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花錢找來的?不,她是我妻子,不過——」他殘酷道。「就算我沒結婚,也不會撿‘回頭草’吃!」他諷刺道。當初的愛,全成了恨。
忍住淚水,她沙啞地說︰「你不必這樣羞辱我,這些年我也不好過——」
「是嗎?我很遺憾,不過那可是你選擇的。」
「不——」她反駁。「是我媽逼的!」
「但你可以堅持,是你軟弱,你心底也覺得和我在一起沒有未來,不是嗎?」
「我們一定要重提這些嗎?」她覺得很難堪。「我這些年始終忘不了你,徹,隨你怎麼罵我,我愛你,一直愛著你。」
這句話似利箭,刺進了他的胸膛。
她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就擾亂了他的心?她怎敢如此放肆!?
他握緊拳頭,顫抖地咬牙道︰「滾!你給我滾得遠遠的。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要來煩我?滾——」他咆哮道。
美琳再也克制不住滿眶的淚水,她狼狽地奪門離去。
他終于報復了,終于狠狠地罵了她一頓。
可是——為何他沒有任何快樂的感覺?
步出會客室,對面房間隨即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他迅速進房,只見房內一片混亂,床罩被扯下,整張床幾乎被掀了起來,衣櫃敞開著,里頭的東西全被掏出來丟在地上,和被撕毀的信件堆在一起。
這簡直是一場浩劫。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爬上書桌,繼續將東西往窗外扔。
他看傻眼了。「老天!你在干什麼!?」
芬淇听見他的聲音,怔了怔,回頭看他一眼,又繼續丟光懷里的東西,然後跳下書桌,拾起枕頭往窗外一扔,跟著是床單——
他上前抓住床單一角。「你到底在干什麼?」
她唇一抿,忿忿地瞪著他,然後用力一扯,當他的面將床單摔出窗外。
賴徹氣得要抓她,但她用力推開他。
「這房子全是她的影子!」她大吼。
「你偷看我的東西?」
她回避問題,拾起地上的信件繼續扔出窗外。這里全是那女人的東西,連空氣都充滿她的味道,令她窒息。
賴徹走到窗口,看見庭院里的東西已經堆得似座小山的。
他突地問她。「你打算怎麼處理?」他用下巴指指那堆被丟棄的物品。
她喘著氣,顯然扔得累了。「燒掉!」奇怪,他怎麼不生氣?反而和她一起瞪著窗外。
「還有沒有什麼漏掉沒扔的?」他溫柔地問她。
「這得問你呀?我怎麼知道她還用過什麼、留了什麼?」
他哈哈大笑。「廚房的碗是她買的。」
她立刻轉身去拿。
他又喊了一句。「喔,別忘了那只藍色的骨瓷杯!還有電話也是她送的,另外客廳有張茶幾也是——」身後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納悶地轉頭,看見她蹲在門邊。
他眉一挑,邊問道︰「怎麼?還不去拿!?」
「我累了。」她瞥他一眼,背貼上牆,屈膝躬背坐下。
他听了,忍不住笑出來。
她氣得撇過臉去不理他。笑吧!盡量嘲笑她好了。他哪懂得她的難受?臭男人!她倔強地將臉枕在膝上,心情壞極了。
他走了過來,在她身旁蹲下,突然輕輕問她。「芬淇,你在怕什麼?」
她轉過臉面對著他。
他的臉上看不見任何嘲笑或一絲慍意,只有一對溫柔的雙眸正凝視著她。
她咬著唇,不回他的話。沒錯,她的確在害怕。
賴徹低低訴說。「淇,你要丟光所有和美琳有關的東西嗎?那你恐怕還得把我的腦袋砍下來,因為里頭有她的回憶——淇——你是怕我再去愛她嗎?傻瓜,對我而言,她已經過去了,現在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你根本用不著去嫉妒她,我在乎的只有你呀!我答應再也不見她,這樣你放心了吧?」
