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大宅了,這些天我會去拜會一些老朋友,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婚事,我不知道你父親還能等多久。」她半帶威脅地說完話,在炎志的扶持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劍拔弩張的室內,恢復了原有的寂靜,雍維京燃起了煙。
一向是如此的,從他車禍清醒後,母親待他,不曾有過親昵的神情,而父親,則默默地在一旁看著。很快的,他也學習到兩人的冷漠,用相同的冷淡回報,這是富豪之家的必然,事業的傳承,總是比親情的維系更為重要。
他從不以為意,也不認為親子間的擁抱能帶來多少的溫暖。直到她的出現,她用滿口的愛情來癱軟他的防備,用一次次的鍥而不舍來軟化他冷淡的,他嘗到了她給的暖意,開始渴望那一點一滴匯集的溫暖,但她的背叛,將所有的溫暖都化為刺人的冰針,一針一針地刺向他。
昨夜的他,狂野地索取她的身子,本是對她的懲罰,可他卻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累昏在他的懷里,他才驚覺自己的臉上、身上都布滿了汗水,他像野獸般掠奪,而她卻不掙扎,也不抗拒,任由他一次又一次的索求,他迷惑地看著昏睡的她,不懂一個女人怎能對兩個男人有著相同的愛情,但,她既已招惹了他,他便不容許她再有其他的男人,過去,他不想追究,但從此刻起,她的一切,包括身子還有靈魂,都只能是他的,這是他容忍的最後底限。
***
秦紅毓是被自己手機的鈴聲所吵醒的,她睜開惺松的眸,身子因一夜的放縱而酸痛著。
「是誰?」她閉上眼楮,依舊是濃濃的睡意。
「紅毓,你醒醒!」
「蔡日盛"?她倏地張開眼,因這通突來的電話。
"剛剛秘書林恰打越洋電話給母親,說經理李新他掏空公司的資產,被證管會查到,你快回公司了解情形。」
「我母親呢?」
「她昏倒了。」秦母因泰國的事業觸礁,連在台灣的公司也遇上了危機,一時心力交瘁便昏了過去。
「等她醒了,你叫她撥電話給我!」秦紅毓關上手機,白著臉,火速地下了床著裝,再也顧不了疲憊身子的抗議。
火紅的跑車咻地在山路上奔馳,頻頻傳來煞車及急轉彎的聲音,驚得連樹上的鳥兒都怪叫地飛離。
憂急的秦紅毓,灰白的臉龐上全是自責,如果母親的心血真的在她的手上化為烏有,屆時,教她如何面對從不苟責她的母親。
母親因為再婚,在心里對她是傀疚的,母親和蔡日盛的父親以為是他們兩人的結婚導致她出走泰國,來到台灣,但天知道,初時那近于孩子氣的氣憤已不復見,她早已傾向于祝福,只是她從未說過。
媽,你別擔,我一定會讓公司度過難關的。
***
來到了公司,她下了車,一大批記者便擁向秦紅毓,爭相追問秦氏通路最近的狀況。
「請問副總,貴公司的經理掏空資產一事,難道你之前都未曾察覺嗎?」一名女記者尖銳地問道。
「是啊,秦氏通路的股價已連續跌停六天,市場上早已傳言是公司內部出了危機,秦總為何一直都未出面?」另一名財經記者問道。
擁擠的人潮,尖銳的問題,還有一支支硬湊上的麥克風,逼得她進退兩難,突然一只手扯住了她的頭發,在鎂光燈不斷地照射下,她痛得沁出了淚,揮開了那只手。
「打人哪!」一記女聲的痛呼聲,引起了媒體記者的注意。
「你們這些大股東,不好好經營公司,只懂得掏空公司的財產,你們置我們這些小投資人于何地?我們辛苦的血汗錢換來的是一張張跌停,不值幾塊錢的股票,我不要活了!」婦人坐在地上,不斷地哀嚎,沒想到自己畢生的積蓄竟會買到地雷股,炸得自己連棺材本都不剩。
「這位女士,請問你——」
在所有記者轉移目標之際,秦紅毓才在林恰的護衛之下,狼狽不堪地穿越重重人牆,來到了辦公室。
「副總,證管會希望你明日能開個記者會,說明事情的經過。」林恰拿出了報表和銀行來函催討債款的單據。
