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對她的探視,一聲歡呼,嬉鬧聲又起,夏維蓮還愣著、不知道這群打扮得稀奇古怪的怪物打哪兒來的?
這群男女的頭發也是五顏六色的,穿耳洞、鼻洞,甚至有的連肚臍都穿洞,穿得不倫不類,打扮得妖野如魅,放起音樂就跳起迪士可,扭胸擺臀,狂妄放肆得好像天地間只剩下他們,連上帝都不放在眼里。
心底陡生一股厭惡,她嫌棄地撇嘴,眼角赫見身邊高大的黑影,轉眸一瞧,發現他還摟著她,那身黑衣褲亮得讓她覺得刺眼,卻又隱藏不了那股震撼。她此刻就像她的女人,只歸屬于他,他狂妄霸道地摟著她,像在對天地宣示她是他的,因為她身上有他的標記,有他的影子。
他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將她拉入狂舞的人群,在她面前大跳熱舞。
她站著,一動也沒動,感覺是復雜的,說不出的苦悶。
一名穿著稍一動就會春光外泄的超短迷你裙及短背心的女孩,擠進她跟方彥之間,狂野妖惑的與方彥跳起三貼,閃動妖光的眼充滿引誘的勾著方彥,嘴角媚媚地揚著,一邊跳還一邊在方彥身上上下其手。
夏維蓮差點作嘔,轉身就走,卻不知哪里伸來的兩條手臂,突然摟住她的腰將她的身子轉了過去。
「膽小表,才開始而已就想逃。」
方彥輕蔑地笑著,眸中閃動著詭異陰森,妖媚得讓人咬牙切齒,卻又無端引人遐思。
他是個好看的男人,態度輕佻、玩世不恭,自大、輕蔑、狂妄,還壞得像從地獄里鑽出來的惡魔,卻又一身妖惑,浪蕩迷人。
她恨恨地瞪著他,咬著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或者氣的是她自己,氣自己的心被一個惡魔入侵,無力抵抗。
在她眼里他壞,只因他是富家公子的身份,卻又迷惑在他褪下那銅臭假高尚的氣質底下,就如此刻的他,浪蕩得沒有一絲高尚,卻又無端讓人艷羨。
矛盾啊!他本身就是一個矛盾,兩種不同形象的沖突引發讓人不解的氣度,他的本質到底屬于哪個層次,沒有人看得清。
「你不是也很會玩嗎?過來一起玩。」他又恣意牽起她的手,將她拉入人群之中。
餅大的音樂聲放肆得讓人恨透,她瞪著他,被逼追似的漸漸起舞,逐漸瘋狂的融入這個腐敗的世界,心靈卻苦悶得想要大聲尖叫。
這就是她要的人生嗎?她不禁自問。
第三章
一屋子的寧靜與黯黑,雜亂客廳的沙發里,歪邪地坐著兩團黑影,沉默的空氣飄散著孤獨的味道。
夏維蓮靜靜地坐著,雙頰紅通通,黯然的眸子冷清而迷惑。
她喝了點酒,身體有點熱,而苦悶的心在瘋狂過後依然糾結。
離開家有半年這麼久,她的日子就這樣混過來,揮霍著青春與生命,沒有目標,沒有未來,活得毫無意義。
為什麼會選擇這條路,為什麼會墮落,聖潔的靈魂為什麼斗不過墮落的惡魔?半年來,她首次聞到自己身上腐敗的味道,厭惡得直想吐。
方彥也喝了酒,有點茫,迷亂的眼此刻正瞅著她。
她應該是美麗的,就是那頭雞窩破壞了整個美感。她的腰異常的細,異常的柔軟,那天他一踫就被電到,再也無法月兌身。
他的身體悄悄地挪向她,兩肩互抵。
「在想什麼?」他淡淡地問。
她轉頭看他,瞬也不瞬地注視著他,兩眸相融,像黑夜的星,互相照亮。
「干嘛這樣盯著我看?」他勾唇而笑。
「你哪兒找來這些人?」他的世界怎麼會跟這些社會邊緣的族群扯上關系?他是方氏企業的少東,出身貴族,交的朋友應該都是學富五車、才華洋溢的青年才俊,怎麼會是這些三教九流之輩?她懷疑這些人今天出現在她面前的目的。
她不是傻子,多少可以察出一絲端倪。
他不回答,只是瞅著她。她很聰明他知道,但就算讓她看破也無所謂。
她沒再追問,因為其實答案並不是那麼重要,不實這是不是他的心機,她今天都算得到體悟,那苦悶讓她……心好痛。突然湊鼻在他身上嗅,鼻息噴在他的頸窩上,撩起一陣輕悸。
「你干什麼?」他輕笑起來。
她停止動作,又注視著他,「為什麼你身上沒有腐敗的味道?」他今天的樣子像個超級大爛人,尤其跟那女孩跳三貼的時候,猥惡地讓人作嘔,可為什麼他身上沒有腐敗的味道?真的只是作假嗎?但為什麼可以假得那麼瀟灑,那麼自然,那麼天性?
