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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太放肆 第3頁

作者︰名秀

賴徹似在看一出好戲。他就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狼,等著撲向他的獵物。

他早知道她會來,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只「獵物」的個頭這樣瘦小。

未明的天色中,他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見一頭長發隨風飄蕩。

現在,她推開窗戶,試著闖入他的偏房。

這女的,夠大膽——竟敢私闖他的居所。

她輕手輕足地溜進偏房,小心地翻箱倒櫃。

她吸著氣、連地板上的書報都掀開查探。冷汗涔涔滑落,身子也緊張地繃著。

猝然間,燈火大亮,滿室光明。

有人開燈!

她拔腿即溜往窗外,但一只強壯的手臂輕易地將她的腰攬了回來。

懊死!她咒罵。

程芬淇頭一回正眼看清楚賴徹的面貌。

她竟必須「仰」著臉才能對著他。懸殊的高度令她立即矮上半截。

原來這賴徹真有一雙野狼般的眼。

他嘴角噙著一抹饒富趣味的笑容,似在思考什麼、玩味什麼。

那雙黑眸,隱隱泛著冷光。

他大剌剌地打量她,從頭頂至腳底,無一處放過,仿佛要吞了她。

她被這男人瞧得脹紅了臉頰,輕輕喘氣。

是因為害怕嗎?不,那不僅僅是這情緒——

她心底閃過一陣慌亂。

半晌,他才不慌不忙地開口。「你是誰?」

他很久未曾見過這般清麗懾人的眸子了。她有一對好眼楮,透著懾人魂魄的氣息。

她不說話,只管瞪著他。

賴徹笑了,挑眉再道︰「你屬猴嗎?一大早就爬上爬下的。」

她揚眉,手向他一伸,干脆直道︰「日記還我!」

他縱身大笑。好家伙,惡人先告狀!她可理直氣壯了。

直到笑夠了,他才旋身拎起沙發上的抱枕,伸手進枕套里拿出她的日記。

「你找的可是這個?」

「是!」

「我為何要還你?」他故意刁難。

「那是我的日記,你夠‘君子’的話,就該還我。」她特別強調「君子」這二字。

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這是我的住處,你真是‘淑女’的話,就不該三番兩次擅自溜進來。」

她咬牙,自知理虧,所以放軟了聲調。

「昨天為了替鄰居小孩撿回風箏才闖進來,不是故意的。」她辯解,希望他能體諒。

但他只是挑眉「噢」了一聲,表示他听到了。

然後他當她的面翻開那本日記。

「那麼……」他指著其中一頁。「拿望遠鏡偷窺我家又怎麼說?」

她大喝。「你偷看我的日記?」混帳,混帳!

「你不也偷窺我的房子?」他辯駁道。

「還我!」她一個箭步往前跨,欲搶回那本日記。

他手一伸,卻將她抵在牆前,並俯身威脅她。「小心,別在我這里撒野。」

芬淇氣炸了!

她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她的秘密、那些對誰都說不出口的秘密,眼前這男人竟輕易地拿走了。

這簡直像是一種羞辱。

她又踢又扭,但只是令他更逼近自己。

他幾乎已將她整個人抵在牆前,兩人只隔一些空隙。

意識到這令人窒息、緊迫的空間,她停止掙扎,雙頰徘紅,改用憤怒的目光瞪著他。

她越是生氣,他越是覺得有趣。

「你叫什麼名字?」

她倔強地昂著下巴,不肯說出口。

「嘿!這不公平,你知道我這麼多事,我知道你一個名字不過分吧?」他道。

她機靈地反駁他。「哼!太公平了,這日記告訴你夠多事了——」

他再次笑開,並嘲諷她一句。「是,我還沒忘你寫著好奇‘接吻’是怎樣一回——啊——」

突地,她趁他得意大笑時,狠狠地重踢他的小腿肚一腳。

他咒罵著彎身扶住痛處。

芬淇立刻抄走她的日記,風也似地爬出窗戶,沒命地飛奔出去。

而屋內的賴徹痛得幾乎紅了眼。

他氣壞了,從沒有一個女人膽敢對他這樣放肆。

她不但招惹他的人、侵入他的地盤,還踢他一腳,最後還能全身而退。哪有這麼便宜的事?簡直是侮辱他的智商。

可他氣忿又能怎樣?不甘心又能怎樣?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姓名,只知道她住在這附近。