她睜著眼,靜靜听他說完。然後埋首,不發一語。
他輕搖她的肩膀。「喂,這樣你還生氣啊?」
不——他猜錯了,她已經不氣了。只是,她哭了,而且是放肆地大哭了起來。她藏起臉,不好意思教他看見,而啜泣的聲音和顫動的肩膀卻逃不過他的眼楮。
她嗚咽一句。「我只是……只是想要一個完全屬于我的東西。」她所指的是賴徹。
他笑了,心疼地抱緊她。「我不是‘東西’,笨蛋!」
在他寬闊的胸膛里,她卸下所有的偽裝、倔強,還有故作的堅強。她終于坦誠她軟弱的一面,對他舉起白旗。
那夜,她哭了好久好久,像個三歲小孩。
他幾乎要懷疑那淚水是積了多久?她流個不停哪——
整個世界好似都被她哭濕了。
她哭得癱倒在他的懷里,于是他只好抱她上床休息。
他一夜未眠地摟著她、哄著她、安撫她。
今夜,他更加明白自己對她是何等重要。這令他加倍地想保護她、守護她。他暗中立誓永遠也不要再惹她傷心。
********************
程芬淇終于畢業了。
畢業典禮當天,許多家長皆趕來參加。這種需要親人的場合,程芬淇總是孤單地坐在一隅,並且領受「被同情」、「被議論」的待遇。
然而,這次不同。
坐在禮堂的位子,穿著鵝黃色小禮服的她,不時回頭瞄著身後家長區的某處。
台上校長、教官、主任說些什麼,她都听不見,眼里只看見穿著西裝的賴徹。
他帶著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深情望著她,手里捧著近百朵的紅薔薇。
他不和任何人招呼,亦不理會任何人。
他坐在那里,真是帥斃了。她開心地在心底贊嘆著,和周圍的人比起來,他是那麼獨特、亮眼。
她真舍不得將視線離開,可是老師凶惡的目光已經掃射到她身上了。
嚴厲的聲音警告著。「程芬淇,就剩不到幾分鐘了。你就不能安份點,少看你先生幾眼嗎?」
一旁的同學忍不住偷笑起來。
女魔頭!芬淇吐吐舌,好在只要再忍她一天,她就自由了。程芬淇不舍地移回目光,乖乖坐好。
好不容易才開始發畢業證書。當司儀終于宣布典禮結束時,程芬淇立刻提著禮服,揮著手里的畢業證書往賴徹的方向奔去,在眾目睽睽之下撲進他的懷抱。
她的行為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和驚呼聲。
賴徹目中無人地將她攔腰抱起。「終于畢業了,嗯——」
他抱著她直往停于外頭的跑車踱去。盡避周圍議論紛紛,批評聲不斷,他們眼中卻只有彼此,毫不理會旁人的評價。
賴徹將笑得燦爛如花的她丟上車,然後開車呼嘯離去。
********************
天氣晴朗,風呼呼地吹。芬淇開心地站在掀開頂蓋的車上,長發被風吹成一道黑的絲緞。終于擺月兌掉那些人了!她興奮地大吼大叫,然後她抱住他,順勢一仰,躺在他的腿上。
他一邊駕車,一邊問她。「想到怎麼慶祝了嗎?」她柔柔的發不時隨風撲上他的唇。
她搖頭,望著天空的雲,看得出神。「哇!我從來不知道可以這樣看天空。」
他埋怨。「我就沒辦法享受這種樂趣,得開車載你哪!」
「喂!」她坐下來抗議。「說得那麼委屈,我也想開開車哪!多過癮。」
「喔?」他看她,突然放開方向盤。「那換你開——」
她大叫,趕緊捉住方向盤,試圖穩住方向。「喂,你過來開,我不會呀!」她緊張得大吼。他卻老神在在。「放心,我的腳控制得很好,你只要讓車保持直行就行了。」
她仍是一邊硬著頭皮開,一邊罵他。「不行了,你過來開。」她嚇出一身冷汗,他卻硬逼她開足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