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夫看到麥格時,眼中閃現一抹古怪的神情,她感覺心跳即將停止,但是,那個神情一閃即逝,幾乎令她以為是出自她的想像。「多麼高興再次見到你,孟太太,」他親切地說道。
他朝她鞠個躬,然後向麥格伸出手。「我相信我在布魯塞爾的社交場合見過你太太,但是,我們從未正式介紹過,我是潘利夫。」
兩個人握手時,可玲盡最大努力控制住自己。沒有想到麥格當初的善意會在現在成為最大的敗筆。
領主皺起眉頭。「你們已經見過面?」
「去年春天我們在布魯塞爾見過幾次面,」可玲回答。「在布魯塞爾情況危急時,潘先生非常好心地護送我女兒和朋友一家人前往安特衛普暫避風險。」
「我很高興你沒有夾著尾巴逃走,」她的租父贊許地說道。「身為女人並非儒弱的藉曰。」
「完全正確,」利夫略帶嘲諷地說道。「軍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你的孫女有多麼勇敢。她在護理工作上的貢獻,甚至為她贏得聖女可玲的昵稱。」
「我听說了,」領主說道。「所以我才會認為她或許有能力統治史廓爾,即使她只是個女人。」
可玲討厭他們當著她的面討論自己,好像她根本不存在,幸好麥格及時說道︰「根據我看過的資料,島上居民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維京人和居爾特人,他們的婦女都是以勇敢和獨立著稱。可玲的血管中流動著這種血液,難怪她敢走上戰場。」
「你對歷史有興趣嗎?」領主不等他的回答,徑自打開話匣子,麥格也繞有興致地聆听著。
可玲疑惑地瞥視利夫。「我很驚訝在此看到你。去年春天時,你知道我們有親戚關系嗎?」
「我知道你一定是史廓爾人的後代,或許是威廉的女兒,但是我並不確定,所以我認為最好不要說出來。」他接下一杯雪莉酒。「不過返回倫敦之後,我曾造訪何律師,告訴他我認識一位有島眼的軍官妻子,他證實了你的身份。」
她回憶他第一次見她時的神情,又是島眼。他掩飾他們的親戚關系是因為謹慎,或是因為他不要喚起她任何有關史廓爾的回憶?和他在一起時總是會浮現的不安在此刻增強。在他殷勤的外表下,她意識到某種不屑,好像他自覺比四周的人都要優越。
僕人進來宣布晚餐開始,潘大偉毫不遲凝地走到輪椅的後面,推著領主進餐廳,顯示出他們之間的默契。可玲越來越喜歡他,也喜歡他的金發妻子吉妮,她的聰慧和幽默使她聯想起安妮。
「可玲,坐在長桌的另一端。」她的祖父命令。「孟克林,你坐在我旁邊。」
她沈默地服從,了解他正在給她女主人的位置。利夫坐在她的右方。她迅速地瞥視他一眼猜想他是否憎恨領主明顯的偏愛。她看不出他真正的感覺。第一道菜送上來時,她輕聲說道︰「我祖父似乎有意讓我們站在對立的立場。我很抱歉。」
他揚起眉毛。「我們是竟爭者,不是嗎?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可以繼承史廓爾。」
可玲坦白地注視他。「三天前,我根本沒听說過這個地方。你一定覺得我這樣子突然冒出來很不公平。」
他聳聳肩。「在去年之前,我一直認定哈若會是繼承人,從未料到會落到我頭上。我必須承認領主的頭餃相當吸引我,但是,伴隨著頭餃而來卻是極其覺重的災任。而且,我的嗜好是守獵,在島上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即使羅斯伯祖父挑選你,我也不會太難過。」
他的話相當具有說服力。可玲希望能相信他,並咽下一口龍蝦湯。「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關系?」