「因為我的心沒有墮落。」他正視她,首次在地面前收起輕蔑的眼神,斂住譏嘲的笑容。
她頓住,像在思考什麼。他這麼處心積慮為的是什麼?就像對于浩升,只是想拯救一具墮落的靈魂?他不是上帝,沒必要這麼仁慈,就算她也礙到他,他也不必在她身上花費這麼多的心思啊!
她仰頭往沙發背靠去,輕輕吐息,目光依然睨著他,喃哺地說︰「我的靈魂墮落了,所以我的身上有那股讓人作嘔的腐臭味?」
突然想哭,想大哭,卻拼命咬著唇壓抑。
她惱啊!他干嘛這麼好心來拯救她?他知不知道他的雞婆挑惹了她的感情?
他緩緩伸出雙臂,將她摟進懷里。
她嗤笑兩聲,赫然慟哭,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身。
他勾唇,揚著笑,笑得詭異陰森,笑得深奧魅惑,讓人猜不透心思。
?
?
?
從樓上走下來,夏維蓮的頭有點痛,看見沙發里的他像看見救星,「有沒有普拿疼?」
褪去那一身黑衣褲,方彥穿著整潔的休閑服,頭發洗過,所以呈自然狀態,听見她的聲音,從報紙里抬起頭,輕蔑的眼神依舊。
「你頭痛?」
「都是那杯白蘭地,真他……」看見他拋來警告的目光,話尾吞了回去,改言道︰「害我頭痛死了。」
她瞪著他的背影發呆。標準的衣架子身材,穿什麼都好看,又生得一張俊臉,不當電影明星實在很可惜。
他入門,普拿疼朝她拋來,她沒接著,掉在地上。
「反應變這麼遲鈍?」他嗤笑,回到沙發里。
她瞪他一眼,撿起地上的普拿疼,倒了杯開水配,然後在他身邊坐下來,身體斜斜的倚著他。
她曖昧的動作讓他輕皺了下眉,唇角勾了一下,無所謂的讓她靠著,繼續看他的報紙。
「我想把頭發染黑跟洗直。」她咕噥地說著。
他斜眼看她,她閉著眼,好像什麼都沒說過。他一笑,也裝做什麼都沒听見。
她撐開右眼眼皮睨他,他的無動于衷讓她惱了起來,聲音不再含糊,卻慢吞吞,「我想把頭發洗直跟染黑。」
「你的雞窩頭五顏六色的,像被八國聯軍炮轟過,跟你墮落的靈魂很相配。」他譏嘲地道,輕佻地笑著,眼楮尊注于報紙上。
她惱地抓起他手中的報紙丟在地上,噴著氣,「我想恢復原來的樣子。」
「墮落就墮落了,何需再去改變什麼?」他又是那種輕蔑的態度。
她的唇微微顫抖,惱極,突然握起雙拳捶他。
他任她發泄,盡避她實在打得他很痛。
她捶了一陣,遽然揪住他的衣服,將頭埋了進去,哭了起來,「我想要做回我自已。」
他唇角揚著,輕蔑的態度依舊,「這只是一時沖動還是已經想透徹?」
她的雙手繞上他的頸後,臉埋在他的肩窩,「我想回學校讀書,我想過回原來的日子。」
他緩緩推開她,深視著她,「為什麼突然想要這樣?」
「昨天看見他們,我好苦,我恨透他們那種狂妄妖野的樣子,我聞到自己身上腐敗的味道,我好難過,好難過自己竟然墮落,我的心……好痛。」她的眼淚如斷線珍珠,滾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