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眼,結實地抱住他。
賴徹感覺她的身子又暖又熱,在瞬間驅散他心中所有的寒意,仿佛將他帶回溫暖而潮濕的巢穴,避掉外頭所有的紛擾,如此自在而安心。
賴徹想,他又找回從前的自己了,那個懂得愛,懂得付出真心的男人。
是程芬淇幫助他找回自己的。
他再次嘗到可以放心去愛一個人的滋味。
他感謝曾經令他灰心、憤怒的命運之神,賜給他這樣一個女子。
他會好好愛她的,他對自己保證。不知不覺地他用有力而強壯的雙臂緊緊抱住她,仿佛在捍衛懷中他所愛的女人,不給她任何逃月兌的機會。
在芬淇天生溫軟烘熱的胴體間,他終于得以放心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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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一旦被馴服了,會如何?
它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伴侶,隨時隨地給予她熱情,霸道且專制地掌握她的行蹤,禁止任何男人越雷池半步。
而賴徹,一點也不辜負「狼」的天性。他樣樣做足,幾乎把程芬淇的日子全霸佔住了。
程芬淇十分詫異他的轉變。
「你快害我不能呼吸了。」她嗔怒地埋怨著。
他干脆連她抗議的權利都奪去。
那次,他吻到她幾乎窒息,就在大街上,顧不得身旁行人驚呼連連。
事後,程芬淇瞪著他,唇角卻是盈滿了笑意。
有這樣放肆的情人,是她怎樣都料想不到的。也許她惟一能做的即是盡情讓他寵吧?于是當班上的同學全為聯考而忙得焦頭爛額時,她倒沒啥感覺。
席真又是嫉妒、又是眼紅地罵芬淇一句。「你這個胸無大志的女人!」席真正被她老媽逼著去補習。
芬淇回以一朵幸福的微笑。其實,她自己也覺得這樣依賴賴徹似乎是不妥當的,然而,當一個女人幸福的時候,她還會有什麼「大志」呢?只覺得日夜都能這樣被一個男人呵護著,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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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徹的朋友,同樣對他的轉變感到詫異。
「她到底是哪一點把你迷成這樣?」開口的是今日和賴徹在福華談電視劇本的制作人劉強。他和賴徹剛從洗手間出來。
他把芬淇一人留在正前方的「彩虹廳」內喝下午茶。
她正專心地「對付」一塊起司蛋糕,對于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
賴徹用手肘頂頂身旁的劉強。「你看——」他用下巴示意愛妻的方向。「在福華餐廳內,她自在的像在自己家里用餐一樣,你知道為什麼嗎?」他頓了一下,微笑道︰「那是因為她真的當她自己在家里吃飯。不論去哪里,她都有辦法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忽視他人的目光和存在。她把別人都堵在自己造的、無形的牆外,她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可是我可以穿越那道牆。」他驕傲地。「我需要這種不在乎世人眼光的愛人。她讓我的熱情有地方釋放,而且她能夠容納我的不同。我在她面前覺得很自在——」
劉強卻頗不以為然。「是黃美琳當初因為無法不顧世俗條件的選擇你,所以你才對程芬淇的——」
他話沒來得及說完,賴徹猛地揪住他的領口,暴怒地威脅。「不、準、提、到、她——」
劉強當然不敢再多嘴,然而心底卻暗自嘀咕︰才說起美琳的名字,他就敏感成那樣,他真的忘得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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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賴徹帶芬淇去北投洗溫泉。
在石磚制成,冒著白色蒸氣的澡盆里,她被溫熱的泉水烘得雙頰緋紅。
她雙手撐在他胸前,雙眸迷蒙的俯視著他。
他正用雙手她光滑的背。
「賴徹——」她用一種沙啞、感性的聲音喊他。
在煙氣騰騰中,她看不清他的臉龐。芬淇忽然害怕起來,驚覺這個男人若消失了,她將連自己一並失去。
「賴徹……你不會離開我吧?」
「不會。」
她突然正經無比地道︰「如果你背叛我,我一定會恨你。」
「傻瓜——」他笑她亂想,將她拉進懷里。
溫泉泡久了,頭都有些暈了。
在他耳畔,她恍惚地說了一句。「我真的怕有一天我會恨你,所以提前告訴你,徹,我好高興愛過你——」
他封住她的嘴,吞下她剩余的話。
那麼愛一個人、相信一個人,是很危險的吧?
太幸福,會讓人褪去所有的防備。最幸福的時候,因此也是人最脆弱的時候。因為任何一個打擊,很可能就會毀滅掉一切——
第九章
午後,門鈴響時,賴徹正在教芬淇寫劇本。她起身去開門,門未全拉開,倒先聞到一股香味。
好熟悉的味道!待門全開了,她才恍然大悟。
是黃美琳!她一身粉紅套裝,渾身散發一股高貴、淡雅的氣質。即使她戴著墨鏡,程芬淇仍可輕易地認出她來。
「你找誰?」這女人來干麼?芬淇明顯不悅地。
「呃——」美琳詫異于她充滿敵意的口氣,卻仍友善地微笑道︰「請問賴徹在嗎?」對于賴徹家里有女人,美琳並不意外,只是這女人銳利的眸子和霸氣的口吻令她不舒服。
程芬淇抬高下巴,簡潔一句。「這、里、沒、這、個、人——」然後「砰」一聲摔上大門。
芬淇背貼著門,心亂成一片。不!她不要徹見黃美琳。
而門鈴又響了。該死!她不想驚動徹,只得開門。
「呃,我確定他住在這里。」美琳的口氣雖溫柔,卻固執得不容拒絕。
「他搬走了。」
「搬走?搬去哪里?」
「不知道!請你離開。」
美琳落寞地轉身走開,偏偏賴徹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是誰呀?」他走出來,門外的美琳正好轉過身來。
美琳又驚又喜地摘下墨鏡。「徹——」她親切地喚他。
他怔住了。
而程芬淇的背脊立刻升起一股寒意。突然間,世界變得好冷……
程芬淇被擋在會客室外。
他並未對她說明來者是誰,只是淡淡說一句。「我和她要談點工作上的事情。」即把她關在門外。
門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賴徹不懂美琳為何又來找他?他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他感覺得出芬淇的不悅。他應該立刻趕美琳走,最好還嘲笑她幾句。
面對一個負心的舊情人,他客氣什麼?
然而他只是冷冷地瞅著她瞧。也許——他更好奇她怎麼敢來見他?她怎有那個臉?而且,她竟還對他笑……
是的,美琳微笑。只因他冰冷的注視令她不得不用禮貌的微笑來遮掩自己的緊張。
「徹——」依舊是輕柔如絲的嗓音。
他厲聲道︰「叫我全名。」
她被他嚴厲的口吻嚇著了,然後睜著雙眸,抿緊唇,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為了見他,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力氣說服自己,而他……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委屈的眼淚呼之欲出。
而他不為所動。他可沒有忘記曾經受的傷害。
「你到底有什麼事!?」
「徹——」她抬頭,深情地看他一眼,然後從貼身皮包抽出一張紙,欣喜地對他說︰「我終于和張衍離婚了。」
他望著那張證書,突然覺得她千里迢迢跑來告訴他這件事相當可笑。「呵,恭喜你。」
她抓住他的手臂,有些激動地說︰「徹,我們可以——」
「我結婚了。」
她驚惶張大了眼。「你……」
「哼!這麼大的消息你不知道嗎?」
不!她不知道。這陣子她忙于和張衍談判,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事。若知道他已經結婚,她怎可能還會興高采烈地上門來?
「我以為方才那個女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