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羅帳內一片混亂,戲情身上的衣裳被撕得殘破不堪,任誰一看都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小憐不再多言,連忙取來干淨的衣裳伺候戲情換上。她手腕上有明顯的勒痕,雙肩上有十處瘀青,就連身子上都有數不清的傷痕。
她一語不發,只是默默的流著淚,任由小憐在她傷口上一一上藥。
‘夫人!小憐吩咐廚房熬碗參湯,替你補身子,好不好?’看自己的主子傷成這樣,小憐的心中十分難受。
戲情只是搖搖頭。
‘那……小憐說說話給你听。’
她仍是無語。
‘那……小憐唱小曲兒給你听。’
‘我累了。’戲情輕輕吐出一口氣。‘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是。’
小憐走後,戲情睜著眼躺在床上,她的身體好痛,她的眼楮好酸,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不流淚,沒有辦法閉上眼楮,她無法入睡!
她的心一片空洞,唯一想到的事是──他會去哪里?他去找沙琊了嗎?
她是一個來自異世界的靈魂,愛一個人就該專一,一對一的愛情才是最美的呵!她不懂三從四德那一套,只知道如果他的愛廣泛到要擁有三妻四妾,那她的選擇是拋棄這一段情。
她自私的心只容許敖燁愛她一人,如果他做不到,那麼,她的愛情注定是悲傷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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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雞啼鳴,小鳥吟唱,戲情卻是一夜無眠。
經過一夜,她相信,她的淚已經流干、流盡了!
小憐端著一盆水進來。
‘夫人!你不知道那個沙琊有多囂張、霸道,她以為自己是誰呀!居然指使我替她送洗臉水過去,什麼東西嘛!爆主還沒迎她進門呢!就當自己已是宮主的側室呢,也不想想你這個正房……’小憐氣不過的拚命罵,瞧見了戲情一臉的落寞,馬上噤聲了!。
‘對不起喔!夫人,小憐不該在你面前提起她的。該打!’
‘不。’戲情臉上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我很愛听呢!你繼續說。’
‘哦!’小憐搔了搔頭,繼續說︰‘夫人,其實宮主對你真的很好,我從來沒看過宮主對哪個人這麼好過,你就別再生氣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這個沙琊雖然美艷了點,但小憐看得出來,宮主最疼夫人。夫人,你就看開點嘛!’
‘哦!是嗎?’戲情淡淡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她相信經過昨晚,他的心已經變了。
一整天下來,戲情就像是木雕美人般,沒有任何感覺,或者該說她拒絕任何人、事、物走進她心扉,她極少笑,每餐飯她都吃不到幾口便叫小憐撤走,這和以往那個看到美食就胃口大開、喜怒哀樂全表現在臉上的她完全不同。
第八章
才短短一天,她就像是一朵等待凋零的花,失去了以往耀眼的風采。
小憐看得萬般不舍,背著戲情跑去通知敖燁。
‘她不吃、不喝、不睡,她想折騰死自己嗎?’小憐的報告當然加了點油、添了點醋,令敖燁听了心疼不已的咆哮著。
是她惹他生氣,她就該有當棄婦的勇氣!他昨晚離去前在心底發誓,除非她前來認錯,否則他不會輕易原諒她,不會再去看她!
這是男人的骨氣,這是身為丈夫的尊嚴!他心浮氣躁的四處走動著。可是,等他清醒時,發現自己正在薜齋苑里,他才知道那些全是放屁!
敖燁來得正是時候,因為戲情正要小憐將原封未動的飯菜給撤下去。
‘不準撤!’他低喝道。
是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何又要跳得這麼快,胸口漲滿的喜悅之情令她無措,也令她氣惱。她應該學著去討厭他、去恨他才對。
爆主終于來了!小憐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趕緊補述道︰‘宮主,你勸夫人吃點東西吧!再這樣不吃不喝下去,總有一天夫人會病倒的。’
敖燁的劍眉不滿的擰斑。‘你把東西放下,先下去吧!’
‘是。’小憐歡歡喜喜的退了下去。
敖燁早知她個性拗,尤其現在在氣頭上,他的話她一定听不進去,他索性不開口,只夾了菜放在湯匙里頭,遞到她眼前。
‘吃些東西,不要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他盡量和顏悅色,心中暗自懊惱無法不關心她。
這麼放肆的小妻子,他早該休了她才是,但他為何就是做不到呢?
戲情的心正急速的跳動著,她不敢看他,就怕泄漏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不吃。’她低著頭說。
她這態度讓敖燁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再次翻騰起來。
‘你要意氣用事到什麼時候?’他咆哮著。
‘不要你管。’她馬上回他一記。
‘你不要得寸進尺!’他握緊拳頭。
他才是得寸進尺的薄情郎。戲情幽怨的瞪著他。
‘真是抱歉喔!我沒有沙琊的媚功,也沒有她的柔順依人,我只是個不知好歹、不懂三從四德、愚蠢無知的女人!你要溫柔,去找沙琊不就得了,何必來我這兒自找罪受!’
她到底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他只說他和沙琊之間有婚約,他並沒說他要娶沙琊呀!她的這缸子飛醋未免吃得太凶、太狠了吧!
敖燁握緊雙拳,忿忿的將湯匙摔到地上裂成碎片。如果可以,他一定會掐死她的。
慘了!她又惹火他了!戲情輕咬著下唇,惶惶不安,在一片良久的沉靜後,她悄悄抬起頭往上一瞧,卻發現──他早已走了!
她輕吐了一口氣,整個人仿佛是虛月兌了一般,一想起敖燁,她的眼眶又不爭氣的紅了。
‘不許哭、不準掉淚,有志氣一點!’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
他們之間的戰役已經持續五天了!
爆中陸續有僕佣在猜測著,她這正室何時被貶入冷宮以及敖燁何時迎娶沙琊,甚至有人傳說敖燁早已收了沙琊,因前兩晚他都在沙琊那兒待到半夜才離去,然後第二天起,沙琊的態度大變,儼然將自己當是齋鷹宮的女主人似的,任意指使下人。
為此,小憐十分替戲情打抱不平。
‘有什麼好生氣的,你不是說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嗎?’站在牡丹花園里,戲情反過來勸小憐。她早已學會將淚水往肚里吞,雖然听到這件事她的心依舊疼著,但她告訴自己不要在乎,因為,她從來沒愛過他。
所以,她不會心痛、不會流淚。
因為……她真的沒有愛過他。
‘夫人,你不氣嗎?’小憐叫著,真擔心善良的主子會受到沙琊的欺凌。
‘沒什麼好氣的。’她要結束這種生活,她要從這一切的是是非非月兌逃開來,但,她要如何做呢?
‘夫人,你不怕沙琊會把宮主搶走嗎?’小憐急死了。
搶走?戲情想一笑置之,卻笑不出來,因為敖燁從來就不屬于她。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來這里做什麼?像是上演了一出鬧劇,現在即將曲終人散,她卻找不回自己遺失的那一顆心。
她究竟在等待什麼?難道非要敖燁親口對她說︰‘我不愛你,我愛的人是沙琊。’
她才會徹徹底底死了心嗎?
她輕輕嘆了口氣,眼底卻映入一個她此刻不希望見到的儷影,是沙琊。
‘姊姊,好大的雅興啊!竟在這兒賞花。’
戲情根本不想見她,淡淡的應了句,‘有事嗎?’
‘哎呀!姊姊好冷淡喔!以後我們就要以姊妹相稱,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呢!’她炫耀的說,根本不把戲情當一回事。
‘放肆!’小憐看不過去,站出來喝道︰‘沙姑娘,我們夫人是什麼身分,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