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刻間,四方涌來十幾只色澤不同的野貓。她松開手,瞪著那幾只野貓,雙眸銳利地傳達著命令。不一會,那幾只貓全撲向小燕。
「媽……」小燕驚恐的大叫。但頃刻她發現貓完全溫馴地貼著她發凍的身子,像在替她取暖似地。「媽媽……」
「不要緊,牠們在替妳驅寒。」施燕燕溫柔地凝視著女兒。「妳乖乖地待在這里,媽媽要爬上去找人來救妳出去。好不好?」
「可是……」小燕害怕地環顧著漆黑的山林。「我怕怕──」
「別怕,這些貓兒會保護妳的。」她上前親親女兒的額頭,「媽很快就回來帶妳回家,好不好?」
她乖巧地點點頭︰「好!」
「好乖!」施燕燕模模她臉頰,離開那樹底,走到她們方才滑下的崖底。她選了一道看來較好攀爬的崖壁,拉著樹藤,輕巧矯捷地攀爬而上。她咬緊牙,以她曾是貓的經驗,和那陡峭又濕滑的岩壁對抗,尖銳的碎石,割傷了她多處的手臂和小腿。她吃力地一步步往上爬,始終不敢放手,她想到小燕一個人待在山林里那無助害怕的表情,就更努力地往上爬。
終于在半個小時後,她爬上了路,並瞧見那一整排的路燈。
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急忙攔下一輛行駛中的車,奔到車窗前,急忙地指著崖下吼︰「我女兒……我女兒……」
話還沒說完,她眼前一黑,終于不支倒地。
第七章
展文鋒沖進急診室,面色蒼白。門外有兩位警察正在替一位中年男子做筆錄。
「太不可思議了,她女兒說她是從崖下爬上來的;那崖好陡,一個大男人都不可能爬上來了,更何況是個受傷的女人──」那男子向警方比手畫腳,熱心地大聲說著。
「我老婆呢?」展文鋒沖到那名男子面前急切地問著。
警察拍拍他的肩,「在手術室內,醫生還沒出來。不過,你女兒倒是沒事了,只是有點發燒而已,在──」還沒說完,手術室的門被打開,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展文鋒奔了上去。
「醫生,她──」
「放心──」醫生露出溫和的微笑,「她額上縫了六針,其它都只是皮外傷。不過……」他沉思了會,又接著道︰「她很虛弱,得好好靜養才行,否則肚子里的孩子,很容易流掉的。」
展文鋒驚訝地瞪著醫師,「孩子?」
「你不知道嗎?」那醫師笑了,「有半個月了吧!通常遭到這種意外,又奮力爬上山崖,孩子多半是保不住的,她實在太幸運了。」
「太好了!謝謝你,醫生。」展文鋒露出自進急診室後的第一個笑容。他感激地目送醫師離去。
「我們待會會將她移至二樓的二○三室病房,她只要休息兩個小時,打完點滴,就可以回去了。至于你女兒,她在東區兒童病房四○一室。」身旁的護士小姐和善地向他說道。
「謝謝。」听到妻子很快便可出院,他寬慰地笑了。
早先當他剛踏進家門接到車禍的消息時,一陣寒意從脊椎骨尾端直沖上他的腦門。打從五年前那次意外後,他最怕的就是听見車禍這兩字,沒想到他聘請技術一向不錯的優良司機,卻還是出了意外。人算當真是不如天算!
「先生,」兩位警察走了過來,拿出一張身分證問他︰「這人你認識嗎?」
「他是我家的司機,他沒事吧?」
「很不幸的,他是這場車禍中唯一慘死的。車禍現場我們勘察過了,有許多疑點──」
「疑點?」
「這恐怕不是意外,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猜測罷了!」
「文鋒──」展石嘉、黃清敏及王菲雯沖進了急診室。當王菲雯看見警察時,神色不禁有些緊張。今晚若不是展家二老在她家作客,她也不會這麼熱心地跑來。
展文鋒向父母說著。「燕燕幾個小時候後才能出來,我們先去看小燕吧!」
「我孫女兒沒事吧?」黃清敏著急著問。
「嘎?小燕也在車上?」王菲雯驚恐道。她明明交代大黑只除掉施燕燕而已,怎麼不但沒除掉她,還牽連了小燕?
