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嗎?」她平靜的語調下,正翻騰著最洶涌的情感波濤。
雍維京攫住她的手,卻被她甩開。「回答我!」她再也不能維持平靜的假象,被背叛的靈魂,嘶吼著恨意,她踉蹌地退了一步,一抹近于瘋狂的笑容浮在她的唇邊。
「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吧?」她又退了一步,眯起的眼看著他冷淡疏離的臉龐,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這就是她愛的男人,昨夜還溫柔纏綿,今日卻冷眼相對,宛如陌生人,她奮不顧身的撲火,結果竟成了他火下的祭品。
一小簇的火苗在他幽暗的眼底燃燒,她盈滿悲哀的眼神,直射向他,觸著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他迅速地別過頭,試圖掩去心底真實的感覺。
她看著他別過頭,翻騰的心漸漸岑寂,沒有聲音,一片的死寂。「連看我,你都覺得多余嗎?沒錯!你從沒說過愛我,是我自己不知廉恥地糾纏你!」她唯一的反擊,便是不斷地傷害自己,取笑自己的拙劣,如焰火焚身,她要燒毀那一點一滴的記憶,將一切都燒成灰燼。
她甩頭,不想看見這般軟弱無用的自己,沒發現他眼底深深壓抑著的紊亂情感。
「回去。」雍維京的聲音繃得死緊,冷得徹骨的聲音是為了堅守最後一道防線。
「憑什麼?,」她故意從旁人的手上奪過一杯酒,仰著頭,將玻璃色的酒液一飲而盡,她不在乎了,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你不要我,總會有別人要我的。」她的眼神在廳內眾多男人間來回,卻沒有人敢吭聲,他們皆震懾于雍維京敵意的眸光。「你們為何都不敢看我?說話啊!」遭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挫敗,身心俱疲的她象是一腳步踩在縣崖上的人,身子搖搖欲墜。
他的眼底染上了激動的顏色,他上前,不發一語地抓住她的手,她手上的酒杯又再次碎裂在地。
「放開我!」她拼命地捶打他,這樣就夠了,她不要再和他有所牽扯了。
無視她的掙扎,和眾人的窺測,他緊拖著她的手,像披著甲冑的將軍,在理智和情感的戰陣里,突圍而出。
在台上的雍夫人錯愕地看著他的離去,這孩子從不輕易地露出情緒,從車禍到現在,她最厭惡的便是他那一副陰沉的樣子,沒想到,今夜他竟為了一個撤潑的女子而動了怒,不顧一切的離去,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雍夫人收回了迷思,臉上掛回有禮的笑容,繼續主持著被中斷的酒會。
雍維京將秦紅毓丟進了車內,隨即發動車子。他濃眉深鎖,繃緊的臉龐,有著山風欲來的風暴。
被拋在一旁的她動也不動,蜷伏的身子像只受傷的獸躲在角落里。
車子高速地在馬路上疾馳,他的怒意也不斷地奔馳,在星夜下,狂暴的眼神格外的駭人。
「放我走。」她悶悶的聲音在車內狹小的空間回蕩,沒了愛情這道堅強的信念,此刻的她軟弱得不堪一擊。
「怎不再繼續張牙舞爪,羞辱你自己。」霓虹燈不斷地在他的臉龐上變化,在交錯的陰影間,怒氣伺機而發。
她的出現,破壞了他原有的計劃,與席知秋訂婚,是早已決定好的結果,他並沒想過會因為誰而改變,但因為被她背叛的怒意,讓他將結果提前。
他已預料到她會知道這件事,但沒想到,他竟也跟著她起舞,她荒涼的眼神,沉默的寂靜,讓他的心象崩塌了一塊般,不停地震動,他伸手抓住她,只因不能任由她就這麼離去。
