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劉老太爺言不由衷地咒罵。「就算洪家丫頭要進門,你也犯不著走得這麼急呀。多陪陪我這老人下盤棋不能嗎?混帳,小心眼的壞丫頭。」
「爹,您在做什麼?」劉夫人瞥了滿地的棋子一眼,動手收拾。
「別動手。我要你收了嗎?」
劉夫人止住手。「爹,您這是和誰生氣呢?」她問得心虛。劉劭鏞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就怕劉老太爺看穿了劉劭鏞的把戲,將怒氣發在她身上。
「還有誰?魏澤蘭那丫頭。」
魏澤蘭?!他知道了嗎?
「她怎麼了?她不是走了嗎?她知道您不喜歡她,所以洪家的丫頭進門前她已經離府,不敢讓您煩心。」劉夫人問得小心翼翼。
現下,劉劭鏞正陪著他小娘子看司徒青和洪若寧的好戲。她可不願成為惟一的出氣筒、受氣包。
「就是走了我才生氣。你不知道,她下了一手好棋,你和我早死的兒子都比不過她。女孩兒家就是小心眼。洪家丫頭都還沒到,魏澤蘭那丫頭卻先走了。可惡,可惡極矣。」
「爹,別忘了是您先趕她走的。」
「我現在不要她走了,不行嗎?這件事還要你多嘴多舌,落井下石?要說風涼話,我看你免了吧你。」
「行行行,爹高興就行。我先出去了。」劉夫人輕輕合上房門,掩嘴竊笑。
劉老太爺明明喜歡魏澤蘭那丫頭,卻不敢明說。好愛面子的老小孩。
***
在久等不到司徒青的情況下,洪若寧果然乖乖地上了轎。雖然,她還是心系于他,但是她不得不做這樣的抉擇,現在她已無路可退。回洪家就怕不見容于父親,畢竟是她逃婚的事件害他損失了接收劉家利益的機會。不回去,她又不知何處可以容身。
在看了洪若寧上轎之後便輕聲交代了轎夫,請他們一定得在司徒青和洪若寧相遇的湖畔停一停。在將「醫藥費」預先給過後,轎夫莫不喜孜孜的接過手,承諾必會將事辦妥,殊不知已經大禍臨頭。而劉劭鏞便帶著他的小娘子乘馬出門,等在一旁準備看好戲。
「小娘子,我們這邊等著,花轎一會就到。」他細心地撥開割人的芒草葉,撿了一塊干淨的地方坐下。
「你確定司徒青會出現?」
「會。他一定會出現,前些日子他派出提督府里的人,就只為了找出若寧丫頭。」雖然大喜的日子將到,但是他還是沒忘了盯住提督府和陷害司徒青的東瀛人。
「如果他不出現呢?」不懂為什麼他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難道不怕事情有變,而影響全局?
「不出現就算了呀。」無賴極了。反正坐在轎子里空等的人又不是他,他替她操什麼心?
