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格走出儲藏室時,桌上已經擺好餐具和一碗熱騰騰的湯。肯尼說得對——可玲確實是照顧男人的專家。即使她不是如此貌美,仍然是無價之寶。
他開始切乳酪時,听到一聲哀鳴,瞥視桌下,發現「懶骨頭」正哀傷地凝視著他。他露齒一笑,把一小片乳酪丟向它,它在半空中敏捷地抓住。「雖然叫「懶骨頭」,在面對食物時,它可一點也不懶。」
可玲大笑。「它最喜歡和廚房里的貓爭食美味了。」
一只胖貓施施然而來,麥格給它一小片火腿以示公平,然後開始用餐。
沉默持續幾分鐘。在狼吞虎咽時,麥格仍然敏銳地注意到坐在另一冊的可玲,連她吞咽時都顯得誘人無比。不過,她的存在也令他感覺安詳。他的情婦凱玲曾經帶給他很多感覺,但從未包括安詳。
可玲注意到他的碗空了。「你還要一些湯嗎?」她問道。
「麻煩你。」
她拿起碗,走向壁爐。她俯向鍋子時,豐滿的也微微晃動,麥格變得僵硬,無法轉開視線。
「懶骨頭」站起身子,期盼地跟隨她。「走開,懶狗。」她堅定地說,把湯舀進碗里。
「懶骨頭」漠視她的命令,抬高前腿,用頭撞向她手中的碗,湯汁灑向壁爐。她往後一跳,嚴厲地說道︰「你的禮貌有待改進,『懶骨頭』。」那只狗充滿罪惡感地低下頭。麥格綻開笑容,感覺眼前的一幕非常有趣,遠遠超過任何華麗的宴會。
可玲裝滿湯碗轉向他。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臉上,所以沒有立刻注意到火舌正在吞噬她睡袍的左側。他的心因恐懼而狂跳。老天爺,在她往後退時,裙緣必然掃過燃燒的煤炭。
他跳起身子。「可玲,妳的睡袍著火了!」
她低頭注視,發出驚恐的喘息,湯碗摔落地板,「懶骨頭」跳開,但是,可玲無法移動,恍惚地瞪著橘黃色的火焰饑渴地吞噬她的睡袍。
麥格在幾秒內竄到她身邊時,火舌幾乎接近她的手肘了。他用力拉開她的腰帶,扯下睡袍,差點撞倒她。他用左手穩住她,右手將燃燒的睡袍丟進壁爐里。火星沖上煙囪。
他拉她離開壁爐,轉過她的身子面對他。「妳沒事吧?」
愚蠢的問題。她處于震驚之中,臉色與睡袍同樣慘白。他害怕她會癱瘓,連忙將她擁進懷里。她的心跳如此急劇,他感覺得到它們震動他的肋間。她似乎不曾注意到他的存在。
「妳平安無事了,可玲,」他厲聲說道。「妳沒事了。」
她把臉埋進他的肩膀,開始啜泣。他擁緊她,喃喃說著安撫的話。她的長辮誘惑地滑過他的手背。他充滿罪惡感地注意到她貼著他的每一吋,還有她的玫瑰花香和壓擠他胸膛的柔軟。
她的淚水逐漸消褪,但是她仍然全身冰冷,她的呼吸急而淺。他溫柔地帶領她坐進椅中。她把臉埋進雙手中,出柔弱的頸後。
他月兌下外套,看到她的乳暈在薄薄的白紗睡衣下隱約可見,感覺到他開始硬挺。
老天爺,他是哪種禽獸,竟然會對一個因害怕而顫抖的女人產生?他把溫暖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小心翼翼地拉緊前襟,設法不拂觸她的胸脯。她木然地望著他,不發一語。
他在她面前跪下,握住她的小手。墨綠色的外套更加襯托出她海藍的眼眸。「我應該去叫喚你丈夫?」
她顫聲說道︰「克林今晚不在。」
「妳要我去喚醒安妮嗎?」
「我真的沒事了。」她嘗試擠出一個微笑。「沒有必要再去打擾其他人。」
「騙子。」他開始摩挲她冰冷的手指。「我難得見到幾個比妳更糟的人。」
