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驚呼,一塊突起的石頭絆了她一下。
一回過神,已經被攬住。而攬住她的人便是劉劭鏞。
「我都把燈挑熄了,還是不能打消你要走的念頭?這麼晚你要去哪里?」收起了玩世不恭,攬緊了她。是不是他太過不正經的態度,讓她懷疑他的真心?輕松的態度並不代表不在乎。難道真要經過風風雨雨,才能見證兩人的感情?「放開我。」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放開你?好讓你逃了,是嗎?」
「我沒必要逃,我不過是厭倦了這里的生活,不想再待在這里。」魏澤蘭別開頭,企圖別開她熟悉的氣味。
「只是厭倦了這里?沒問題?那你想去哪呢?」要不是怕洪若寧想不開,他又去看了她一次,他哪會發現他小娘子的異狀?
「我……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管不著?你說我管不著?」劉劭鏞微怒,卻強壓下怒氣。「好,那你準備怎麼離開這片林子呢?徒步,還是乘車?」她有沒有想清楚呀。這片林子雖美但不代表沒有有野獸出沒。雖然並沒有猛虎出沒的傳聞,但是萬一她遇到了怎麼辦?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女子如何面對連男子都懼怕的大蟲?
好,就算她沒遇到大蟲,沒遇到猛獸,黑夜中徒步或乘車穿過林子也極不安全。如果馬兒在樹林中被樹枝扎到腳,因而失控地在林間亂竄呢?或是她失足跌落溝壑,或掉進獵人的捕獸籠中呢?這些她都沒考慮到。
「這還是和你無關,我不想再留下來。」
「可以,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出樹林。你也不用怕我會跟在後面,企圖探知你的行蹤,更不必怕我會對你苦苦糾纏。只要告訴我,為什麼你想走?」
「你知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對我沒信心。有話請你挑明了講。告訴我為什麼要走,連一聲再見也不留?告訴我洪若寧對你說了什麼?我告訴過你,我喜歡的不只是外貌。在我痴傻的時候只有你對我不離不棄,洪家丫頭卻是連人都沒見著就逃了。我要的不僅是外貌,更是真心相待。這一點若寧那丫頭不能,別人也不能。」
「你要娶的人是洪家小姐,我還留下來做什麼?現在說這些話不覺得晚了點?」
「娶她?她是這樣說的?誰說要娶她了?我不過是想順利把若寧那丫頭月兌手,順便玩玩司徒青,所以才說如果司徒青在過門前將她領回,一切劉家既往不咎。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是,如果過門時他還未現身,她就得嫁入劉家。」賊賊一笑,原來他的小娘子還是心系于他,害他一緊張連本性都露出來了。「況且,我得讓她多難過幾天,讓她一直盼不到她的司徒青。」
「什麼,你沒把別業的地點告訴司徒青?你知不知道她會多難過?」
「難過?當然會,不然我做什麼大費周章?不過,我總得給拋棄我的人一個教訓。」伸手接過包袱。「好了,你打算在這里站到天亮嗎?」
第九章
「妹子,你怎麼了?」遠遠地魏澤蘭看到洪若寧了無生氣地趴在窗台上。她的消瘦,魏澤蘭都看在眼里,但卻幫不了什麼。
洪若寧沒有應聲,呆呆地望著樓前的池水。
「妹子?」洪若寧的痴呆讓魏澤蘭擔心。再這樣下去,任憑她怎麼替她藥補、食補,她就是不長肉,持續消瘦下去。「姐姐。」再一天就要過門,但是司徒青依然沒有半點影子。他真這麼絕情?真把她想得這麼不堪?還是當她垂淚的同時,他正醉臥美人鄉?