「算了?!」
「解決的方案有二︰一個是將洪若寧趕下轎、由你上去,跟我回去拜堂成親。二則是將她……」
飛馳而來的馬蹄聲打斷了。「人來了,快看。」
「啊……」她驚呼,為的正是司徒青陽光下的丑臉。這張臉簡直……
「別睜開眼,你這樣的反應還算是正常,听說他的隨從言喜第一眼看到的反應是應聲倒地。也不知道若寧丫頭是怎麼選的,居然會看上那個丑鬼。」
「如果外貌就是一切,那你怎麼會放棄洪家妹子,選擇了貌不驚人的我?在批評別人之前先想想自己吧。你不也和她一樣?」
「那不一樣,你有內涵,有本事,而且合了我的脾胃。」心動這事哪禁得起理性分析?就連自己對她傾心,他都費了一番功夫才看透。
「所以司徒大人必定也有過人之處。」
「當然,他的過人之處就是——異于常人的粗暴。」像是印證他的論調似地,在司徒青利落且不花俏的身手下,抬花轎的腳夫,和沿途吹吹打打的樂師都被打得服服貼貼,兩三下就將洪若寧帶走。
「吶,在我身邊的男人都是這樣粗魯無禮,話好好說就是,何必動手動腳,拳打腳踢?他們就不能多跟我學學?」
「好了,他們是該跟你學學,但現在我們該將他們放在這里還是……」
「那就得勞駕我的小娘子,替他們看看。」嘿嘿嘿地笑得尷尬。好吧,他承認這一次是出了點差錯,所以會落得有點狼狽。幸好,他有個專治疑難雜癥的小娘子,不過眼眶邊的黑青恐怕是怎麼也治不好了。
「向來有十成十把握的劉少爺沒戲唱了呀?」她走近,替眾人救治。
在司徒青的粗蠻和暴力下,「移花接木」果然沒有任何技術上的問題。但是為了不使婚禮開天窗,劉劭鏞和他的小娘子終于由黑著眼眶的隊伍狼狽地領入劉家主宅。向來神機妙算的劉劭鏞也有自食其果的一天。
而劉老太爺在知道劉劭鏞娶進門的是魏澤蘭後,也沒如魏澤蘭所預料地大發脾氣。不過卻反常地剝奪小倆口的洞房花燭夜,讓他的孫媳婦陪他對奕整晚。這樣的處罰,是兩人始料未及的。不遇,老人家高興就好。其他的,也無暇顧慮了。
轉眼間,七個寒暑過去了。
劉劭鏞還是一樣玩世不恭,但面對魏澤蘭的柔情有增無減,益發濃烈。
「小娘子,你看離家的懷宇好不好?」劉劭鏞手摟著魏澤蘭,將她定在自己腿上。
「懷宇呀?」
「對呀,離懷宇。他不過比咱的心肝寶貝大上七歲。離懷宇那小子確實聰明,配我們的心肝寶貝正好。」
「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我挺喜歡懷宇這小子。」劉劭鏞朝她身上嗅了嗅。他喜歡她身上帶著的香草味,不知是什麼混雜而成的淡藥味,將她天生的體香襯托得更濃郁。這樣的小娘子,只有他有。
「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你但說無妨。你可是我最愛、最愛的小娘子。我一切依你,絕無虛言。」
「但是,阿奕是男孩耶,配上離懷宇不好吧。萬一,萬一……」萬一離懷宇看她的阿奕不順眼。兩軍對戰,她的阿奕哪打得過離懷宇?不是說過他身旁的男人個個野蠻,所以離懷宇也斯文不到哪里去。
「說的也是,那司徒郁呢?」劉劭鏞狡猾地閃著眸光。
「那丫頭……唉,現在還太小。等阿奕長大點再說。」魏澤蘭疑惑地看著劉劭鏞。雖然,劉劭鏞快速地將一肚子的詭計收好,但是他的小娘子還是發現不對勁了。
「小娘子……」劉劭鏞想岔開話題。
「等等,你一直對我鼓吹這些,是何居心?」
「因為……因為……」
「說實話。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交代。」魏澤蘭說的是七年前,司徒青意外將她的轎夫、樂師打得掛彩的事件。「因為,我不想和阿奕分享你嘛。」
「就這樣?」
「好啦,我招了。我妒忌他比我聰明,那總行了。」
「這還差不多。就饒你這一回,下不為例。」
「得令。」劉劭鏞輕吻魏澤蘭的面頰。
這樣的女子,他怎能不愛?怎能不終生呵疼?
「說真的,當初你是真瘋還是假瘋?」
「當初?你說的是浴池時嗎?當然是假的,否則一個瘋子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冒犯鬼醫。」劉劭鏞笑得奸詐。要不是裝瘋賣傻這一招,他怎麼知道他的小娘子其實是愛他的?
「油嘴滑舌。我說的是灌你黃蓮水之前。」說不定是因為落水的再次刺激,所以才會痊愈。這樣的例子也曾發生過,所以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說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給我正面回答,是或否,二選一。」
「不管我是真瘋假瘋,你只要知道我是真的愛你就行。」劉劭鏞吻住她緩緩注入自己的深情、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