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捧住她的臉,很認真地問她︰「妳嫁我吧!」
「哈!」她苦澀地提醒︰「你忘了?我結婚了。」
「妳可以離婚!」
「我有個女兒!」
「不要緊,我願意連她一起疼──」
「哼!」她冷哼一聲,「說的倒容易。」
「我說到做到。」他保證地握住她的手。「難道妳偏要折磨我?更壓抑妳的熱情?」
「被熱情沖昏頭,通常只會壞事而已!」可不是!嫁給方盛平就是一個例子,一個教訓。她不再傻的相信這些溫柔的誓言。
「妳不相信我?」他有些生氣。
「不是,不是信不信你的問題,而是離婚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妳如果喜歡我就辦得到。」
「我沒你那麼自私。」她見他那張精明而英俊的面孔因受挫而生氣的脹紅了。
他咬牙切齒地道︰「妳得做個決定,要不我們就再也別互相交談,形同陌路。要不妳就離開那個男人,讓我好好的愛妳!我不要一半的愛,不清不楚的關系,妳一定要決定,一定!」
「你這是逼我!」
「是,是逼妳。」
「非得這樣?我們不能做個談心的好朋友嗎?」她沮喪地望著他堅定的面容。
「展辛純,妳一定得下個決心。」
「我以為你會體諒我……」她搖搖頭,深深吸一口氣。他真殘酷,真無情。
她仰著臉,含淚望著他,望著他粗獷、英俊,而狂妄的臉龐,和那雙咄咄逼人的眼楮。往後真要當他是陌生人,她辦得到嗎?想到這,她的心幾乎要整顆碎裂。她懷疑她真會心痛而死!
她不是沒想過要任性地和他走,丟下一切,走的遠遠的。有一個全新的開始;那麼,她或許不會心痛而死。好幾次當她待在他身邊,當他深情望著她時,她真的這麼想過。可是,這樣做,心碎的會是她的女兒、他的丈夫。方盛平再怎麼不是,畢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是她曾深深付出過情感的男人。她真能這麼丟下他嗎?
「不能!」她抽咽地,蹣跚後退一步。「我不能和你一起,不能離婚!」
「是嗎?」他惱怒地望著她,「那我們之間就此停止。」
「好!」她咬唇怒道,然後轉身便走。
他拉住她,扳過她的身子,突地吻上她的唇。
這吻又猛又烈,他像是要吞下她所有的味道,又像是太過恨她般地責罰她。
她瞬間有一時的迷亂,隨即猛地推開他,揚手用力括了他一個耳光,然後用那盈滿淚兒的眼楮恨恨地瞪著他。
「再見──」她用力說道,幾乎是用吼的。然後轉身奔離,消失在這條街上。
他模著滾燙的臉側,沮喪地站在沒了她的紅磚道上。任憑晚風把他吹冷,期望著她會反悔的奔回,出現在他面前,他等待著──
O。O。O。
展辛純搭上出租車,一路哭到家門,哭到眼也腫了,聲音亦啞了。當她疲憊而頭疼地佇立在家門外時,她第一次深深痛恨起回家的感覺。
她用力抹抹唇,想抹去他的味道,那霸道的一吻!然後又猛吸了幾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才開了門進去。
教她意外的是方盛平還沒去睡,而且也沒喝酒地坐在客廳里,當她見到他起身走向她時,她有一絲驚慌。
「妳最近怎麼都那麼晚回來?」
「公司應酬多嘛!女兒呢?」她避開他的問題。
「早就上床睡了。」
她往女兒的房間走去,「我去看她!」但她被他拉下,她驚恐地轉身望著他。她以為盛平發現了她和徐明皓的事,以為他要生氣了。結果……他不但沒有,反而溫柔地將她拉進懷里。
「我知道我常惹妳生氣,常惹妳傷心,都怪我沒出息,妳會原諒我吧?」
他突地如此懺悔,她反倒不知所措地慌了,「當然,當然!怎麼了?」
「今天是情人節。」
「我們從不過節的!」
「妳愛我嗎,我是說,就算我對妳這樣不好,妳還是會愛我的,是吧?」他有些孩子氣地追問著。
是他察覺出什麼了嗎?還是他終于也擔心起是否會失去她了?