她的笑聲帶著淚水。「我是軍隊的恥辱,對不對?」她的雙手緊握成拳。「我通常相當鎮定,但是呃,我的父母死于火災。」
他畏縮一下,了解她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我非常遺憾。怎麼發生的呢?」
「我當時十六歲,」她猶豫地說道。「我父親的軍隊駐扎在伯明翰。我們租了一棟栽滿玫瑰的小房子,整個夏天都彌漫著花香,令我期盼能夠永遠住在那里。然後,冬天降臨。有一天晚上,煙囪著火,我在煙味中醒來,尖叫地叫喚我的父母,但是,火勢已經無法控制。我的臥房在一樓,所以我可以跳窗逃走。」她閉上眼楮,顫抖著。「我的父母在樓上。我不斷尖叫,直到半數的村民趕來,但是媽媽和爸爸永遠不再醒來了。」
他她的手,然後站起身子。「餐廳的櫥櫃里有白蘭地嗎?」
「有,不過,真的沒有必要。」
他漠視她的抗議。「我去拿酒時,妳下會有事吧?」
「相信我,我暫時絕對去不了任何地方。」她開玩笑地說道。
他抓起桌下的貓,放在她的膝上。「這只貓應該可以暫時安撫妳。」他拿起一根蠟燭,快步離開。
可玲往後靠向椅背,輕撫柔軟的貓毛,很高興麥格給她這只貓,因為她薄弱的鎮靜已經跟隨他離去。在他離開之前,她一直不了解他的存在帶給她多麼強烈的安全感。
她低頭看到睡衣烤焦的衣襬時,恐慌再次竄起。她拉緊麥格的外套,感覺他仍然存在的體溫。在他用這件外套裹住她時,溫柔的舉止差點令她再次落淚。長大後,她就不曾再體驗這種備受
照顧的感覺。
她嚴厲地提醒自己她已經逃月兌災厄,沒有繼續歇斯底里的借口。椅子的扶手上有一條毛巾,她用它擤擤鼻子,然後,把全神貫注在安撫那只緊張的貓。在麥格返回時,胖貓發出滿足的低吟,可玲也恢復相當的鎮靜。
「喝下去。妳需要這個。」他倒了兩杯白蘭地,遞一杯給她,然後在對面的椅中坐下,凝視著她的臉孔。
「謝謝你。」她啜飲白蘭地,感覺酒液一路溫暖她的骨頭。「火是我們的日常生活所需,我一定得壓抑住對它的恐懼。我一直不知道我的內在潛藏著多少恐懼。如果你不在這里,我或許會被活活燒死。
「妳有害怕的權利,」他平靜地說道。即使沒有妳父母的悲劇劇,也有太多婦女遭遇妳先前的意外而死亡或重傷。
「真的要感謝你制止這種情況發生。」她往後靠向椅背,用一根手指摩挲貓的下巴。
火光照亮麥格的頭發,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發現他英俊的容貌令人不安,也令她聯想起天生的勇士。她非常迅速地發覺他的幽默,然後又在千鈞一發之際辨識他的仁慈。她不知道她的酒杯已空,他站起身子,為他們倆又倒了一些酒。她懷疑地望著那杯白蘭地。「你會把我灌醉。」
「或許吧,但是,妳或許可以沉沉入睡。」
她想起她在雙親去世後的那些噩夢,深深地吞咽一下,決定聊一些比較安全的話題。「莫查理提過你屬于一個叫做墮落天使的團體。那是一個俱樂部嗎?」
「那只是一種愚蠢的封號,用來形容我們四個從伊頓持續至今的奸朋友。起源是因為我們之中有兩個人有大天使的名字,其余兩個人則有路西弗和老尼克的邪惡綽號。」她微微一笑。「這些年來,我認識許多年輕軍官。根據我的觀察,我敢打賭你們一定非常喜歡擁有這種魔鬼的封號。」
笑意蕩漾在他眼中。
「我們以前確實是,不過,現在我是受人尊重的成年人,下再想承認這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