「全都沒事了,媽,妳可以放心了。爸,我們快去看小燕吧!」
「呃……」兩位警察識相地體諒道︰「我們明天再到府上做筆錄。」
「謝謝。這是我家的地址。」文鋒在警察手中的記事簿上寫下了住址。
他送走了警察,又和那名熱心報案的男子道過謝後,這才和父母及菲雯走向東區的兒童病房。
O。O。O。
「媽媽朝山林吼了一聲,幾十只野貓就跑到我身邊保護我,然後媽媽像貓一樣,攀著崖壁沒多久就爬了上去,好厲害唷!」
「小燕,女乃女乃不是要妳別老看那種怪力亂神的電影?」黃清敏當她是胡說。
小燕坐在病床上認真地道︰「真的。媽媽好厲害,那些野貓全听媽的話,那些叔叔下來的時候,那些貓還在我身邊幫我取暖哩,不信,女乃女乃去問他們……」
「一派胡言……」展石嘉輕斥著。
「那倒也不一定,」王菲雯抬抬眼角,「搞不好,她真是那道士口中說的『貓妖』,我看,你們得小心了。」
「胡說!」展文鋒臉色難看地瞪著她,「我不準妳這樣說燕燕──」
「你──是,就你的燕燕好!」王菲雯氣急敗壞地說。原本,她還對小燕出事而有些內疚。但見展文鋒老護著燕燕,忍不住一把火就升了上來。「我回去了──」她噘起嘴,皮包一抓,見狀便是要走。
黃清敏趕忙拉住她,打圓場地勸著,「菲雯,別生氣了,他心情不好,妳別理他。」
「他什麼時候對我心情好過了!」她說後走出了病房。
她踱到了轉角的公共電話,瞧了瞧四周,才撥了個電話給大黑。
「喂,我找大黑。」
「我是。」
「你這混蛋,還我兩百萬來!」
「妳是……」
「王菲雯。我要你收拾施燕燕,你非但沒有,反而還拖了個小女孩進去!」她惱怒氣道。
「施燕燕沒死嗎?!」那低沉的聲音听來有些訝異,「我親眼見她連車摔落崖下的,她不可能活的啊!」
「總之她沒死。」
「真命大,我會再找機會下手的。」
「不必了,我自己想辦法。把錢退回來給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笑聲。「妳在開玩笑,我從不退錢的。」
「混帳──」
她罵著用力掛上電話。
O。O。O。
施燕燕可以說是尚在迷迷糊糊中,就被送出了醫院。由于失血過多,導致她身體十分虛弱,意識亦不甚清楚。一直到車上,她只隱約感受到一雙保護性的強壯臂膀緊緊環抱著她,安慰著她。
她的眼楮只掙扎地睜開了一下下,當她見到那雙足以令她感到安心,放心的眼眸時,她便放任著自己沉沉睡去。等她再次清醒時,她已在自家溫暖舒適的床上。
「燕燕……」
她听見那溫柔的呼喚,頭痛欲裂地捂著額想看清眼前的男子。是她丈夫,展文鋒,一臉的焦急和關心。
「文鋒──」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妳覺得怎樣?」他坐在床沿小心地傾身扶她坐起。
「頭痛──」她皺眉道,模著纏著繃帶的前額。
「醫生縫了六針,還好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當我知道妳出了車禍時,簡直不知怎麼辦才好,就像五年前那樣的惡夢──」他用力抱著她。眼里明顯的流露出恐懼和擔心。
「我沒事了。」為了安撫他。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說道︰「我只是有些頭疼而已──」
可是他眼底的恐懼依舊沒有散去。他有些沙啞地反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握著,「不要再這樣嚇我了,那種失去妳的恐懼我不要再承受一次,絕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