看他驚恐的模樣,她有些不忍地輕撫他的發和面頰,柔柔地哄著︰「我愛你,真的。」
他吻上她,將她抱起,走進房里輕放至床上。
「我也愛妳,辛純──」
她哭了,這句話太久不曾從他口里說出;但她哭的原因卻是因為她听見這句話時,一點也不感到開心。
她閉上眼,任他月兌去她的衣服,任他在她身上釋放他的情感。她期望他可以吻去徐明皓的身影。
可是一直到他們結束,一直到他倒頭呼呼大睡,她翻身凝視窗外那一輪皎月,他挺拔的身影,那雙褐眸還在她心頭,像根針戳刺她,更像顆大石重重壓住她,重的逼她喘不過氣,逼她淚流滿腮──卻也不敢哭出聲。
夜的另一端──
徐明皓仰望著滿天的星空,扔掉指間的煙,嘆著氣。
她是不會回來的。
不過是他在自作多情罷了。
可是,他還舍不得離去。
也許要等到曙光乍現,他才會死心吧!
他告訴自己,再多等一會兒,再多等一會就好──
盡避,他覺得這冬夜有些凍人了。
O。O。O。
基于想永遠成為人類的理由,施燕燕決定再上山找玉泉和尚。小燕一見母親打算出門,便硬是跟了上來,于是她只好答應小燕一起上山。
施燕燕煩惱著不知如何開口同老和尚請求,于是一路上盯著窗外沉思著。是故當司機突地大吼一聲,閃避那突地從半山腰沖撞過來的車子時,她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便在那劇烈的撞擊中,連人帶車一起摔了出去;車子滑下山崖,一連串的撞擊後,她只記得拉過尖叫連連的女兒緊抱進懷里,隨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大黑叨著根煙,坐在他那輛老舊的灰色車里,滿意地見那輛名貴的黑色朋馳摔落山崖。然後聳聳肩,趁沒人經過前,猛踩油門揚塵而去。
雨聲、樹梢聲,還有蟲嗚,和嚶嚶的啜泣聲……
施燕燕睜開眼,望見一片的漆黑。听見壓在身下女兒的哭聲,她這才發現他們被困在已摔爛的車子里。
「媽媽……」小燕努力地蠕動著身子。
「妳沒事吧?」她模模小燕的頭,見她只是受了驚嚇,于是松了口氣;她又瞄了眼前座,見司機被卡死在廢鐵里,滿身是血,軀體被扭曲了的慘狀。
「媽……叔叔他……他……」
「別看!」她安撫著燕燕,「乖,別怕,我們爬出車子,來……」她用力推開變形了的車門,推女兒出去,隨即自己再跟著鑽了出來。
她們站在一堆雜草中,望去盡是矗立叢叢的大樹,除了微弱的月光外,四處是一片駭人的漆黑。她一點也不驚慌,這是她最熟悉的山林。
「媽,妳在流血啊!媽媽……」小燕害怕地指著母親的額頭。
「不要緊的。」她伸手捂住眉頭,那兒被割了一道痕,熱熱的血液正緩緩地涌出。但她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和她已有一份濃厚親情的小燕。
深夜的山林中氣溫越來越低,小燕冷得不停打顫。
「看來,我們摔下山崖了。」她環顧了一眼四周,想著要如何爬到上面的馬路去求救。如果她現在有尖銳的爪子,和輕盈的貓身,爬上去頂多只需一分鐘。但,她現在這個樣子,行動起來可就笨拙多了。
「媽媽,我好冷唷!」小燕發顫地說著,嘴唇被凍得發紫。
「來!」她拉過女兒躲到樹底下,坐著避開細雨。然後蒙住女兒的眼楮,用她當貓時的聲音朝山林大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