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夢潮 第47頁

作者︰羅琳•海契

總管不懷好意地瞪著她。「有事嗎?」

「我想見費爵士和夫人,去告訴他們說他們的女兒來了。」

「女兒?」門打開了。

巧琪經過他身邊,目光已在打量寬敞的門廳。牆上掛著精美的織錦,頭頂是一座巨大的水晶燈架,早晨的陽光照在水晶珠上,在地板上映出虹彩。大廳盡頭處垂著厚重的天鵝絨窗帷,兩旁的牆邊是兩張桃花心木長桌,桌面滿是雕塑作品,其中有一些還是鍍金的。

如果她所知沒錯,她的父母在公爵從美國回來之前已瀕臨破產。如今顯然大有不同了。

他們從女兒這樁婚事上,著實撈了不少油水。

首先下樓的是海頓。「巧琪?你怎麼會到倫敦來?」

「嗯……」下面這兩個字她總是難以啟齒。「父親。」她迎上他的視線。她憶起兩人上次見面的情形,忍不住一陣哆嗦。要是當初他成功地把她送去關起來,今天又如何?

「到客廳里來,莎拉馬上就下樓。你這時候來實在早了些,我們——」他話說了一半便打住,又盯著她。「出了什麼差錯?」

「沒有,我——我只是必須找你和——母親談談。」巧琪在一張錦緞雙人座的邊緣坐下,她拘謹地將兩手疊放在膝頭。

海頓在她對面坐下。「米爾,」他對總管說道。「替我們端些咖啡來。」

「是的,爵爺。」

她父親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沉默充滿了房間。巧琪如坐針氈,不過沒有作聲。她希望等雙親都在場之後,再說明自己的來意。

等莎拉終于出現在客廳門口,似乎已過了永恆之久。她身穿一襲鮮黃色晨袍,一對豪乳露出大半,同時也強調了她的縴腰。她眼中警戒的神色和丈夫如出一轍。

「我親愛的,真是個驚喜。」她說著親吻了巧琪的臉龐一下。她轉身,裙擺掃過巧琪鞋尖,在海頓身旁坐下。

米爾端著一盤咖啡隨後而至。他把盤子放在莎拉右手邊的茶幾上,又和來時一樣悄然無聲地退了下去。

海頓清清嗓子。「好了,巧琪,我們夫妻倆都在這里。告訴我們你的來意。」

她納悶雙親的口氣中,為何從未顯露出絲毫親情。他們厭惡她至此?她這個做女兒的難道就一無是處?

「我來是因為伯倫。他想和我離婚。」

「離婚?」莎拉臉都白了。

「你做了什麼?」她父親質問道。

「請讓我解釋。」她等到他倆做出在听的樣子。「我們還沒有談過這件事。是——別人告訴我的。」

「那好,你不該讓他要離就離。」海頓口沫橫飛地說道。

「我不想讓他跟我離婚,我愛他。」

莎拉訝然瞪大雙眼。她的手緊握住海頓,仿佛是要阻止他再開口。

巧琪急忙又往下說︰「為了挽救我的婚姻,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你們會幫我嗎?」

「當然了。我們一定會盡力,我親愛的。」莎拉柔聲說道。

巧琪的視線轉向別處。把這件事拿來大聲討論已經夠困難了,尤其她覺得他倆對自己根本沒有真感情。她對他們也是一樣。他們非但不如她所希望的,是慈祥的雙親,反而比較像是懷有敵意的陌生人。

她看到地毯上一條松開的線頭,眼楮便一直盯著它。「我相信伯倫喜歡我,至少有一點。我想如果我能對他證明,我沒有——我不會——」她抬頭看看天花板,又低頭看地。「不會突然發瘋,他可能會學著像我愛他一樣愛我。可是我無法向他證明,因為——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真是太滑稽了!」海頓叫道。「你是費伊蓮,雖然你一直堅持要別人用別的名字叫你。你是我們的女兒,伯倫的妻子。你還要知道什麼?」