「你是這麼看待我的?」她抬起頭,受傷地看著深愛的男人鄙棄著自己。「也好,就到此為止,就當是作了一場可笑的夢,荒唐的夢。」她閉上痛楚的雙眼,空空洞洞的臉龐上,愛情已然死去。
他搖下窗,風吹亂了他的發絲,銀光灑在他飽滿的額頭,照亮地壓抑在眼底的復雜。
「當我的女人。」她太安靜了,他不喜歡她臉上飄離的神情。
他不反對和席家的商業聯姻,婚姻是一回事,但他情感的歸向又是另一回事,他可以給她最好的一切,甚至包括寵愛,但就這麼多了,他像個冷血的商人,清楚而明白地劃分這一切。
「女人,而不是妻子。」她睜開眼,仿佛听見了心在滴血的聲音。
「我該感謝你的施舍嗎?」她笑了,笑自己的可悲,笑自己的自作自受,這就是她追求了多年的愛情,命運之神真是厚愛她,用這種羞辱人的方式來結束她的愛情。
「為什麼你不愛我,又不放開我?是因為我這具身子,還是因為我這副臉孔?」她偎向他,刻意用迷醉的聲音,引發他潛藏的怒氣。
他微慍地推開她,想起方才一雙雙男性的目光,在她波浪流動的發間,在她白皙勝雪的柔膚里無法自拔,他就是被這股狂烈的怒意逼迫地失了一貫的冷靜,而她竟還敢以這副狐媚的樣子來勾起他的怒氣。
「厭惡我,卻又想要我?」’她倒回自己的位置上,笑得沁出了淚。
「別膨脹了自己的身價。」他踩下煞車,用冷漠的話回應她,阻止她進一步窺探他的心。
秦紅毓給了他一記顛倒眾生的笑容。「我秦紅毓絕不作男人的情婦。」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他不可能娶她,能讓她待在身旁,已是最大的恩惠。
「唯一的機會嗎?」秦紅毓故作猶豫地沉吟了下,秀眉輕蹙。
餅了一會兒,她綻出了最甜美的笑容。「那我寧願放棄。」沒有了他,她會傷心的過一輩子,但沒有了尊嚴,她會活不下去。
「你不想挽救瀕臨破產的公司嗎、’他臉色微僵地說道,她的拒絕,竟讓他的心抽痛了下。
她瞪著他,用著未曾有過的恨意。「原來,你早料到我會去找你,所以你和席知秋訂婚後,還能有恃無恐地要我當你的情婦!雍維京,你知道嗎?你是一個非常自私的男人。」
「你還沒有給我答案。」
今夜之前,她雙手牽上的愛情,他視而不見,孰知她才一轉身,他竟不放手,對于兩人位置的互換,她嘲諷地干笑兩聲。「答應,我怎能不答應,只是這契約,我得還到什麼時候?」她將自己比喻為出賣身體換取金錢的女入,言語間已將兩人口後的關系給劃分得再清楚不過了。
***
開完了記者會,秦紅毓便駕著車來到這間聲名狼藉的酒吧。
她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一杯又一杯的酒摻著幻滅的佐料,落下肚,是絲絲的的痛,她真是敗得一塌糊涂地,輸得連一些微薄的尊嚴也不剩。
他只要她,卻不愛她,男人真能把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得一清二楚,而她,一向驕傲不屈服的秦紅毓,在他眼中,竟是屬于黑夜的女人,可悲的她,可悲的愛情。
「有什麼氣惱嗎?」
突來的男性嗓音攪亂了她的思忖,飄離的神智倏地回到軀殼內。
秦紅毓征了怔,因酒意而為蒙的眼昏昏沉沉地望著大刺刺坐在身旁的男子。
「李景鈺,走開。」她回過頭,不想搭理他,手臂不穩地替自己斟酒。
她,不想再維持完美的假象,她不想再應付任何她不想理會的人了,尤其是李景鈺這種視女人的拒絕為挑戰的公子。
「別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李景鈺的眼底閃著異光,他伸出手,取餅秦紅毓手中的酒瓶幫她斟滿,平日他難以親近的美人,就在身旁且醺然欲醉,大好機會,他豈能放過,他今晚若無法摘下這朵帶刺的玫瑰花,可真要枉費了獵艷高手的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