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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紅 第18頁

作者︰慕雲曦

‘好哇!什麼時候我沙琊講話竟讓一個不知輕重的小賤婢來教訓我,該打!’沙琊驕蠻的斥責著,眼見一個重重的耳刮子就要往小憐臉上揮去──‘慢著!’戲情站在小憐身前,氣勢懾人的說︰‘沙琊,我身邊的人還輪不到你動手教訓。’

沙琊一怔,心有不甘的把手收回來,忿慨的道︰‘姊姊,把你身邊的人教好,否則下一次我不會再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她。’

‘哦!沙琊,也請你記住,下次你在我面前再沒大沒小,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就試試看。’戲情語調輕柔,神態卻嚴肅的說。

沙琊若以為她好欺負,她可就大錯特錯了,想敖燁乃堂堂一宮之主她都敢忤逆他了,更何況她這小小的側室,而且還是未正式迎娶的。

‘姊姊是在威脅我?’沙琊語帶陰狠的說。

‘哪里!’戲情笑笑。‘我是在教你「規矩」,在宮里,我是大,你是小,這一點你可千萬要記住。’

‘你──’沙琊沒想到戲情是這麼難纏的角色!她原以為宮里這兩天的傳言已令她傷心欲絕,她只需在適當時機補上一刀……嘿嘿!她就等著接收夫人的位子。

但她料錯了。

‘怎麼,你是不服氣嗎?’迎視沙琊憤怒的眸子,戲情反而一臉輕柔的不在意。

‘妹妹當然……不敢。’沙琊陰森森的笑了,然後轉身,昂著頭高傲的離去。

‘哎喲!’她和突然出現的怪佬撞個正著,痛呼一聲,跌坐在草地上。

敝佬卻先發制人,捧著胸膛在原地跳著,‘哎呀呀,是哪個不長眼的渾蛋小毛頭?

撞得我胸口好疼哪!’

‘你這糟老頭!’沙琊撫著頭從地上跳起來,‘是你走路不長眼楮撞倒我,還敢做賊的喊抓賊,看我不打死你才怪。’她發狠的罵著。

‘哎呀!原來是一條千年小蛇妖,我的媽呀!’怪佬又叫又跳,霎時蹦到戲情身後,驚慌的喊著,‘夫人,你快派人將這一條蛇妖抓起來,她會妖術,會讓我全身的精力全沒了,她是一條吃人的蛇妖哇!’

瞧怪佬演得這麼逼真,小憐在暗地笑到腸子打結,就連戲情也讓他逗笑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劈了你!’沙琊怒喝。

‘哇──蛇妖發怒啦!’怪佬繼續尖叫著,靈活的身子在牡丹花叢中跳來跳去。

‘你──’沙琊的輕功沒怪佬好,自然拿怪佬沒法子,她忿忿的瞪了眾人一眼,老羞成怒的離去。

沙琊走後,小憐開心的直拍手。‘大長老,你好厲害呀!小憐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戲情嘴邊的笑卻斂去,她開始想像敖燁擁抱沙琊的畫面……她的心不斷的抽痛著,不停的淌著血。

她想逼自己不要去想,卻無法遏止自己幾欲發狂的心。老天!她沒有辦法忍受……‘小娃兒,你怎麼了?’怪佬又跳到她身邊,好奇的張望著。

‘沒有。’她飛快的背過身去,用手抹去即將落下的淚水。

‘你哭了?’

‘才沒有。你不要胡說,我只是有些累了。’

敝佬輕嘆一口氣。‘小娃兒,別裝啦!敝佬知道你心底想些什麼,敖老弟雖然是到她那兒去……’

‘他真的……去沙琊那兒?’她原本以為自己不在乎,沒想到只是自己騙自己。

老天!她在期望什麼?她在奢求什麼?

難不成她還期望沙琊說的全是騙人的?她還在奢求他心里愛的只有自己一人?

是的,他說過──我是天,我是夫,我不許你忤逆我。

他是天,她是地;他是夫,她是妻。所以,她該遵從三從四德,謹記世俗道德的規範,他要娶妾,她不得有任何異議,即使再心痛,也要將淚往月復中吞,撐起笑顏,恭順的附上一句──恭喜夫君嗎?