秦紅毓手壓著抽痛的額際,輕輕地點頭。「你先告訴我,李新如何掏空公司的資產。」
「李經理他利用職權,動用公司的預備款和盈余為股價護盤,沒想到愈護愈低,到最後銀行跳票,市場上傳出公司財務危機的消息,股價天天重挫,他卻已舉家遷到國外,現在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有什麼辦法補救?」她頹坐在椅子上,容顏樵悴。
「目前當務之急,得先請銀行別抽銀根,否則公司只有走入破產下市一途,可是——」林恰猶豫地停了下來。
「可是什麼?」
「我們得先找到願意為我們擔保的公司。」
「我會想辦法,你放心。"她安慰地拍著林怡的肩,話雖這麼說,但腦子里卻茫茫然,一點頭緒也沒有,她該找誰?秦紅毓的腦際突地跳上一個人影,是昨夜和她纏綿的男人,她該找他嗎?他會如何看待自己?
第八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呆坐在公司的秦紅毓,慢慢地回過神,幽幽地望著牆上的鐘,才發現已是晚上十點。她起身下樓,等候在外的記者早已離去。
入秋的夜晚,帶著寒意的風吹向她,她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在涼風中不知該往何處去。
他看到今天的新聞了嗎?看到她狼狽的模樣了嗎?他為何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打給她?他好狠!
下午,她撥了通電話回去,和醒來的母親談了一會兒,她不斷地向母親保證她會讓公司度過困境,可到目前為止,她依然無計可施。
她不想讓愛情蒙上金錢的陰影,她不想讓他以為她的接近是懷有目的,但現在的困難容不得她猶豫半分,除了他,她再尋不到其他的人了。
車駛上了陽明山,駛向他家的方向,沒有燈光的屋子,讓她瑟縮了下,她不想面對空蕩蕩的寂寞與孤單。
再次驅車下山,她來到了他的公司,才知道他去了「凱悅」,今晚有個慶功的酒會。
她駕車前往,人才剛過大廳,流暢的音樂聲便款款傳來。
沒有人注意她的到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前方,那對郎才女貌的男女身上,秦紅毓的眼微眯,適應著大廳里金碧輝煌的明亮。
她默默地從侍者手上取餅酒,倚在柱旁,看著台上那個熟悉的身影。
正在致詞的他,熟悉的嗓音傳進了她的耳內,多少舒緩了她的緊繃,她遠遠地看著他,突然好想念他的體溫和溫暖。
「各位貴賓,非常高興大家來參加雍氏集團的慶功宴,在這里,我還有一件好消息要公布。」雍夫人站了起來,走到台子中央。
「我的兒子雍維京將和席知秋小姐宣布訂婚。」
秦紅毓倒抽口氣,血液從臉上抽離,酒杯從手上滑落,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大廳突兀地響起。
所有人都回過了頭,用著打量怪物的眼光看她,上流社會的人不用暴力傷人,他們只用言語、眼神來表達他們的鄙視。
不畏一雙雙探測的眼光,從不逃避的她,眼底的怒意取代了疲倦,她橫著眉,瞪視著他。
「她是誰?」沉重的氛圍讓雍夫人皺起了眉。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雍夫人轉過頭,才發現他已走下台。
秦紅毓看著他慢慢地走近,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以最尊嚴的姿態,迎視他。
他的冷肅對上她的激烈,他的漠不在乎對上她的故作堅強,她听見心被狠狠踐踏過的聲音,熱拗的眼定定地看著他,如果這是他給她的死刑,她也要親耳听到他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