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想要的嗎?他那樣處心積慮的安排一切,讓她看清自己的面目,不就是希望她可以從墮落的深坑爬出來,現在她想爬,他應該高興,更應該拉她一把,他有這個善心的,她知道。
他的手托在她的頸後,態度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比在談一筆上億的生意還要用心,「一旦想透就不能再回頭了喔,回到學校你就是個學生,你的生活就只有書本,沒有其他,你可想明白?」
只有書本,沒有其他?她的眼突然泛出迷惑,有絲恐慌,「你呢?我還會有你嗎?我……我需要你。」坦白承認自己的感情並不困難,但卻感到害怕,怕這一出口得到的會是心痛。
他頓住,深深地注視著他,那凝重就像經過了重重的思考才決定答案,「只要你需要,我隨時都在你身邊。」
「真的嗎?」她有點茫然。
「真的。」這是諾言,一旦許下,他就不會違背。
這不是善心,是私心,他對她的私心。他能看見她的本質,深深相信她絕對配得上他,這場賭注他絕對是個贏家。
她露出笑容,是天真,亦是喜悅的,猛又勾住他的頸子,獻上自己的唇。
他吻住她,深深的吻許下一生不變的承諾。
她想抓住他,那種迫切就像在海中抓到一塊可以救命的浮木,「我可以要你嗎?」
「現在不行。」他突然退離她,認真的態度是霸道的。
「為什麼?」她迷惑著。
「我只跟配得上我的女人上床。」認真的表情不容她產生一絲懷疑。
性容易讓人迷惑,更容易讓人墮落,她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染上另類毒品,保持雙方的距離才有上進的動力,他不希望自己的期望落空,尤其是在經過這一番的努力之後。
「要怎麼樣才能配得上你?」她問。
「等把你所有的才華展現出來的時候。」他說,手卻繞上她的腰,貪戀的摟著。
她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懂他的意思,「我照我原來的夢想去走,等夢想實現,我要你也實現你的諾言。」
「沒問題。」他爽快答應,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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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後,她回到學校面對各種質疑的眼光,她毫不在乎似地接收一切,心里卻一直無法舒坦。
鎊種流言在學校里傳了開來,有的說她失蹤半年是因為跟人家搞大了肚子,所以躲起來,等解決了一切才又出現;有的則說她被賣去當妓女,在婬窟里過了半年,甚至有傳言說她被富家公子包養……
她不知道這些五花八門的流言是從哪里來的,她盡量不去理會,但多少總會在耳朵旁飄過,挑起一心的痛惡。
她的事關同學們屁事,這些人不好好念書管她閑事做啥?真他……咳!
荒廢了半年的學業,重拾是有點辛苦,但方彥的承諾卻銘記在心,成為她努力的唯一動力。她盡量不去想自己的身世,只是偶爾還是會心痛,有時候甚至想回去看看外婆,畢竟她為她付出了一輩子,她沒有道理真的撇下她,可是……她怕啊!怕見到親媽那張充滿貴氣,一看就知道已經求得榮華富貴的臉,當年她狠心拋下她自己去追求夢想,就注定了她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她不想跟她牽扯,不想跟丑陋的心打交道,所以,連帶將外婆也一並的放棄了,但這是暫時性的放棄,等到她夢想實現,她會回去接外婆的。
一定會的。
走出學校,孤獨的夕陽已經西下,襖熱的風吹不散空氣中的悶,形成一股不朽的黏膩。
機車引擎聲呼嘯而過,卻又突然停下,她下意識地望去,看見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小夏?!」紅發少年坐在機車上驚愕地喊。
阿麗從後座跳下來,奔向她,激動地握起她的手,「真的是你,小夏!罷剛看見你的背影我以為眼花,沒想到真的是你!」
夏維蓮平淡無奇的表情顯得很無動于衷。當初他們棄她而逃,就已經斷絕了他們之間的友誼,現在這般激動又有什麼意思?
「小夏。」其他人也奔了過來,將她團團圍住。
「我們以為……」
「以為我蹲在牢里?」夏維蓮沒有起伏與情緒地說。
「那個人沒有送你去警察局嗎?」阿麗問。
她但笑不語。
「這些日子你怎麼過的?我們去你家找過你,你媽說你沒回去,你去了哪里?」紅發少年問。
幾個同班同學擦身而過又回頭,眼光是鄙夷與輕視的。
她的心微微一縮,態度依然淡漠,「我……我媽她……還她嗎?」這所謂的媽指是她的外婆。
「她突然老了好多,一樣還在撿破爛,還拜托我們,說如果我們看見你,叫你一定要回家,不要在外面流浪。」阿麗回答。
一樣在撿破爛?也就是她親生的媽回來過後依然又丟下外婆?好狠的女人,外婆到底是她的媽,她竟然可以丟下不管?不過,當年她都可以狠心拋下她們了,現在又會有什麼不同?
她苦笑,不說話。
紅發少年突然推開阿麗握住夏維蓮的手,激動地說︰「小夏,那天——」
她搖頭制止紅發少年繼續往下說。她不想听,沒必要听,因為那些都過去了。
「我回去了。」連再見都沒說,瀟灑地越過他們,筆直地往前邁去。
一部紅色跑車緩緩駛至她身邊,她停下腳步,側頭。
黑色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帥氣的笑臉。
在她回歸原來的生活方式後,這個男人不再以輕蔑的態度對她,但說起話來還是惡聲惡氣的,不過笑容里總算多了幾分誠懇。
她笑了一下,打開車門坐進去,看呆了身後那幾個街頭新新人類。
「你什麼時候到的?」她將書包放在大腿上,轉眼看他。
他自在的操控著方向盤,「你一走出校門我就到了,沒靠近是想試試你的定力。」
「你怕我跟他們走?」她側頭看他。
「有一點。」他笑得輕佻,好不正經。
「這是不是表示你在乎我?」她的眼楮在發亮,詢問著。
他但笑不語,不正面回答,但她知道應該是的。
「我想讓你到國外念大學。」車子搶過一個黃燈後他突然這樣說。
她睨他片刻,輕笑起來,「早早打發我走你好自由?」
她知道他有很多女朋友,個個氣質出眾貌美如花,皆是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他待她們極好,因為每次電話一來他都柔聲柔氣的,跟對她有很大的不同,有時候听得讓她很火大,嫉妒得要死,卻又莫可奈何。
他們之間有協定,在她還配不上他時,沒有權利干涉他的私生活,包括他的感情世界。
「在國外念大學,以你的成績直接拿碩士不是問題,將來要拿博士學位也比較輕松。」他認真說道。
博士?他對她的期望還真是高!「是你輕松還是我輕松?」把她丟到國外他就沒有負擔,不必每天接她上下學,還真是輕松。
他輕笑出聲,有點曖昧與不正經,「你愈來愈黏我,將來出國會很辛苦。」他就是看出這一點,怕將來苦了她,所以想提早送她出去。
「現在出去就不辛苦?」她突然眼紅,聲音微哽。
她已經離不開他了,他不知道嗎?這種依賴是無形中形成的。
車子減緩速度,然後停了下來,他側身冷瞪著她,讓她的心起了一陣寒顫。
他也不希望她離開,但這條路必須要走,他只有狠下心。
「怕辛苦就放棄啊!回去混嘛!」他冷冷地怒道,輕蔑的眼神又出來了。
她喉頭一緊,倔強地回瞪他,「放棄好讓你自由?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