不!她做不到。如果她做得到,她就再也不是原來的自己了,而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空有軀殼的行尸走肉罷了。

‘是呀!他是去了,不過……’怪佬支支吾吾的,言詞閃爍。

敝佬的回答讓戲情殘余的希望全數打碎。

‘我累了……小憐,送我回去。’

戲情笑了,但笑得好飄忽,心底出現個無底洞,逐漸將她吞沒……是該結束了,她不要如此悲哀的過一生!

問題是,要如何結束?

短短時間內,她了解愛上一個人的喜悅,同時,也了解恨一個人的悲哀。

當晚,敖燁出現在薜齋苑時,他眼中的愛憐啃噬她的心,愛與恨的感覺交錯盤旋著,深深困擾著她,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要用何種表情來面對他。

‘不歡迎我來嗎?’有那麼一瞬間,他沖動的想把她緊緊摟在懷里,好好的吻個夠,好撫慰他的相思之情。但,他忍住了,咬著牙把滿腔翻騰的愛戀全壓下。

他是夫,她是妻。他要來找她,她這個做妻子的哪有不開心的道理?她應該要誠惶誠恐,喜不自勝才對。

但,她做不到。

‘不敢。’她垂下眼,不敢瞧他。‘這麼晚了,夫君來這兒,有事嗎?’他要一個不吵不鬧只會應‘是’的木偶,她就給他。

戲情分明是在跟他鬧脾氣,瞧她這悶悶的樣子,根本是存心想氣他嘛!他受夠了,他不要看到她這副溫吞的死樣子,更不希望看到她不吃飯、不喝水,只曉得哭泣來折磨自己。

他要看到原來那個朝氣蓬勃、神采奕奕、靈敏精怪,只曉得挑戰他的權威,不怕捋虎須的她!

但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不曉得要如何先低頭,所以,他冷硬的回了句──‘睡覺!’

戲情一听怒火高張。他這是做什麼?在他陪伴了沙琊這麼多天後,他才想起這個被他遺忘的小妻子,陪她一晚?這算什麼?施舍嗎?

她的一張俏臉乍紅乍白,呼吸急促,幾乎是暈厥過去,但她不能也不要在他面前柔弱。

‘我明白了。’她木然的走到他身前,伸出顫抖的手替他解開衣裳,但她的眼神始終沒有放在他身上!

‘這是做什麼?’敖燁擰眉,戲情這舉動是無言的指控嗎?

‘伺候你上床歇息。’她近乎麻木的回答。

‘夠了!’敖燁低喝。他根本不知道要拿她怎麼辦才好,于是,他選擇逃避,越過她的身子,逕自月兌靴上床,甚至背過身去。

戲情的心好痛,他這麼厭惡與她相處嗎?甚至同榻而眠也不願意看她一眼,他已經厭倦她了嗎?原來一個人變了心,就會變得這麼無情無義嗎?

她恨他!她好恨他啊!

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就像她的戀情,還沒開花結果就已支離破碎。

沒有半點聲音,沒有半點感覺……這就是心碎的滋味嗎?

戲情木頭似的轉過身子,茫然的眼看到外頭花廳的桌上有一把刀子。

她以極緩慢的速度走過去,用手握住刀子,她要結束這一切!

戲情緩緩的走回床邊坐下,看著敖燁英俊的側臉,她心如刀割。

有一個聲音在她心底吶喊著──殺了他!一刀刺向他的胸前,只要取回令牌,我就可以解月兌了,動手呀!

戲情流著淚咬緊牙關,把刀子高高的舉起。

驀然,敖燁睜開眼,黝黑的眸子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啊──’戲情低叫一聲。因為,他的左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了刀鋒。

他握得很牢、很緊,一道鮮血流下手腕……那道殷紅的血嚇壞了她,也徹底擊毀了她偽裝出來的面具。

‘你流血了!老天……’戲情她驚慌失措,抱住他的手腕嚷著︰‘你放手呀!你快放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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