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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戀 第11頁

作者︰茉曦

「別再打了。」制住她穴道的黑衣人,快速地擋下一把利刀。

嘔一聲,金屬落在石板的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頃刻間,這天地靜默下來了。

銳利的刀刃在陽光下閃著耀眼奪目的光芒,致命的武器可笑地成為攔阻眾人的利器。

誰?是誰?眾人面面相覷,惶然不安,他們只是想教訓她而已,並不想致人于死地的。

「我們不想殺人,但她身下的那匹馬須留下來,受大伙千刀萬剮,以平眾怨。」黃袍漢子見眾人不想惹事,遂轉了個目標,瞄向曲琉衣身下的黑馬。

他手中的石塊率先飛了出去,直擊中馬月復,黑馬吃痛,哀嘶了一聲。

「石頭」的哀鳴聲,鑽入曲琉衣的耳際,她悚然地听到一聲悲慟的尖叫,四肢百骸如萬浪揚波,血液奔騰至各穴。

她可以動了!滑下馬,嬌小的身軀擋在黑馬的身前,才恍然明白,適才如野獸負傷的悲吭,竟是由她所發出。

「不要打它,打我,將你們的怨氣都出在我身上。」她緊緊地摟住「石頭」,口中不住地低哺。

「這女娃著實不知悔改,一意護著這匹馬,好,大爺我不讓你難做人,你好生受著。」黃袍大漢拿起石塊,使勁地擲向曲琉衣。

她展開衣袖,無怨地承接每一顆原該落在自己身上的石塊。「石頭」不該受這苦,有罪的是我,是我……

想起那一年,她因爹不肯帶自己去見君崴哥,竟一意使潑,知她性子的奴僕早已走避,可那天才新進的奴婢,不敢閃躲,竟被她打得遍體鱗傷,第二天,就沒再見到那人了。

她年幼氣傲,拉不下臉去詢問她的下落,只有夜里被不安的愧疚給攪得無法成眠,女孩的陰影足足在她心中駐了十多個年頭。

報應,遲了十多年了,可最終還是落在她頭上了。

曲琉衣不閃也不躲,正如當年那女孩一樣,該受的,她一次也不會錯過。

一陣石雨後,她的身上已積傷累累,背後一片灼熱,她艱困地挪動身子靠在馬上,頭昏眼花。

不行,她不能倒下,她一倒下,「石頭」會被活活打死,她要撐著,不能再有任何事物,因她而受到一丁點痛苦。

站在暗處的男人望進這一幕幕,濃眉往下壓迫著眼瞳,宛如一條黑龍正踩在密的烏雲上,炯黑的眼始終眯緊。

一瞬間,男人無聲無息地到來,錦綠如荷葉的袖子覆在她的兩側,緩和了那片燎原的灼熱。

曲琉衣困難地睜開眼,冷汗和著血水流下她的額際。

身後的男人是……是他,那個總是取笑她的男人。

「閉上眼楮。」九霄的指尖輕按下她的眼睫,溫柔的憐惜如飛舞的落葉,冉冉飄墜在眼底。

「我的馬。」閉上的眼眉,又勉力地睜開,她屈服在他寬軟如海的懷抱中。

「我不會讓它受到一絲傷害。」九霄抱著她,緩緩離去。

曲琉衣眉間的愁雲漸漸飄散,她合上眼,沉沉入睡。

「左衛,這里交給你了。」

收到主人冷冰冰的眸光,左衛了然地俯首。

眾人見到突闖進來的男人抱走曲琉衣,男子凜然的神情,英氣的臉龐,誰也不敢靠近身,就這樣眼睜睜任由他抱走,大氣也不敢稍喘。

☆☆☆

兩道黑眉擰上俊美的男性臉龐,凝重的目光取代一向的邪肆,九霄坐在客棧房里的木椅上,看著曲琉衣傷痕累累的後背。

指上的涼膏,輕輕地沾上她的傷口,九霄低嘆了日氣,輕緩的手勁,如最溫柔的浪花輕輕拍撫著滿是傷痕的舟子。

你這倔娃兒,真不懂得低聲下氣,頭低些,不是可以少些疼痛?

