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蘭的笑聲洋溢空中。「我贏了!」她宣稱。
「貝福夫人,我相信是平手。」伯倫下了馬,走向她。
「親愛的子爵,我確信你弄錯了。」她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滑下馬鞍,在伯倫扶她下地的時候,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伯倫低聲答道︰「我確定自己沒有搞錯。」
「那麼或許我們該找時間再比一次,爵爺。」媚蘭迷蒙的眼眸中暗含承諾。
羅斯利皺起眉頭。
媚蘭捕捉到他的眼神。她不馴地搖搖頭以表回答,隨即又回頭望向伯倫。「現在,你一定要帶我看看你的房子。你知道嗎?我從沒有進去過。公爵夫婦都是在倫敦宴客,我早就想來見識一下了。這里比貝福氣派得多,相較之下玫瑰莊更是黯然失色。」她挽住她的手臂。
「我很樂意帶你參觀,貝福夫人。不過我相信家祖父會是更稱職的向導。他是在這里長大的,對這里的歷史了如指掌。」
「這里真的發生過火災嗎?」媚蘭打量一下宅邸的正面。「我听說尊夫人是……」
這次她太過分了。「伯倫吾友,」羅斯利立刻插嘴。「我快要渴死了,我們可不可以喝點東西。」
媚蘭了解他的用意。她仰頭大笑,露出一截白女敕的玉頸。「是啊!爵爺。帶我們進去吧,我也很渴呢!」
真的,伯倫想道,媚蘭確實是個尤物。她有毫無瑕疵、凝脂般的肌膚。棕色的杏眼閃著金光,玫瑰色的性感雙唇。她的個子嬌小,但是擁有令大多數男人想望的豐滿曲線。
像媚蘭這樣的女人,伯倫踫過不只一次,其他那些沒有爵餃,但同樣有錢、無聊、喜歡跟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上床找刺激。當然了,侯爵夫人是個寡婦,不過伯倫的妻子可還健在。這使她覺得這場游戲更有意思,但是伯倫卻不願陪她玩。然而他喜歡她的弟弟,所以他可以忍耐她—一有些時候如此。
伯倫帶他倆進屋,來到小客廳。「請隨便坐。我去叫鮑曼備茶點,騎馬倒真可以促進食欲。」
「你不必為了我們麻煩.」媚蘭說道,仍舊挽著他的手臂。「我確信——」
可是伯倫已不再看她了。他听見開門的聲音,以為會看見鮑曼站在那兒。不料看見的卻是巧琪。她正用大大的藍眼楮看著他。她弱不禁風的身形似乎在搖晃,好像馬上就要癱在地上了。
「巧琪,」他掙開媚蘭,急忙走過去。「你來這里做什麼?」他抬手撐住她的背,低聲問道。
「我……」她的視線緊張地掃向小客廳另一頭的那對男女。「我想要見你,」她無力地說完。「如果你很忙,或許我可以等會兒再來。」
伯倫看見她臉上的不安,不禁詛咒自己的愚蠢。「別傻了,」他柔聲說道。「來見見我們的客人。」他拉著她一起走過去。「羅斯利、媚蘭夫人,我想向你們介紹我的妻子,費伊蓮夫人。」
羅斯利驚呆了。他做夢也想不到,記憶中的那位小女孩會出落成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人。她身材高挑,但出奇地具有女人味。她從前的金發變成了白金色,形成柔和的波浪披在粉紅長袍的肩頭。她有如夏日晴空般蔚藍的雙眸望著他,立刻便偷走了他的心。他想要保護她、做她的同伴,她最信任的摯友。
「親愛的,這位是貝福侯爵夫人。」
媚蘭冷冷地打量著她。「終于見到你可真是有意思極了,伊蓮夫人。你一直都是個謎樣人物。」她瞥了伯倫一眼。「不過你雖然被鎖在房間里,還是頗有成就的嘛,不是嗎?」