她抬眼正視她父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覺得好困惑、好迷惘。可是我並不覺得自己有病,我也不覺得自己是瘋子。可是我怎麼可能知道呢?幾個月以前的事情,我完全不記得。我想知道我小時候的事情;,我想知道為什麼潘小姐死于大火而我卻逃過一劫。我想知道我常常做的夢有什麼意義。」

海頓眼光一閃,低聲問道︰「你做了些什麼夢?巧棋。」

「有時我會夢到霍克林府邸的火災。我知道縱火的人應該是我,但是——但是我並不覺得那是我做的。而且,我的夢里還有一個人。我想大概是潘小姐,不過我不能確定。」

「你記得潘小姐?」海頓問道。他瞥了表情木然的莎拉一眼。

「不是……我好像以一種很奇怪的方式看見事情。」

記憶企圖自己理出個頭緒,但是她把它壓抑下來。她不想討論那個夢中的疑點,她看見的伊蓮並不是她自己。有時她確信自己並不是伊蓮。在海頓面前如此自白,無疑只會讓海頓更加堅信她瘋了。他甚至可能在她來不及阻止前,當下把她送進療養院。

「不過困擾我的並不是那個夢,」她說道,這並不完全是謊言,有一半是事實。「是我常常夢到的一個男人。站在一幢白色小屋前的金發男人,還有小紅狐和小馬,我也常常夢到。我覺得他們對我而言就代表了整個世界。還有一位笑容憂愁的灰發老婦人。這些是什麼人?我怎麼會認識他們?」

「他們只是夢而已。」莎拉斬釘截鐵地說道。

巧琪搖頭。「不。他們不只是夢而已,我確信。」

這回是海頓制止莎拉再和巧琪唱反調。

「女兒,你的病並沒有讓你完全和外界斷絕往來。你很小的時候,常和僕人的小孩一起玩,甚至還和保姆到他們家去過。大概他們之中有人養了只紅色的小狽,或許如此你才會夢到那些東西。或許你看到的那男人也是個僕人。我仿佛記得鐵匠就是金發的。」

可是她夢中那個男人絕不是霍克林府邸的僕人,她自靈魂深處知道。而且不知為何,她知道海頓在騙她,海頓認識她夢中那個男人,但是他不肯說。

「你剛開始行為……古怪的時候,我們曾希望那只是暫時的現象。可是你似乎,」他瞥了莎拉一眼。「有企圖傷害自己的傾向。」

他不會吐露任何她從前沒听過的事情了。她想知道從前她被關在霍克林府邸中時,每天做些什麼;她想知道自己和什麼人交談,如何學會騎馬、學會讀寫;她想知道關于那灰發婦人和鋼琴的事情;還有那首「爸爸的歌」。她為什麼說那是「爸爸的歌」?

可是他不會告訴她這些事情,她本能地明白。她這一趟是白跑的了,她根本連試都不該試。

巧琪拉拉外套,準備起身。

「進來吧,女孩。」她看見的是海頓,他坐在霍克林府邸的客廳里。「原來你想到府邸堡作。」

巧琪眨眨眼楮,凝視著海頓。他是坐著,不過這里是倫敦,不是霍克林。但仍然……

「你當然知道我們女兒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她的喉嚨緊閉,無法呼吸。

「她相當瘋狂,需要隨時有人監視。」

海頓眯起眼楮,她感到體內忽然充斥冰冷的恐懼。

「爵爺,」米爾說道,他又回到客廳。「貝福夫人來了。」

巧琪一躍而起。「媚蘭?」伯倫也跟她一起來了嗎?

「海頓,莎拉。」媚蘭闖進客廳,看見巧琪猛地停下腳步。「怎麼,這可不是巧琪嗎?真是個驚喜。」

「我真的得走了。」巧琪緊繃著喉嚨說道。

「別傻了,好好的干麼要走呢?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你和你父母親並不常有見面的機會。」她狡猾地一笑。「不過你要是決定搬到倫敦住,或許能常來看他們。」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