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畫面正如瑞妮初讀小說時所想像的。」卡,印出來!「她滿意地喊道。
接著拍的是地面的近景︰樂隊吹奏號角,小孩揮舞英國國旗。藍道爾木然地面對首相,他的父親笑得好驕傲,絲毫沒有察覺到兒子內心的創傷和折磨。官方的歡迎式結束後,藍道爾緩慢、艱困地穿過人群……
「卡!「瑞妮喊道。
接著輪到柯莎拉上場了。化妝師以巧手為她補妝,隱藏歲月的痕跡,讓她看起來就像十九歲的年輕女孩。
瑞妮的內心卻是焦慮的,這是她首度自導自演。雖然她很清楚希望呈現在鏡頭前的效果,但她太記掛導演的職責,無法成功融人莎拉一角,結果連續搞砸了兩次。
「穩下來,什麼都別想,專心演好它!「格瑞鼓勵她。
瑞妮低咒出聲,再次嘗試,終於OK了。在這一幕里,她先是對藍道爾的安然歸來欣喜若狂,旋即秀容轉為憂慮。」爸爸,為什麼他們不能放過他!」
教養良好的淑女應該要乖乖地待在她父親身邊,但一看到道爾,莎拉忘了一切。群眾齊聲高喊︰」道爾!道爾!「她奮力擠過人群,無視於父親焦灼的呼喚,或旁人不以為然的皺眉,眼里只有道爾一個人。她或許是全車站里唯一看到道爾眼里驚慌的人。
道爾慌亂的目光和她的相遇。她驚喘出聲。他臉上的驚恐是如此強而有力,她忘了自己是導演和莎拉,單純只是個為丈夫擔心的妻子。」道爾,道爾!.」
他朝她伸出手,望著她的眼神彷佛她是由天而降的天使。她朝他伸出手,分隔著三名男子,戴著白色蕾絲手套的小手和他的相握住。
有那麼一晌,他緊緊握住她,力道大得幾令她瘀痛。然後他緩緩放開手,表情轉為痛苦、沮喪。莎拉直覺自己正在失去他,反手緊握住!拒絕放開所愛的男人。
他們緊握著彼此好一晌,然後瑞妮喊道︰」卡!」
她放開肯基的手,擠過人群,回到格瑞身邊,看拍攝的成果。格瑞拍得好極了。鏡頭往前推,鎖定在兩人一父握的手上,象徵了一這對男女的關系——男的退縮,女的則無視任何阻礙,拒絕放手。
「太好了,這正是我想要的,格瑞。印出來。「她道。
助理導演指揮臨時演員準備拍下一幕,她回到止目基身邊。他退到蒸汽火車的陰影里,離開人群』段距離,雙臂抱胸,本無表情。
他似乎沒有看見她的到來。瑞妮輕觸他的手臂。」止目基,你剛才真的表現得太棒了!」
他猛抽回手,彷佛遭到雷殮一般。好一晌後,他的眼神才在她身上聚焦。
「不用任何台詞,你讓觀眾清楚地看見了藍道爾的心境由地獄歷劫歸來的男人,但仍然生活在地獄里。」
「那正是你想要的,不是嗎?「他整了一下衣袖,轉身走開。
瑞妮沮喪地望著他的背影。她原希望藉由這出戲逼出肯基演技的極限,似乎她也如願了。但一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當天的拍攝終於完成。瑞妮上了車,卻發現肯基在車上打盹笙、著她。她進入車內時,吵醒了他。」抱歉,我以為你已經先回去了。」
「我需要時間調適。「司機開動車子,肯基疲憊地揉了揉眼楮。」抱歉稍早對你發脾氣,瑞妮。恐怕由現在起直到拍片結束,一切只會更糟。」
「找才應該向你道歉。找開始明白我究竟說服你接受什麼了。」
「這意味著你希望另找他人演出藍道爾?」
她咬著下唇。」不,你將他銓釋得好極了。我只希望扮演這個苗一色不會令你如此困擾。」
「才是我的好女孩二他的話里有著笑意。『要拍出好電影,就需要像你這種事一和執著。拍電影就像戰爭,這定會有死傷。」
「這下我的罪惡感更甚了。」
