許,也是千古美事……」

崔花兒氣得要發瘋,徑直一掌揮過去,「胡說,胡說!胡說八道!」慕容烈身形微展,就被他輕飄飄躲了開去。

崔芷兒身上帶傷,追打不便,隨手拿了桌上的筆筒扔過去︰「你把我看作什麼啊,又把慕容若公子看成什麼了,他施恩于人,只是為了幫人,才沒有別的意思,我受恩不忘,是我的自己的良心,哪里又要有什麼他求。」一邊罵,一邊順手又抄起硯台砸過去。

「你就這麼看不起女人,女人被人施了恩就一定要以身相許,女人除了身子就沒別的了嗎,混賬家伙。」一只花瓶準確地向慕容烈的腦袋飛去。

「女人踫上了個男人,就一定要趕忙趕急地想著終身大事,女人就不能講義氣講良心,去報恩嗎?你們這些臭男人,自以為義薄雲天,英雄蓋世,女人要有點兒義氣情懷,你們就硬說有這個那個的私情,平白壞人名聲。」崔芷兒咬牙切齒地又抓起擺在小幾上的玉盤砸去。

「你們這些小心眼的男人,看扁了天下的女人了。你們造我的謠倒罷了,怎麼還要牽扯上慕容若公子,他若是正好有個什麼紅顏知己,听了這話誤會了,倒成了我的罪過了.不,是你的罪,罪過大了。」

崔芷兒氣極之下就連身上傷口隱隱作痛也顧不得了,更加無心注意分辨手上拿著什麼東西,總之是抓著什麼砸什麼。本來是對準了慕容烈砸的,可是怎麼也砸不著,干脆就往地上亂扔了來出氣。

她是砸一樣拿一樣,拿一樣砸一樣,砸一樣,接一樣,接一樣,砸一樣。

砸了半晌,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手上的東西一砸完就立刻有新的遞到面前,她只要伸手一接就可以,這才嚇了一跳,忙抬頭看去,卻是慕容烈站在一旁,正苦笑著拿著個瓷盤往她手里遞。

這人被飛硒追打,又被她這樣一番鬧騰,竟然絲毫不惱,反而她要砸什麼都由著她,甚至還幫她遞東西。

崔芷兒瞪著眼楮,望著眼前的怪物,傻了半日才問︰「你不生氣?」

「我生氣什麼,女子最重名聲,你對慕容若並無私情,被人誤會,自然生氣。」慕容烈難得心情好,絲毫也不惱她放肆,只說,「既然是我莽撞了,給你砸一下也是應該的,就算給你想砸了整間屋子,也由你砸。」

崔芷兒見他這樣好說話,倒覺得自己實在反應太過,太沒風度,太沒氣質,太沒禮貌了。忙將手上剛接過來的盤子小心放好,低下頭,然而思索了半天又覺得自己不用如此低聲下氣,于是又連忙抬頭大聲道︰「我知道是我太沖動了,但你也不能玷污了若公子的名聲,否則,否則——」一時想不出什麼可以用來威脅的話語,但場面還是要撐,「總之你要小心了!」

慕容烈微微一笑︰「那麼姑娘是消氣了,不用再砸什麼了?」

崔芷兒這才真的不好意思起來,「本來就是沒有怎麼生氣的——」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口是心非,于是手足無措地更想要解釋︰「我,我對慕容若公子真的沒有私情啦,我是真的好感激他的。你知道嗎,我從小無父無母,從小就沒有人疼愛……我受冷遇是平常事,若是有人對我稍稍好一點,我也會記了一生一世的。那一天,下著大雨,我為了給餓得要沒命的小弟找點吃的,偷了一個包子,被人踢打踹罵,倒在泥水里。那個時候,他就走過來,把我扶起來,一點也不介意我身上的泥污把他的錦衣弄髒了,他對我笑,從來沒有什麼貴公子對我這樣笑過,那時,我已感激得要死了。後來他還給我買吃的,他給我買衣裳。他問我所有的事,然後他知道我有一大幫的小弟小妹要照顧,要保護,所以他教我武功,最後連名字也不留就走了。也許他已經忘了我,可是我永遠都記得他。受過別人的恩惠,是不可以隨便忘掉的,我總想報答他,我總想為他做些什麼。可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嫁給他。」

慕容烈默默听她一句句說來,看著她倔強地嘟起小嘴的樣子,雖然一向知道世事冷酷,窮苦者多受淒涼之苦,但對于出身世家的他來說,孤兒的血淚悲苦,畢竟只是一個難以想象的世界里的事。然而這女子,受了多少白眼冷待,遭了多少傷害凌辱,卻還不曾忘記有恩必報這樣簡單的信條。

受人滴水之恩,應當涌泉相報。如此簡單的道德,在向來被稱恩怨分明的江湖人心中,也許早成了可笑的教條,這個出身市井的女子,卻牢牢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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