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極了。壞消息呢?」
愛瑪深吸了口氣。「我不能陪你去新墨西哥或倫敦拍片。我剛看完醫生,證實我已經懷孕四個月了,但醫生警告我的情況不穩,必須在懷孕期間安胎靜養——不然可能會像過去一樣流產。我很抱歉,瑞妮,但你知道這個孩子對我們有多麼重要,我不能冒任何的險。」
瑞妮在心里低咒。愛瑪懷孕是個好消息,她也知道在兩度流產後,愛瑪有多麼重視這個孩子,但時機真的再糟不過了。愛瑪可以說是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少了她打點一切,她要怎麼專心導演電影?「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她盡可能熱切地道。「你當然該以孩子為重,千萬不能冒險。放心,我可以應付得來。」
愛瑪的聲音微咽。「我很抱歉讓你失望,瑞妮。我知道『世紀之戰』這部電影對你很重要……但懷孕的時機是無法選擇的。不過我還是可以坐鎮洛杉磯的辦公室。」
「謝了,但千萬別太勞累了。或許你最好在家靜養,我們可以用電話和網路聯絡。」
「那真的太棒了。」愛瑪抽噎地道。「該死了」「自從懷孕後,我變得超愛哭的。謝謝你的諒解,瑞妮。一開始我真不知道該怎樣出口訴你。」
「孩子比什麼都重要。」瑞妮打心里羨慕愛瑪。如果她也有機會懷孕…「代我向大偉問好,並致上我最深切的祝福。」她道了再見後,切斷電話。
「我听到愛瑪懷孕!無法跟著你出外景了?」薇兒問。
瑞妮點點頭。「這對她是天大的好消息,對我卻糟透了。沒有她打點一切,我要怎樣專心導演?」
「別擔心,你克服過比這更大的障礙。或許你可以另外請個助理幫忙。」薇兒道。
「是的」瑞妮啜著紅茶,望著好友,由衷感謝她的支持,突然間靈光一閃。「噢,薇兒,你能夠取代愛瑪嗎?」
「我!」薇兒無法置信地道。「那太荒謬了,我是個律師,對電影一竅不通。你只須放出風聲,好萊塢有得是經驗豐富的助理爭相為你工作。」
「別太低估自己了,你來看過我拍許多次片,並在我寫作『世紀之戰』時提供了寶貴的意見,而且你是我所認識的人當中最擅於組織的。」
「但我在這里還有份工作,我不能就這樣走掉!」
「只是幾個月而已!之前你不也提到你厭倦了現在一成不變的生活包括你的工作?」瑞妮進一步誘惑道。「或許該是換個環境的時候了。你也提到你累積了成噸的假沒有休,把這個當做休假,嘗試全新的生活怎樣?你絕不緩 悔的。你也不想一成不變地當個律師,一直抱怨到老吧?而且我需要個朋友。」
薇兒遲疑了。「你說得我都心動了。你提供了我大好的機會,而如果我不接受,或許我一輩子都緩 悔。」
「那就一這樣說定了!」瑞妮激動地道。「等著瞧,這會很有趣的。你會見識到無數的新鮮事,遇到各種稀奇古怪的人,絕對不會再抱怨無聊。」
「該死了,我又怎麼拒絕得了這麼動人的提議?」薇兒舉起酒杯和瑞妮的輕觸。「就一這樣說定了,瑞妮。這一杯敬你的新事業,和我們將一起拍攝的電影!」
「乾杯!」瑞妮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對即將開拍的『世紀之戰』更加滿懷信心了。
利夫點點頭就定位。肯基背倚著岩石躺臥,雙手被縛在身一刖,頭、手技巧地呈現出血污和瘀傷。
「開拍!」瑞妮下令。
夏利夫像豹般擋開他的手下,匕首刺向藍道爾的胸膛。「住手!這是英國軍官!」他小心地踢中肯基墊著布的肋間。「他對我有用處。」