九霄早將一切看在眼底,不出面,是為了探測,看她如何應對,不意,她卻選擇最激烈的方式。

玉石俱焚就能讓你的心舒坦些嗎?抑或,你只是用這種方式,折磨你自己……

他拾起薄被輕輕掩住她的玉肌,沉默地用冷水擦去她臉上的血漬,洗滌後的潔白小臉,布著許多細碎的傷痕。

他伸出手撫出她眉間的褶皺,指尖靜靜棲息在她蒼白的頰邊。

「唉!這驕傲的臉龐,可有一天會換上坦然的溫柔,沒有佯裝,真實地將內心的溫柔泄漏?」九霄在無血色的唇瓣印合上自己的唇,而後輕輕地說道。

馨香的暖被,裹著傷痕的身子,平復著一顆驚惶的心,曲琉衣靜靜汲著這溫暖的氣息,不敢睜開眼,她怕一睜眼,幻化的美夢便會破滅。

「該起床了。」溫柔的男聲響在她的耳畔。

她緩緩張開眼,無神的眼蕩向前方。

「瞧瞧你自己成什麼樣了?」九霄望進她的眼,一旋身,拿起幾上的銅鏡對向她。

黑眸里紫華不再,沒有火焰,連零星的火苗都蕩然無存。雖然,眼還是眼,唇依舊是唇,可炫目的靈動早已消失,只剩下空洞的軀殼……

「像這樣的女奴,你還要嗎?」曲琉衣垂下睫,幽幽地笑著。

「不許你用這種方式逃離我。」他失控地扳過她瘦弱的肩,咆哮出聲。

九霄突來的激狂讓她抬起眉睫。他怎麼了?為何失了一貫的冷靜?

她的失魂落魄,他應稱心如意才是,她不懂,此刻里應暴躁不安的人,怎地換人了?

難道是因為不再掙扎的鼠,無法挑起他的興趣,他的憤怒來自于誘捕時所減少的樂趣。

「別忘想以死來逃避,你一死,我馬上將你爹娘送進官府。」九霄抬起她的下巴,殘酷地說道。

「呵,沒想到一具行尸走肉的軀體,大公子還會搶著要。」她忍著背部的疼痛,掙扎地想月兌離他的鉗制。

九霄放寬眉心,眼眸又恢復以往戲謔的采光,他松開指尖,嘴角笑得詭異。

毫無預警地,他一舉掀開覆住她背部的薄被,她的背,就這麼赤果果地袒露在她眼前。

她還不及驚呼,他的唇便已落下,兩只手臂撐在她身側,手掌緊緊擒住她的柔荑。

避開了她青紫的傷口,他的吻沿著優美的背脊,直滑落到腰際。

再疼痛的傷口也不及他的唇舌帶給她的灼熱,曲琉衣扭動著身子,想逃離他無所不在的折磨。

「你的身子……」他的唇來到了她的頸項,烙下佔領的印記。

曲琉衣只覺身子火熱不已,酥麻的感覺奔向四肢百骸,無法思考。

「我尚未厭倦,你還得留下來侍候。」他拂過她纏繞的青絲,薄唇輕點她的唇片。

觸踫的唇瓣還未溫熱,便已淡去。他笑盈盈地看她惱火的眸子,又恢復了原有的生氣。

「下流。」曲琉衣撇過臉,不看他笑朗的臉龐。

「等你真正嘗過之後,就再也罵不出了。」他眯起眼,詭譎地笑道。

一股悄然的情霧,在他鄉的一個小客棧,漸漸彌漫于兩人之間,如情絲正密織成絹,如情露正凝結成河……

第五章

前方乍隱若現的燈火終于讓曲琉衣滑下馬,疲憊不堪地微靠在樹下休息,她煩躁地揮掉了臉龐上恣流的汗水。

六名黑衣人及左衛牽著他們兩人的馬迅速地隱向林間,只剩曲琉衣及九霄拾起步伐,朝燈火處邁進。

一間茅草搭蓋成的屋子處在森林的盡處邊緣,屋外還曝曬著干扁的玉米和一些簡單的雜糧,空氣中正飄著米飯的香味。

曲琉衣咽了口口水,干涸的嘴唇自午後便滴水未進,未曾體驗過饑餓的她,捂著肚子想壓下那難堪的咕嚕聲。

誰料得到日前還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曲琉衣,今日竟淪落與乞丐一般,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她自嘲地苦笑,心底的酸意並著對九霄的恨意啃噬她疲軟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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