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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情路(The Spiral Path) 第9頁

作者︰瑪麗•喬•普特尼

「才不。我偶爾會在超市遇到她,而她依舊和以往一樣令人望而生畏。我有位朋友在醫院做事,他看到你外公被送進醫院就通知了我。你外婆一直守在他身邊,不曾離開。」

「畢竟,他們結婚五十餘年了,」又是一晌的岑寂。「你認為我該回巴爾的摩?」

「那必須由你決定。我只是不希望你…!在太遲後才得知消息。」

瑞妮嘆了口氣。「對我和我外祖父母總是太遲了,他們認為我是壞胚子。而再過兩天我就得趕去新墨西哥拍片,要忙的事多如牛毛。再說,趕去探望有用嗎?我能指望和外公來個感人的病床邊大和解?」

「不大可能!那比較像是好萊塢的情節。但……我認為你或許該來!因為如果你沒有來,而他去世了,你或許會抱撼終生。你的外祖父母或許欠缺溫情,但他們不壞。他們只是依自己的方式,盡力而為。」

「該死了!你說得對,」瑞妮道。「我敢說在法庭上沒有人說得過你。好吧!我會盡可能挪時間過去,但你得陪在我身邊。我去探望他們時,需要有朋友在旁邊。」

「你知道我會永遠支持你,我會去機場載你。」

「而且我或許還可以遇到凱蒂或瑞琪。」瑞妮強作輕快地道。

「到時候見了,瑞妮。」薇兒掛斷了電話。她很高興能再見到好友——但不該是為了這樣的理由。

在飛到巴爾的摩的路上,瑞妮思潮起伏,回想起六歲時,初次見到她外祖父母的情景。汀娜的猝死迫使莫家老夫婦成為這位私生外孫女的監護人。她被單獨送上飛機,由一名好心的空服員沿途照顧。

那是在二月初,她由溫暖的洛杉磯只身飛到天寒地凍的東岸。正好反映出她淒惶的心境。在機場里,六歲的她緊抱著泰迪熊,面對滿臉嚴厲和不贊成的外祖父母,無法相信日後她將必須和他們同住。

「她的頭發是金紅色的,就像她的母親一樣。」莫威廉皺著眉一道。

「沒有那麼紅,」莫荷莉道。她和汀娜不很像。瘦巴巴的.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誰。

瑞妮擁緊了泰迪熊,眼眸含淚。莫家夫婦稍許的溫情流露將會永遠贏得她的心,但她所得到的卻只是簡短的——「走吧,孩子,我們載你回家。」

在巴爾的摩的頭數個星期,瑞妮每晚都哭著入睡。長大成人後,她了解到外祖父母並不壞。雖然他們不想要這個外孫女,仍然盡責地照顧她,讓她穿得好、吃得好、受該受的教育,也從不曾打她然而她也從未自他們那兒得到絲毫溫情。

他們送她去教會學校念高中,意欲培養她的道德觀,以免她像她的母親汀娜一樣墮落。她很幸運在那里認識了薇兒、凱蒂、瑞琪和若蕾這票好友,她們給予了她的外祖父母從不曾給予的溫暖。

就像汀娜一樣,她高中畢業後就離巢飛得遠遠的,自力更生。無疑地,那令她的外祖父母松了口氣。她偶爾會寄短信給他們,告知她換了住址或電話號碼,不去在意他們從不曾主動聯絡她。即使在她結婚時,他們也沒有捎來只字片語的祝福,更別說出席婚禮。

去年回巴爾的摩參加凱蒂的婚禮時,她曾試著去拜訪外祖父母。他們看到她的反應是驚訝的——但沒有歡愉。在拘謹、禮貌地停留了半個小時之後,她離開了,納悶自己為什麼要來。

她婉拒了薇兒前來載她的提議,自行叫車到巴爾的摩醫院。天已經黑了!瑞妮穿過醫院迷宮般的長廊,來到外公的病房。她停在病房門口。莫威廉像尊蒼白的臘像,靜寂不動地躺在床上,只有一旁儀器的「嗶嗶」聲顯示出生命的徵兆。荷莉守在床邊,一臉的憔悴,眼眸緊閉,但仍然在椅子上坐得筆直。