巧琪臉色蒼白,如果可能的話,她的眼楮睜得更圓了,而且似乎更加倚靠著她丈夫。羅斯利巴不得在他姊姊那張漂亮的臉上摑一巴掌——一等兩人私下相處,他很可能就會這麼做。他急忙上前。
「這位,」伯倫以自制的聲音說下去。「是羅斯利伯爵藍偉力,他的領地就在霍克林隔壁。」
羅斯利微微鞠躬,執起她的手。「伊蓮夫人,這真是極大的榮幸。」他親吻她的指節。等他直起身子,兩人目光再度交會。「我的朋友都叫我羅斯利,希望我們也能成為朋友。」
她猶疑了一下,隨即笑道︰「我比較喜歡我的……朋友……叫我巧琪」
她一說完這句話,便沒把握地抬頭看看伯倫。羅斯利看見他輕輕點了一下頭。他正納悶不知是什麼意思,這時伯倫帶大家到一旁坐下,他也就忘了這回事。
媚蘭傾身熟穩地搭著巧琪的手臂。「那麼,巧琪,」她特別強調這個名字,眼中有譏諷之意。「你一定要告訴我們你都在做什麼。全倫敦的人都願聞其詳。」她的笑容甜得像糖,也很嗆人。
羅斯利真想賞她一耳光。
巧琪的第一個反應是想奪門而出,回到自己的房間里躲起來,不過突然之間她心頭人起。這里是「她」的家,剛才這女人勾搭的是「她」的丈夫。該去躲起來的人可不是巧琪,她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唇邊露出無辜的微笑。「最近嘛,貝福夫人,我都和外子躲在一起。」她把手放在伯倫膝頭。「假使他是你丈夫,你不也一樣嗎?」
她看到媚蘭脹紅了臉,又听見羅斯利的悶笑。她轉頭看看他,再鼓起勇氣望了伯倫一眼。羅斯利眼中有開心和贊許的神色,至于伯倫她就不能確定了,很可能是驚訝。
羅斯利笑著站起身。「伯倫,我很高興見到你迷人的妻子,也很樂意留下來喝茶。不過我想我們該回玫瑰莊去了。走吧,媚蘭。我看他們夫妻倆很想獨處一下呢!」
媚蘭僵硬地服從了。她的棕眸有如匕首般射向巧琪,而看向伯倫時卻又和善許多。「希望能盡快再見面,親愛的子爵。我計劃在玫瑰莊多住些時候。一定要來看我們呀。」
伯倫搭在巧琪肩上的手,示意她坐著別動,他自己則陪客人走到門口。她單獨留在小客廳里,開始不安起來。她怎麼會對伯倫的客人這麼不客氣?面對一位侯爵夫人和一位伯爵,她的舉止卻像個……像個白痴。
現在他一定會討厭她了。他的妻子是個必須被關起來的瘋子還不夠,居然還侮辱他的同伴。她要在他回來以前趕快離開這里。她無法面對他,現在不行。
巧琪很快起身穿過小客廳,她打開門偷偷往外張望。沒看見伯倫。她輕手輕腳地沖向樓梯,然後飛奔上去。等上了樓之後,她停下來喘氣,覺得暈眩起來。
他會到她的房間去找她,她不想讓他找到。雖然到頭來她終究得面對他的不滿,但不是現在。
她轉身急忙朝東北側的廂房走去。周圍一片寂靜,沒有僕人在房間里進進出出。這一廂似乎已完全被荒廢了。
巧琪轉了個彎,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長廊。盡頭處有一道窄窄的樓梯。
僕人住的地方,她想道。
這時她的心跳開始加速,皮膚也發冷。那道樓梯有點不對勁。
她又開始往前走。
我這麼大了不應該住在育兒室,我這麼大了也不需要保姆。
她喘息著旋身,確信說話的人就在附近。沒有人,連窗帷都沒有掀動一下。
她再次面朝那道樓梯。通往育兒室的樓梯。
育兒室。
我不要她在這里,保姆。帶她走!
巧琪踫到樓梯扶手時,手在發抖。她抬頭看看陰暗的樓梯,耳朵轟轟作響。
巧琪,來看,來看。
她想跑開,但是辦不到。上面有某種東西——一或者某人。她必須去看看,她必須知道。