「你怎麼了?」
「我……」這事她很難啟口。
「是不是明日就要過門,而他還沒出現?」魏澤蘭不用說「他」究竟是何所指,她們心照不宣。
「嗯。」
「會不會他不知道你在這里?所以他沒能來接你回去?或者是,他不知道明天就是劉家娶親的日子?」魏澤蘭忍著揭穿劉劭鏞的把戲,她相信他能把事情處理得完善。
「不會的。大哥明明已經捎了信息給提督府,他沒有理由不來,除非……除非他根本不在乎。不然他應該早就……」早就接她回去了。
「會不會是……」讓洪若寧難過,魏澤蘭就是壓不下心中泛起的罪惡感。
「不了,他是不會來了。姐姐不需要替他找理由,不論為什麼都與我無關。我會守我的諾言,會嫁給大哥,即使我……」
「你會上轎?」劉劭鏞的意思是先讓洪若寧上轎掩人耳目,再中途將新娘子掉包。雖然魏澤蘭擔心「移花接木」的方法難以成功,但是她還是相信他。
「會。他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他不要我我也不會厚著臉皮巴著他不放。」
「嗯。」魏澤蘭隨口應了一句,就希望司徒青搶親的過程能順順利利,促成兩段姻綠。
***
寒冬過盡,春日也走進尾聲。延宕一時的劉家婚禮終于熱鬧非凡的登場。別說好面子的劉老太爺,就是劉劭鏞也不忍心讓他的小娘子委屈。是故席開千桌,就連一些和劉家沒啥交情的人也能趁機來打打秋風,吃些白食。
此外,洪家小姐逃婚的事,人盡皆知,鬧得滿城風雨。有人心疼洪若寧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得一生和瘋子為伴,也有人罵她不守婦道。反正,罵來罵去,都沒人把矛頭指向劉劭鏞的小娘子——魏澤蘭。
呵呵,洪若寧當初敢嫌棄他劉少爺,就不怕今日成為茶余飯後的題材。他怎麼舍得讓他的小娘子暴露于三姑六婆的利嘴之下?反正,洪家丫頭那邊,自然有司徒大人替她善後,就不勞他這新郎倌費神了。
或許是為了一睹劉家少夫人的尊容,或是為了再看劉家鬧一次笑話。不管如何,人潮將河道擠得水泄不通。和劉家有點交情的,全順利進入主宅。只剩下這些愛嚼舌根、愛看熱鬧的無名小卒,擠在河湖畔或任何可以立錐的地方看看排場,沾沾喜氣。
「喂,劉少爺要娶的新娘子你看過嗎?」路人甲問。
「沒看過。如果看過,我哪需要在這里和人擠?早進去吃大餐了。」路人乙回嘴,順手抹了額上的汗珠。
「听說不是原先的洪家小姐。」路人甲再問。
「不是洪家小姐才好。那樣見異思遷的女人,就是用麻繩綁住了,也照樣給跑得無影無蹤。」路人丙插嘴。
「話不是這樣說。如果是你,肯讓女兒和個瘋子相守一生?說不定哪天發起瘋來,鍋、碗、瓢、盆地亂摔亂砸,就是砸也被砸死。哪能指望過過少夫人的生活?」路人乙同情洪若寧。
「被砸死,被砍死但都是命。要怪只能怪洪有財那摳門的老家伙,偏偏把女兒往死胡同里送,怨不得別人。不管如何,夫是天,妻是地的規矩不能壞。我管會不會發生殺妻或是虐妻的事件。」
「不管怎麼說,女人還是像新娘子一樣溫順得好。」
「說得是。」大伙同聲附和。
溫順?如果他們知道,魏澤蘭灌了夫婿三天的黃蓮水。就是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會再說她溫順。
外界知道,劉劭鏞要娶的不是洪若寧,卻不知道他已經不瘋的消息。
***
和外界相反,劉老太爺全然不知魏澤蘭將進門的事。
「算了,不下了。」老人負氣地將棋連著棋盤往地上扔。
劉老太爺畢竟縱橫商場有些時日。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他,早查出下毒的事是萬家莊一手搞的鬼。仇是報了,但是割腕解毒的恩他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