像莫家二老這樣嚴厲的人怎麼會養育出熱情洋溢、狂放不羈的汀娜?十一歲那年,瑞妮在合樓里找到了一張汀娜十幾歲時的舊照片。她穿著唱詩班的白袍,在教會里唱著聖歌,但一頭火焰般的紅發和曲線玲瓏的身材令她比較像是罪人,而不是天使。瑞妮取走了那張照片,一直收在她的藏寶盒里。

「女乃女乃?」瑞妮柔聲道。

荷莉驚訝地睜開眼楮。「你在這里做什麼?」

「我的朋友薇兒听說外公出了車禍。」瑞妮望著外公蒼白的瞼色。即使熟睡中,他的神情依舊是嚴厲的。「他怎麼樣?」

「他還活著。」荷莉聳聳肩,平淡的語氣里卻掩不住絕望,眼里有著悲傷。

「他的意識清醒嗎?」

「他知道我在身邊,或許就只有這樣。」荷莉絞著雙手,一點也不若平時的鎮定。

「和我到樓下的自助餐廳吧—我剛從西岸飛過來,想吃點東西,我敢說外公出事後,你一定沒有好好吃過飯。」

荷莉望著病床上的丈夫,似欲抗議,最後嘆了口氣道︰「我想你說得對,我必須保留體力。」

她站起來,比她的外孫女還高上幾寸。她們無言地走出病房,穿過長廊。一群護士圍在護理站,顯然認出了她,但沒有人過來向她討簽名,她為此深深感激。

她只點了蔬菜湯和餅乾,但很高興看到外婆把肉排和馬鈴薯泥全吃完。荷莉明顯瘦了許多。雖然她們並不親近,看著此刻憔悴、柔弱的外婆卻引起了她強烈的保護欲心。

她等到外婆用完餐後才問︰「究竟意外是怎麼發生的,醫生又怎麼說?」

荷莉苦澀地道︰「他在開車去一局爾夫球場的途中,被一名酒後開車的駕駛撞上就在清晨九點鐘!」

「他傷得多重?」

「多處骨折、挫傷和肺萎陷和還有輕微的腦震蕩荷莉握緊茶杯。最糟的是,他們為他做過腦部斷層掃描,發現到一處隨時會爆裂的動脈瘤,根本無法動手術。」

「但……動脈瘤有時可以撐上很久的,不是嗎?甚至好幾年。」

「威廉的醫生說以他的情況不大可能!我猜他要我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瑞妮皺起眉頭。醫生是不該以謊言欺騙病人的親屬!也不能提早判定死刑。「你考慮過另找名醫嗎?」

「我一直沒有時間想到這種事。」

瑞妮想到她在紐約認識的某位外科名醫,他正好欠她一個人情。「你介意我另外找』位神經外科醫生會診嗎?」

荷莉聳了聳肩,不表同意,但也沒有拒絕。

「我听說你正在和你的電影明星丈夫辦理離婚?」

瑞妮畏縮了一下。「是的,但這是文明的離婚,並沒有鬧出什麼難堪的丑聞。」

「好萊塢的明星根本就不該結婚--口全部只會酗酒、嗑藥、雜交。」荷莉陰郁地道。「我猜你也一樣。」

瑞妮強抑下怒氣。肯基是英國人,他們並不像美國明星那麼瘋狂。我們兩人都不嗑藥、酗酒,偶爾我曾誤闖進狂歡舞會,但我總是立刻離開。「至於肯基,她就無法打包票了,但她感覺狂歡作樂不是他的風格。」我們也是人,不是刻板的典型。」

「不嗑藥?「荷莉無法置信地道。

「我的母親死於嗑藥過度,我甚至不抽大麻。」

「如果那是真的,算你聰明。「荷莉喝完了茶。」我得回去威廉身邊了。」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外婆?」

何莉再次聳聳肩。」沒有你,我們也一直過得很好。我們什麼都不需要。」

瑞妮被刺傷了,一時月兌口而出。」為什麼你們這麼討厭我?我一直努力不成為你們的員擔,在學業和課外活動上力爭上游,讓你們引以為效。但無論我表現得有多好,我知道你們根本不想要我。還是你們認為母親的罪該由孩子來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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