「我想我頂多是受傷,不至於死。」
「真令人安慰二她嘲澀地道。「對了!稍早格瑞喊了我T什麼的,那是某種我不知道的、對導演的昵稱嗎?」
他笑了。「在新墨西哥時,工作人員開始喊你TLC。」
「代表溫柔、愛心和關心?」
「不,它代表強悍的小母雞(TOughLittleChick)。」
她脹紅了臉龐。「有任何特別的理由嗎?」
「在你解雇了那名拉電線的小夥子後,他們就開始這樣稱呼你了。」
「他活該被解雇,」她自衛地道。「剛出道的演員不應該被嘲笑。」
「的確,也因此TLC是種恭維。工作人員喜歡能夠掌控全局的導演。」
強悍的小母雞。噢,她猜還有可能更糟的。他們可能喊她BB——代表賤人老板(BitChBoss)。
肯基的笑意逸去。「你看到了『詢問報』上面的照片嗎?」
她的胃糾成結。「是的。」
「潔琳純粹只是朋友。我去找她談論蘇奈特的事,之後我們一起出去用餐。」
瑞妮長吐出口氣。「謝謝你告訴我。我知道這不關我的事,但那會令我……難堪。如果你當著我的面和其他女人有染。」
「我知道。」他伸手握住她的。「我保證在我們拍片的期間不曾傳出緋聞。」
就像莎拉一樣,她有股強烈的沖動,想要牢牢握住他的手,不談他自身邊溜走。
但因為她遠比莎拉年長、生活在現代,並且即將離婚,因此她沒有這麼做。
第二幕開麥拉11
等待拍片時,止目基在洛查莊園的西翼走來走去。在這種時候,他幾乎希望自己抽菸了。愈加深入藍道爾的角色,他變得愈來愈緊張。他彷佛可以感覺到這個角色深入他的靈魂,窒息了他。
至少他們遠離了倫敦,避開那些八卦媒體。不幸的是,在一逅里他們依舊每日收到『詢問報』。蘇奈特仍未放棄揭穿他過去的努力,但截至現在,他尚未找到任何決一疋性或破壞性的證據。雖然蘇奈特盡可能在報導里將他寫得極糟,至少他還不敢編造謊言--大概是擔心被告吧!
肯基望向瑞妮。她穿著一襲飄逸如雪的純白禮服,正在和格瑞討論燈光。此刻的她像極了十九歲純真的莎拉,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導演。雖然是初執導筒,她卻能從容掌控整個拍攝的進度和節奏,嬴得了所有工作人員的尊敬。她很清楚自己想要呈現出什麼,也從不曾忘記電影的拍攝需要所有人協力合作。換作其他情況,他或許會喜歡由她導演。
瑞妮離開攝影師,朝他走來。「你看起來出色極了——就像個傲氣十足的維多利亞時代軍官。」她愉悅地道。「但試著別在草坪上踩出洞來,我還得支付莊園主人修復的費用。這一片維護了五百年的草坪恐怕不便宜。」
她的椰榆令他笑了。「我會試著謹記在心。」
「我們去散步走走吧!等我們回來時,格瑞應該已經架設好拍攝涼亭的第二部攝影機。」她挽著他的手臂,立刻感覺到他的緊繃,她平靜地道︰「我們必須習慣在鏡頭前踫觸彼此。」
懊是坦誠相對的時候了。「在鏡頭前扮演愛人,是否像困擾我一樣地困擾你?」
「我寧可和其他演員演出床戲,」她苦笑。「就算這純粹是演技的表現,沒有投入個人的感情,觀眾在看這幾幕戲時,卻不會這麼想。我痛恨這樣。」
「我也是。」
他們轉過彎,來到莊園的北側。「坦白說,除了和你共演的壓力外,拍片的進度也太過順利得令我緊張。舉例來說,誰想得到我們能夠找到像洛查一壯園這樣擁有兩種風格的建築來拍片呢?我們可以同時在這里拍攝藍家和柯家,省了許多時間和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