「我的租父是你租父的弟弟,」他解釋。「對弟弟而言,島上並沒有多少前途,所以我的租父發展海上事業,創造出一大筆財富。他利用史廓爾作為活動基地,然後,在退休後居住于漢普郡的一座宅邸,成為受人敬重的鄉紳,並綬封為男爵。不過,他在島上也有一個家,我就是在道里誕生,也經常回來。」「所以你是貨真價實的潘家人,而且非常了解這座島嶼。」她喝完了湯,感覺食不知味。
他再次綻開滿臉的笑容。「即然我們是堂兄妹,你一定要叫我利夫。」
她模稜兩可地點個頭,真的不希望和這位堂兄太過親近。
坐在她另一側的馬牧師詢問她是否見過威靈頓公爵。每一個人都對這位英雄深感興趣,所以話題就轉到威靈頓公爵身上去了。
可玲正在吃魚時,利夫突然緩緩說道︰「提到公爵,孟上尉,我了解新任艾柏頓公爵的弟弟楊麥格爵土在布魯塞爾時曾經寄宿你的家中。我認識艾柏頓公爵。麥格爵土是什麼樣的人呢?」
可玲被她的魚噎到。這似乎不可能是一個無心的問題。或許利夫是在耍她,正在等待拆穿她的最好時機,她無助地望向她的共犯。
麥格平靜地撕下一片面包。「揚爵土是沈默寡言的男人,他的工作非常忙碌,我們難得見到他。」
「沉默寡言?」利夫問道。「從他哥哥口中,我得到的印象是,麥格爵土是個浪子,也是家中的恥辱。」
里邊麥格握住酒杯的手指蹦緊,但是他的聲音保持平穩。「他或許是。我真的說不上來。」他朝利夫錠開笑容。「畢竟,幼子的傅統選擇是教堂或軍隊。如果是聖人,應該會去教堂。」
馬牧師輕輕一笑。「聖人一向是少數。」他轉向可玲。「你會來造訪島上的教堂嗎?那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建築,可以一直追溯到七世紀。」可玲嘗試展露笑顏。」我一定會去。」
領主用力點個頭。「你需要看遍整座島嶼。明天大維會帶領你和你丈夫走遍各地。你越快了
解這個地方越好。」
她從眼角看到利夫抿緊雙唇,猜想她租父這麼做是不是為了要激怒利夫。她不相信那個老惡魔會這麼快就選擇她為繼承人,也懷疑其中必有陰謀。
好不容易吃完晚餐,她站起身子。「晚餐已經結束,我又是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似乎應該由我來引導女土離開,以便男土可以繼續喝他們的酒。但是,我完全不知道應該退往哪個方向。」
每一個人都大笑,潘吉妮和馬愛莉站起身來,帶領她走向客廳。兩個女人都很好相處,可玲終于可以放松下來,一面和她們閑聊,一面向她們請教島上的各種習俗。
「我對我母親的家庭一無所知。我是否有任何阿姨、舅舅,或其他近親?」她抓住這個機會問道。
吉妮和愛莉對看一眼,好像在猜想是否應該泄露這個秘密。「令堂姓狄,」吉妮說道。「她
是獨生女,所以你沒有任何近親,但是,我的娘家也姓狄,所以你和我是遠親關系。」
「真好。我喜歡有親戚。」玲俯向前。「你認識我母親嗎?」
「認識,雖然我當時年幼,卻非常清楚地記得她。她是最美麗的女孩,不過,你必然知道這點。」吉妮苦笑一下。「她也非常固執。看到她和威廉在一起的每一個人都說他們是天生一對。但是,雙方家長都不願意相信。他們的杜會地位太懸殊了。」她打算更進一步詢問時,大維和利夫走進來。「領主希望和你丈夫私底下交談,」大維含笑說道。「我不認為會有任何人喪命。」
可憐的麥格,為了回報她在布魯塞爾的照顧,他真的是不針血本。半個小時之後,他和她祖父終于出現,可玲一點世不驚訝地看到他們倆都面露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