「你乾脆現在就殺死我,因為我絕不會幫助你。」肯基啐道。此刻的藍道爾仍然滿懷挑戰,敢於面對死亡,不知道等待他的遠比死亡艱困。「也或者如果你真如你所聲稱的是個戰士,解開我的繩索,讓我們像個男人般對戰!」
夏利夫惡意冷笑。「沒有這麼簡——簡——」他開始結巴。
「卡!!」
昂責拉電線的年輕小伙子大聲申吟,夏利夫脹紅了臉龐。瑞妮望著他,驀地轉向那名罪魁禍首。「這部電影不需要你了,現在就走!」
他驚喘出聲。「但……但!」
「表演的好壞不是由你來判斷的,」她冷聲道。「如果你想繼續在這行做,以後牢記這一點。現在就離開!」
男孩在一片愕然岑寂中離開了,連他負責音效的上司都不敢抗議。瑞妮有權解雇那名白痴,也對所有人證明了她的強勢。但如果戲要拍下去,最好另外再想辦法。
肯基站起來。「替我解開繩子,我們全都需要休息。」
瞧見他的表情,瑞妮道︰「肯基說得對,我們休息一下。」
第一助理導演召回工作人員。肯基對夏利夫道︰「我們去走走吧,順便伸展一下手腳。」
夏利夫點點頭,像待宰的羔羊,跟著肯基離開攝影機和其他工作人員。夏利夫是瑞妮由面試里挑出來的新人,他在排練時表現得極佳,但或許還太過年輕,容易緊張。「這是你的第一部電影嗎?」肯基漫不經意地問。
「是的,先生。去年我才從中央影劇學院畢業,我拍過幾出電視劇和舞台劇,但從沒有像這樣大規模的。」
中央影劇學院是倫敦頂尖的劇校,夏利夫理應受過一流的訓練。肯基思忖著要怎樣讓他放松下來,夏利夫已月兌口而出。「我很抱歉,史先生。我原本以為我已將台詞倒北目如流,但……」他無助地攤開雙手。
「拍攝好萊塢電影令你緊張。」
「那只是部分原因,」夏利夫用力吞咽。「主要……主要是因為你,先生。我看過你在史特拉福演出羅密歐。你演活了那個角色……照亮了整個舞台。我就是這樣才決定成為演員的。」
第二幕開麥拉5
天剛破曉,新墨西哥的清晨頗有寒意,但藍道爾率領的騎兵隊已守在山丘頂,準備在拂曉出擊。
肯基強抑下個呵欠,想著演員的生活真不是人過的。瑞妮忙著指揮攝影師就定位,確定一切都沒有出差錯。他們將要拍攝藍道爾率領巡邏小隊,背著上升的朝日疾馳過山丘。這是他們來到新墨西哥後,好不容易等到的日出,不容許有任何差錯。
「一切就緒。你呢,肯基?」瑞妮自鏡頭後喊道。
「我好了。」止目基在馬上坐得筆直,一身傲氣流露無遺,霎時化身為十八世紀的英國軍官,對自己的使命和身為日不落帝國的成員滿懷著驕傲,無畏地面對他的任務,絲毫不知道等待著他的可怕命運。
「開麥拉!」瑞妮俐落地喊道。
鏡頭開始轉動。止同基帶隊沖出,和馬匹彷佛融為一體。馬蹄震夭響,飾演他部下的騎者緊跟在後。上升的朝陽完美地捕捉到這一騎人馬英姿勃發的剪影。
「卡!」瑞妮喊道。
肯基和他的部下勒住了馬匹。由於預算較緊,他們會集中在新墨西哥拍完戰爭和一監道爾被俘的場景,再移師英國完成其他的部分。
「你們表現得太好了!背襯著朝陽,充滿了張力,壯烈極了,但又隱隱透露著一絲的不祥。」瑞妮贊不絕口,咧開個大大的笑容。「現在,你們統統退回山丘上,我們再拍一次,以防萬一。」
「卡!」牌子顯示這已經是第十六次拍攝了。
肯基嘆了口氣。他們拍攝的是很重要的一景,被俘虜的藍道爾和充滿魅力的叛軍領導者穆斯塔法的首度見面。肯基一次就OK不幸的是,飾演穆斯塔法的巴基斯坦裔英國人夏利夫卻一再出差錯。他在排練時明明表現得很好,成功地呈現穆斯塔法的危險魅力,正式開拍時卻緊張得一再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