賴徹瞪著那扇大開的窗戶,院子里已無她的蹤影。

他想起昨夜他翻看那本日記,娟秀的字跡細細寫著她無助的成長過程、她的心事、她的願望。

她希望遇上一個可以保護她的男人,帶她遠離那可憎的家。

當時看到這段,他以為她是個膽小脆弱的女子。

但方才那雙直視他的眸子,卻閃爍著一股異常堅強的光芒。

賴徹覺得這女子其實並不需要人保護。

那麼清麗的眸子,卻混雜著一股早熟的滄桑。

盡避小腿的痛楚仍在,但賴徹竟有種渴望再見到她的沖動。

已經很多年他不再對一個女人如此好奇,不再對一個女人感興趣。

這放蕩不羈的生活究竟持續多久了?他在不同女人的體溫間來去,試圖彌補或麻醉他心底深處那破了洞、淌著血的傷口。

想起往事,賴徹野狼般的眼,傾刻深沉黯淡如黑夜。

********************

市中心區,演藝圈人常去的爵士Pub——迷迭香。

深夜,Pub照舊播放著傷心的爵士樂。

昏暗的空間,頹廢的情調。

黃美琳如常泡在吧台前,憂郁地抽煙、听音樂。她不想回那豪華但冷清的家。

她的丈夫張衍今夜肯定又是流連在某個情婦懷里了。

結婚三年,沒有一天她不是活在悔恨里。她舍棄當初還未成名的賴徹,軟弱地順從母意,嫁予事業有成的張衍。

但不到半年,他已看膩她的美貌了,在外頭光明正大地養起情婦來了。

而當初深愛她的賴徹,事業突飛猛進,而今已是圈內著名的編劇。

她沒有一天不想念賴徹那厚實溫暖的胸膛,但她已不敢回去。

迷迭香的老板安迪也認識賴徹,常體貼地轉告他的近況給美琳。

這夜,安迪一邊擦拭洗淨的杯子,一邊喃喃對她道︰「他仍是一樣,沒有固定的女伴,也沒看他對誰認真過,偶爾會醉上一天,越來越放蕩……」

美琳盯著指間的煙,點點頭,美麗的臉龐蒙上一層哀傷。

她每每听他這麼說,心里總免不了一陣內疚,卻又有一股莫名的高興和安慰。

好矛盾。

是她傷透了他的心,令他再也不相信愛情,但心底卻又忍不住盼望賴徹別再愛上任何女人……美琳討厭自己這般自私,卻又克制不住這種想法。

安迪看透她的煎熬,也明白賴徹對她的依戀。

他輕聲地說︰「也許你們還沒結束……」

她看他一眼,搖搖頭,捻熄煙。

他又說︰「你為什麼不試著再找他?」

「我不敢,他不會原諒我的。」她沒臉再見他。

「我覺得賴徹還愛著你——」安迪太了解他們的歷史了。

餅去這間「迷迭香」里,夜夜常見這對情侶恩愛的畫面。

美琳難過地對他笑笑。「酒杯空了。」

他替她再斟滿。「就這樣完了?」他替他們可惜。

美琳聳聳肩,飲干那杯酒。盼望思念的苦,能隨酒精蒸發——

今晚來Pub前,她已同丈夫提出離婚的念頭。張衍似不打算放她自由,卻又不肯專情待她。

美琳再燃一根煙,張衍稍前負氣的話猶在耳畔——

「你憑什麼埋怨我養女人?笑話!你早早和賴徹那家伙同居不知幾年了,我都沒同你計較,算起來你也沒多清高——」

她從來不知道婚後,他會同她計較起她的過去。

選擇張衍,離開賴徹,看來是她此生最失敗的選擇。

如果時光可以倒轉……

如果……她復再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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